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失之交臂

林远宥从云府回来的时候,客栈的宋老板已经在他的房间里等候了。林远宥见到他心里就明白了,一定是出事了。

宋老板见到林远宥匆忙道:“先生,杨二爷来信了。”

林远宥忙取来一看,道:“人呢?”

宋老板道:“来的人已经回去了。”

林远宥道:“备马。”

宋老板答了声“是”。人已经闪出了房间,看他的身手,武功定然不弱。看来林远宥的人武功不弱的不在少数。

林远宥飞快地收拾了东西,还没有忘记给沈至诚留了便条放在大堂的柜台上,临走嘱咐老板一定要将便条交给晚上来寻他的沈至诚。恰恰在两个时辰以后,沈至诚也派人送了一封信来,让老板一定交给等他一起吃晚饭的林远宥,因为沈至诚也不能赴约了。当然,他们两人都没有看到对方的信,因为他们两个在当天一前一后离开了省城。

林远宥一路飞奔出城,直往北去了。因为他收到了杨冀儿的来信,信上让他速来花木岭。从信中的语气就看出来,一定是出事了。但是没有说什么事情。

还未到午时,林远宥便到了近水客栈,他迅速换了匹马,胡乱吃了点东西,带了水,又一路狂奔而去。

还未到申时,林远宥已经抵达了花木岭。杨府早已经派数人在十里外等候。接应的人远远看到林远宥来了,高声叫道:“先生,快换马。”

林远宥知道他们是杨冀儿派来接应的人,随即飞身而起,跃上另一匹马,疾驰而去。看到接应的人,林远宥心里明白,一定是出了大事。

杨冀儿是花木岭的安抚使,本地的土官。也是林远宥的至交好友。在某种程度上,林远宥是杨冀儿的幕僚,他对杨冀儿来说,比师爷还重要。

杨冀儿早已得到了消息,知道林远宥回来了。早早就在门外等着。

林远宥远远看到他,飞身下马,向杨冀儿奔来。

杨冀儿上前挽住他匆忙道:“快随我回后院再说。”

两人把臂向后堂奔去。进了后堂,杨冀儿直接将林远宥带进了厢房。林远宥吃了一惊,厢房里至少站了三个大夫,一张雕花木床上躺着两个面色淡金,双目紧闭的人。

杨冀儿道:“这两个人中毒极深,是从后山捡回来的。不是本地人,装扮奇特看上去不是江湖人。”

林远宥道:“大夫怎么说?”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大夫道:“这两人中毒奇特,某等实在是束手无策。”

林远宥道:“我知道了。”说罢,挽袖上前,诊了脉,检查了两人的伤口,半晌道:“冀爷,先准备绿豆,糯米,煎汤。”仔细看了看,起身回了自己的药房。

这是杨府的第三进院子,是杨冀儿给林远宥特别准备的一处小筑。在小筑里特别给林远宥准备了一个药房,药房里是林远宥经常捣鼓的药材和药品,还不时有杨冀儿从各处收集来的药和药方。此番将两个昏迷的人放在小筑的厢房,也是刚好就近。

杨冀儿跟了过来,面色凝重,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地看着林远宥,也不说话。林远宥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道:“先让大夫们回去吧,别担心,我试试。”

杨冀儿“嗯”了一声。林远宥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他对杨冀儿话却很多。道:“你可看出这两人是什么人?”

杨冀儿道:“可能是锦衣卫。”

林远宥手里的小药瓶差点脱手,道:“什么?竟会是锦衣卫?”

杨冀儿道:“他们锦衣华服,有腰牌,有绣春刀,有锦衣卫特有的锦袋。配备的弓弩和攀援物什都有朝廷内卫标志。”

林远宥道:“这两人出门在外,竟敢配备那么齐全,就不怕被人知道?”

杨冀儿道:“在这蛮荒之地,知道这些装备的能有几人?我也是恰巧前年进京,结交了一位锦衣卫的兄弟,才如此明了。”

林远宥道:“也是。能知道锦衣卫身份的又有几人?就算绣春刀放在外面,也没几人识得。”半晌又道,“省城来了不少锦衣卫,说是到西南采办,学习土司们的礼仪风尚。锦衣卫是什么身份,要亲自来学习礼仪风尚?”

杨冀儿叹息道:“他们一定是来查办朝廷大案的,这两人要是死在这里,我真是百口莫辩了。”

林远宥拍了拍杨冀儿道:“是啊,锦衣卫是皇帝身边的人,怎么会下派到这么边远的地方,一定不是采买和考察礼仪风尚那么简单。别担心,你不有我呢吗,不用担心。”

杨冀儿道:“可有把握?”

