出生不超过一个月的傀儡士兵们虽然用脑机接口输入过一些内容，却哪里有过被飞机通场飞行扫射的经历。
他们呆呆的回头，仰头，接着迎来了子弹。
一片片血花沿着一条直线在大军队列中不断绽放，结出了死亡的果实。
有种不顾死活的暴力美。
四支自动步枪分成朝前朝后两组，如同四个蚊子不断在长长的黑蟒上叮咬着，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近乎枪毙式的射击只持续了十秒，子弹便已告罄。
而飞机只飞过大军的一半，为了安全起见，开枪四人组并没有在腰间插上弹匣。
看戏的小刀机灵的喊了一声，水手们互相拉扯固定，几支自动步枪递了过去。
被风吹傻的开枪四人组换了枪，先后开枪，直到再次打空弹匣。
此时，飞机已掠过傀儡大军，拉起了机头。
“关门！快！”靠近舱门的小泽飙起了海豚音。
哐当一声，刺骨的寒风从机舱内消失了。
陆去病四人被水手们拉回到座位上，几个保温杯很有眼色的递了过去。
他们几人被风吹的都快冻住了。
几口热水下肚，陆去病缓了过来：“都坐好，摩根，做好投掷炸弹的准备，等命令。”
“荷荷，真冷啊，知道了。”摩根打着寒颤有点后悔出风头了，早知道会被冻成狗就不跟杰克玩的那么花了。
还是海盗这份职业有前途又惬意，空军真心不好玩。
小泽坐到了摩根身边，义无反顾的将他双手放进了自己棉服里。
“好好暖和暖和，等会还要扔炸弹呢，我的大英雄。”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冷了，能把手往上挪一挪吗？”
机舱里，陆去病重新坐进副驾位置，示意卡雅回去，转头道：“老爷子，调头飞回去，飞高点，能看清傀儡大军的动作就好。”
常远侧头看了眼变白的陆去病，幸灾乐祸的笑道：“兜风很爽吧？要不要再来一次？”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出于信赖和与生俱来的执行力，我他妈还真带人做了，还好只射了半分钟，这要是来来去去几回，身上凸出来的地方都得给冻掉。”
陆去病不断搓着手，气愤难当。
“行了，有作用就行，赶紧看看傀儡人的动作吧。”
说话间，常远已操纵着飞机从山后绕了一小圈，再次向河谷飞去。
陆去病掏出望远镜贴着侧窗看向下方，手背青筋凸起，紧张的像世界杯决赛梅西罚点球似的。
镜头中，傀儡大军果然改变了行军节奏。
有一些士兵将尸体扔在道路一侧，有些狼骑兵在队伍一侧前后奔跑，看上去在传令，绝大部分傀儡士兵跑了起来！
“哈哈！上当了，最多十分钟他们就会全部进入雪崩范围！”陆去病转头兴奋的大喊。
常远看了眼百分之十五的电量抽了抽嘴角，无声的在胸口双手合十念叨了几句。
“杰克，既然有时间，我们可以演习一下，你去机舱里找个没用的黑色包或箱子什么的，我们转过弯先尝试扔一次，看看能不能准确到位。”
“还是老英雄懂得未雨绸缪，运筹帷幄！好主意！我们先演练一遍。”
飞机兜了一个圈子，开始了第一次演习。
一分钟后。
一个装满空酒瓶的黑色木箱被扔在了山顶下方的斜坡上，位置大差不差。
河谷中的傀儡大军指挥官发现了飞机横穿过去的举动，却没有在意，还以为飞机是在示威，更是紧张的大声呼喊部队加快速度。
当他抬头再看，飞机已不见了踪影。
他抬头看了好一会儿，飞机没有再回来。
……
此时，电动货机已兜了一个大圈子，从傀儡大军身后七八公里处绕到了东侧山后。
陆去病表情变的凝重，回头朝过道上拉着厕所门的卡雅大声道：“告诉后面，下一次传话不是演戏，收到命令立刻执行，一秒都不要耽误！”
“知道了，放心！”卡雅大声回答，转头往机舱里吼。
经过过道上小泽和武藤的传递，两秒后，已绑上安全绳在门边待着的摩根点头确认。
“老爷子，开始吧，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好嘞！老子开飞机这么多年还没开过轰炸机，没想到今天摊上轰炸这种又LOW又刺激的事。”
“你以为我愿意啊，但凡有枚导弹谁扔TNT。”
两分钟后，电动货机从东侧高山上方百米飞过，进入河谷地带。
陆去病贴着窗往下看，一眼扫过，傀儡大军末端已进入雪山涵盖区域。
“可以了！老爷子，来吧！成不成就看这一波了！”
常远一言不发微微按下操纵杆，眼神严肃的像是家里被哈士奇拆了似的。
呜呜的螺旋桨声中，电动货机像西侧雪山直冲而去，乍看上去，还以为机长失恋了想不开。
飞过河谷中线，常远大声道：“开始吧。”
“可以扔炸弹了！”陆去病转头大吼。
“扔炸弹！”
“扔！”
听到武藤与平时嗲声嗲气迥然不同的尖叫，黎老六和方老三奋力拉开了舱门。
摩根毫不犹豫的拉下导爆索，随手将手中四公斤中的炸药包扔了下去。
一个黑点呈抛物线向下，两三秒后落在了人类从未踏足过的山坡白雪上。
常远拉起机头，玄之又玄的从山头上方飞过，随即压下机头，飞机消失在了山后。
河谷中，正在小跑的傀儡士兵纷纷侧目，为何人类要为他们表演飞行杂技，吃饱了撑的？
山头下方百来米，突然爆出一团巨大的雪花！
遥远的距离让声音尚未传到山下，而一山之隔的电动货机上，水手们却依稀听到了。
飞机再次拉起往回，侧转调头。
此时，山坡上的爆炸冲击波和巨大音浪已开始动摇以万吨计的雪块根基。
孤独矗立的山峰斜坡上，年复一年的大雪后越堆越高，当破坏的力量压垮了彼此的粘合，雪崩发生了。
先是山头板结的大雪往下倾泻，雪锋很快到了山腰，带动更多沉睡多年的冰雪，大片的雪块被上方砸落雪块势能带动，肆无忌惮的往下冲锋！
它们嘶喊着，咆哮着，白色的风刮得天昏地暗，震的地动山摇。
等电动货机重新飞过山头，整片区域已被白色粉尘和大雾完全遮挡，根本看不清河谷。
唯有山坡上的积雪还在掉落下滑，巨大的声响使飞机里的水手们几近失聪。
陆去病傻傻的看着下方自己的杰作，被惊的浑身冒汗。
常远则手指飞机前方，嘴里不知喊着什么。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