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局,南院。
司徒信一夜未眠,本应沉浸在寻回所爱的喜悦中,如今却不敢贸然相认,矛盾中竟不知该如何抉择。
一早,丹青他们一同前来,裴云本想先去找他们,没想到他们倒先过来了,他刚想进去给司徒信通报,丹青摆了摆手,裴云默默退下。
“咚咚咚!”缓慢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司徒信苦恼的思绪。
“裴云,我不想吃,让我静一静!”司徒信没什么胃口,还以为是裴云来送早饭,直接拒绝了。
门外静了片刻,门还是被推开了,司徒信有些恼火坐起身来,吼道:“我说了,我不……”
但见进门的并非裴云,他的话堵在了喉咙,没再说下去。
丹青像进自己房间似的,大摇大摆的走进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笑道:“我可不是来给你送饭的!”
“你们来做什么?”
司徒信在边关等了他们四年,等到自己都大败战死了也没等到,结果他们躲在这冰天雪地的萨汝城逍遥自在,想想就觉得憋气,觉得委屈,话语里都是怨气。
“姐夫难道不想我们么?我们是来叙旧的!”齐雪宁故意坐在床边恼他。
“我认识各位么?好像并不相熟,各位别是认错了人!”
司徒信还闹起了小孩子脾气,可跟原来那高高在上的人天差地别,莫不是脱下了战神那一层皮回归了本质?
“好了好了,今日不正是来解释清楚的么,你们再闹我可要走了,别忘了我还有正事要忙!”殷双瞳提醒他们。
丹青言归正传:“你的事裴云已经跟我们说了,我们这边想必裴云也给你讲了吧!”
司徒信也没继续闹别扭,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如今离殇记不得你,所以近期你不要跟离殇和尧儿接触,双瞳好不容易找到了能治疗离殇的办法,你只需忍耐三个月即可,能否做到?”丹青一点都不废话。
妻儿就在眼前他却不能相认,没有比这更让人煎熬的了,司徒信想反驳,却不能置楚离殇的身体而不顾,想答应却又怕自己做不到。
“姐夫,我知道这个对于你来说很难,但是你必须要做到啊,昨晚那种情况你也看到了,离殇姐姐走火入魔危在旦夕,你再贸然出现刺激她,恐怕最后这点治疗的希望都要破灭了!”齐雪宁苦口婆心。
“那我偷偷去看他们,不被发现还不行?”司徒信近乎哀求。
殷双瞳轻叹:“只需忍耐三个月,这段时间,你、离殇、尧儿,你们三个都不要再见面,一切等我把狼丹从离殇体内引出来,视她的恢复情况而定。”
“如若狼丹的副作用一直延续,难道我们要一辈子分离么?”司徒信突然激动起来,音调也不自觉的大了。
神儿缓缓上前,微微欠了欠身子道:“神儿见过王爷。”
四年间,神儿的模样也大有改变,已经从一个见了他总唯唯诺诺躲在楚离殇身后的小姑娘,出落成一个能在他面前沉着冷静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司徒信的语气略缓和了些,问道:“你的伤……可好了?”
“承蒙王爷挂心,神儿早就无碍了。”
“不必再换以前的称呼,信王已死!”
众人呼吸一滞,这次全军覆没的败仗无疑是他这辈子的耻辱,但神儿却并不觉他可怜,因为楚离殇比他更可怜,更无辜。
神儿对他刚刚的问题进行了冷静回答:“若姐姐这辈子都恢复不了记忆,我是真的打算让姐姐跟王爷永远分离的!”
四人皆惊,没想到说此狠话的竟是神儿。
司徒信面色一沉,问道:“此话何意?”
“神儿斗胆,想先请问王爷几个问题。”神儿不卑不亢。
“问。”
“四年前,王爷大胜回京,得知姐姐失踪后可曾寻找过真相?”
“自然!”
“真相如何?”
“我不信!!”
神儿抿唇一笑,这三个字她听着还舒坦些,语气也稍有缓和:“那王爷可查到任何蛛丝马迹证明姐姐清白?”
司徒信:“……”
丹青补充道:“当年你重伤昏迷,我跟太子都查过的,并无迹可寻,但我们从未放弃过,也都相信离殇,带你离京后,阿信查的定不会比我们少,所以……”
“商王殿下是在为信王开脱?”神儿此问带上了尊称,明显生气了。
“额……”丹青一时语塞,殷双瞳瞄了他一眼,示意他别插嘴。
“皇兄说你们会前往边境与我汇合告知真相,我一边等一边便派人在寻找你们的踪迹,可……”司徒信垂下头仿佛再说什么都是狡辩。
齐雪宁见神儿没继续搭话,便解释道:“当初是奔着姐夫找过去的,可惜路上追杀的人太多了,越往你那边走追杀越多,所以我们只能往安全的地方走,为了救治神儿,我们来了萨汝城却意外碰到了离殇姐姐,这才一直没有离开。”
丹青此时插了一嘴:“我可是派人给你送过信的,可是你们战线拉的太长,也许送到的时候你们已经离开,最近一次就是拖林涛送的信,谁知索匣关会……这般惨淡,估计那封信也石沉大海了!”
司徒信墨眸微眯:“究竟是何人要致你们于死地?”
神儿勾唇诡谲笑道:“王爷当真不知?”
司徒信捏紧拳头,他心中多少有猜测,但始终没落实自己的想法。
“当年,王爷一走,我与姐姐便回了国公府,暗杀投毒几乎每天都会来上一遍,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的肚子,想至她于死地,但她都谨小慎微顽强的活了下来。”
神儿很久没有仔细回味过当年的事了,如今讲一讲,仿佛那段提心吊胆的日子就在昨天。
“王爷可知皇后娘娘召姐姐进宫多少次?我都数着呢,二十七次!可次次都被姐姐推脱了,因为她知道只要进宫便是凶多吉少。有一次,推脱不掉,我们只好奉命进了宫,幸好姐姐聪慧让我先去泰宁殿向太后求援,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