林远宥道:“七成吧。”

杨冀儿一听,松了口气,在林远宥身边坐下道:“这事我一看,可差点要了我的命。”

林远宥一边配药,一边道:“田夫人呢?”

杨冀儿道:“你这是给我添堵吗?”

林远宥道:“我这不是问问吗?她就是打了我一巴掌,你这样生气将她逐出府,是不是过了。她说的对,我平时也没少霸着你,让你不能亲近她们。”说着说着自己就笑起来。

杨冀儿道:“你少废话啊。我已经让她去五十里外的别院住着,你以后休要提她。”

林远宥道:“我今日提她,不是怕她是田家的人,田家这又要给你穿小鞋吗?”

杨冀儿道:“此事过去那么久了,休要再提。”

林远宥道:“好好好,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又没捋顺你的炸毛。”

杨冀儿道:“快干活吧,别一来就贫。”

林远宥道:“马上好,待我试试。一试不成,我就再试一试。”一边说一边一脸不正经的嘚瑟样。

杨冀儿慌了,忙道:“你到底靠不靠谱啊?”

林远宥道:“试个十次八次的,定然能行。”

杨冀儿道:“你认真点,我这心都慌了,神都出窍了。”

林远宥撅了撅嘴,一脸的无所谓,道:“景儿呢?”

杨冀儿道:“正上学堂呢,一会回来就来见你。景儿是要去京城上太学的人他要好好上学,要等他散了学堂才可以来见你。”

林远宥道:“好好好。这就好,有杨大人看着景儿,我还有什么不放心呢。”林远宥虽然嘴里不停歇,但是手里也没闲着一刻。道:“快帮我去第三排第二行第五格取药来。”

杨冀儿飞快地去取了来,动作非常娴熟,找的位置又准又快,看来平时也没少帮林远宥取东西。

天已经黑了,院子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景儿放学回来就来看过他们了。景儿进了厢房,看到林远宥很高兴,叫道:“师傅!”便奔过来贴近在林远宥身边在他身上蹭了蹭。看到杨冀儿也在,忙行礼道:“景儿见过父亲。”

杨冀儿撇了撇嘴笑道:“还是师傅亲些。”指着床上躺着的两个人,道:“你且看这两个叔叔,中了什么毒,好好和你师傅学一学。你师傅他老人家可是倒腾了半天了,人还没醒。啧啧啧,这是什么水平?”一边说,一边起身伸了个懒腰。

林远宥也不理他,笑道:“景儿长高咯。”

景儿笑道:“师傅,你可有十天没见到我?”说着吃吃地笑,十天就能长高到哪里去。

林远宥又道:“景儿更帅了。”杨景行听了又忍不住笑。

杨冀儿忍不住也笑道:“你也不问问景儿这些日子学了什么功夫,念了什么书。”

林远宥一边忙一边道:“景儿你练了什么功夫?念了什么书?”

杨景行还是吃吃地笑。林远宥道:“你这不是要笑成傻子了吗?”

杨冀儿也笑起来道:“你这是怎么做师傅的,就爱逗小孩,整日里没有正形。”

林远宥也不理他,只顾自己道:“你们两个要是再笑,这两个晕人怕是要被你们笑醒了。”

杨冀儿看着林远宥一副不正经的样,还拿两个中毒的人开玩笑,一时间气急打了他一拳,道:“你能认真些吧?”

果然,不一会,其中一人突然抽动了一下,似乎想咳嗽。林远宥一下坐到了床沿上,道:“好了,景儿,你看炉子上的药如何了,快端了过来给他们灌下去。”

杨景行赶忙答应着挑了帘子去外间的客厅取药,外间的客厅里正有两位侍女在煎药。

林远宥又开始了嘚瑟,对杨冀儿道:“再不醒拿凉水泼他们。”

杨冀儿道:“这几个时辰,你灌了他们多少汤药,伤口敷了几次药?我看他们的肚子都鼓起来了,他们两个这要是真的醒来也得要先骂你一顿。”

林远宥道:“他们敢骂我,我毒哑他们。”

杨景行端了药进来,道:“药来了。”抬眼一看,道:“师傅,里面的那个叔叔动了。”

林远宥道:“那先给他灌药,让他乱动。”

杨冀儿道:“我这几个时辰,单单是灌药就累的不行了,你师徒忙乎吧,我累了歇会。”说着伸了个懒腰,往门口走去。一边说一边道:“真快啊,都亥时马上就到了。”

林远宥扶起靠里面的一人,对杨景行道:“景儿,灌药吧。这个人应该不用汤勺了,他有些知觉了。”

只听得杨冀儿在外面突然大叫道:“谁!快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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