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许是司徒谦的冻伤有所缓解，喉咙间发出一阵暗哑之声：“额……”
殷双瞳眸色微动，连忙凑近探手进毛毯中给他把脉，见脉象平稳下来，她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抽手出来时却反被抓住，她抬头对上司徒谦微眯的双眼，他瞳仁上似乎蒙了了一层模糊的水雾，哑着嗓子道：“谁？”
殷双瞳察觉不对，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来回摆动，却不见他双目有任何变化，殷双瞳心思一沉，反扣上他的脉门，并未察觉出异常。
“是我。”殷双瞳先开口让他知晓自己的身份。
“阿瞳啊，你的伤怎么样了？”司徒谦松开了手。
“小伤，无碍。”手腕上还残留着他的余温，殷双瞳抽回手臂，另一只手不禁抚了上去，想让那余温消散的慢一些。
“我们还在冰窟里？我记得……”司徒谦想要扶着冰壁站起来，并未对眼前的漆黑产生怀疑，思绪努力在回想昏迷前的事。
“别动！”殷双瞳扑过去将因起身而要滑落的毛毯拉紧，将他按了回去：“你、你先别动！”
司徒谦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不对，上下摸了一通，脸色乍请乍白了好一阵，他的衣裳去哪了？
殷双瞳红着耳根给他解释了发生的一切，脱他衣服纯属一个大夫救人所需。
闻言，司徒谦倒也坦然：“阿瞳妙手仁心，救了我一命。”
“没什么，若不是你先救了我，哪有我救你的机会，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殷双瞳问道。
司徒谦又给她叙述了自己如何来的雪山，“阿离他们应当很快就会来的。”
“他们应当来的不会太快。”
“为什么？”
殷双瞳轻叹一声：“你还未醒的时，我踩着积雪爬上去看了看，冰窟外已经不是雪山了，也不知为何山上的积雪都没了，这里变成了一座实实在在的冰山，雪山尚有积雪可落脚，可冰山……”
司徒谦也明白她的意思，“那我们便不坐以待毙了，我们下山总比他们上山容易一些。”
“确实如此，但……”殷双瞳欲言又止。
“我没有外伤，只是受了冻，如今缓过来，不说恢复如初，但逃命还是有力气的。”司徒谦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你的伤不方便？”
殷双瞳暗暗叹了一口气，哪里是她不方便，明明不方便的是他自己！
“我没事。”殷双瞳犹犹豫豫还是开了口：“阿谦，你冻僵的时间太久，影响了视觉，所以可能会暂时性失明。”
“我的眼睛……”司徒谦这才察觉到从醒来便一直存在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别灰心，等回医司我会想办法让你尽快复明的！”
“嗯，我相信阿瞳。”司徒谦唇边浅笑。
即使他伪装的再好，殷双瞳还是从他的神色中看到转瞬即逝的神伤，心中隐约泛起一丝心疼。
“你的衣服我已经用火卵石烤干了，你先换上吧。”殷双瞳将他的衣裳全都塞进毛毯中，背过身去：“冰窟原本没有可以踏脚的地方，但现在有积雪渗进来，倒给了我们一线生机，我先出去等你，你换好了叫我。”
听到殷双瞳踩着积雪爬出冰窟的声音，司徒谦才开始动作，眼睛不方便只能用手来一件件摸着穿，不能说穿戴整齐，但凌乱中看着也算得体。
“阿瞳，我好了。”司徒谦唤了殷双瞳一声，蹲下身摸索着把毛毯折了起来。
“给我吧。”殷双瞳接过毛毯，塞进了乾坤袋里，将夜晶石和火卵石也都装了回去，只留了一块夜晶石在手中照亮。
此刻已至深夜，一个瘸着腿，一个瞎着眼，两人互相搀扶的往冰窟外爬。
两人爬的十分费力，爬出冰窟时，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
殷双瞳远眺便见城里星火点点，还有一队火把正逐渐朝他们而来。
“看来今晚的动静可真不小！”殷双瞳殊不知城里百姓的不眠是地震雪崩带来的。
他们所处的冰窟在半山腰以下，不算太高，殷双瞳目测了一下高度，对司徒谦道：“你信我么？”
司徒谦不知她要做什么，但却是信任她的，点了点头：“阿瞳要做什么？”
“离殇已经来接应我们了，我带你从这里滑下去，应当恰好能更他们遇上。”
两人筋疲力竭，没有多余的体力和灵气够他们折腾，最保险的就是从冰山上滑下去。
“我要怎么做？”司徒谦没有反驳。
“只要信我就好！”
话音刚落，司徒谦便觉得腰间貌似被一根藤蔓缠住，身侧有什么靠近，温温热热的。
他知道腰间的是殷双瞳的手臂，靠近的是殷双瞳的身子，男女授受不亲这套君子之道让他身子有些僵硬，自己的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好。
见他局促，殷双瞳轻笑，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肩膀上，“别紧张，抓紧我，身子的重心尽量压低，如果要摔倒身子就向前倾，我会扶住你的。”
碰上殷双瞳肩膀时，他的手像被海胆扎了似的弹开，又怕滑下去时给殷双瞳添麻烦，只用手臂轻轻贴着殷双瞳的后背。
“走啦！”殷双瞳抱着他的腰身，两人一同向前一跃，踏上了平滑的冰山表面。
两人的身影呲溜一下滑了下去，刚开始一段还很平稳，可滑到中段便开始障碍不断，殷双瞳小腿上的伤也因承受了司徒谦身子一半的重量，还要掌控方向而裂开，在冰山上滑出了一条血路来。
司徒谦前方有一个冰坑，殷双瞳将他的身子往自己这边抱了抱，却没发现自己脚下被凸起的冰块，被绊了一脚失去了平衡。
眼看身子要倒，为了不连累司徒谦，抱着他腰身的双臂忽然松开。
反正余下的冰面很平滑也不陡峭，即使不没有人引导方向很快也能滑到山脚下，总比跟自己一起摔到冰面上强。
殷双瞳摔倒的角度很刁钻，恰好的脸先着地，她闭上眼睛还在想，这一下会不会把鼻子摔断，摔断鼻子一定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