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自知无能

后头的日子倒没再见允今安梦魇异常过,只是每天淡淡的,不大说话也不笑。

纵使如今的他千般示好,她也多数不做回应,便是回了话也都是些冷言冷语。

起初时顾承御也会怊惆暗怒,也会在榻间逼她几分,但每每见那瘦弱小人儿难以承受的可怜模样,他还是心疼她的。

后来时间一长,见她好歹是没有半分逃离的意思,他就突然通透了。

只要她在,什么疏离偏见冷言冷语,他受着便是,左不过是个小豆芽,还能翻了天不成。

再者,原就是他从前做得过了些,便是讨债,也得要些时日的。

那些时日顾承御难得的耐心至极,偶间也会为她着想几分,知她难捱便再不似从前那样夜夜要她。

加之孔嬷嬷告假回乡了,说是添了小孙,需回去照顾些日子,她就勉强算是宁静了些日子。

话说允今安进顾家门的那天,是顾家之喜,也正是杜家的好日子:顾招娣幼子落地。

生的白白胖胖,怜人至极。

杜寒江大喜,取名秉恒。

意为日升月恒,得偿所愿。

如今的杜家也算皇亲国戚,加之顾承御看在顾招娣的份上,自初回京那次以后再没为难过他。

没了嫡母兄弟的打压比较,没了父亲亲长的轻视,爱人在侧,小儿为伴,杜寒江的日子自然越发风生水起。

所谓富在深山有远亲,从前受惯了冷眼暗讽的人,如今竟也开始门庭热闹起来。

这不,还没能等到孩子满月,亲友就络绎不绝的来了。

杜寒江也不是不懂规矩之人,见来客着实颇多,又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就寻了个风和日丽的天儿先办个小小席面。

其中自然少不了要邀忠勇侯府这娘家。

允今安素来性子淡,如今更是不想和他顾家有半分牵扯,却也知道顾承御对她的转变是在顾招娣出现之后。

所以在顾承御问起时,她也给出了件能拿得出手的礼。

虽还是不肯同他出席,但终究是肯为他顾家之事给了颜面三分,他不禁又是心里滚烫一片。

所以此次顾承御并没有强求,交待了几句就只身去了。

然后。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回来以后就如闷瓜,竟是垂着脑袋闷坐了一下午。

他主动示好,她尚且那般视若无睹,如今不肯提,她自然不会问,两人就看似平静的相处了小半日。

到了夜里,和往常一样,允今安沐浴回来就入了榻。

不多时,闷重脚步声徐徐而来,听他在后头轻轻叫了声安儿,她便阖了眼。

只是此事从来就由不得她,纱帐一阖,压迫之意越发逼近,纤腰就被大掌钳住。

允今安蹙了眉。

却也没敢多话。

每每如此。

他就该进行下一步了。

何况他难得大发慈悲的放了她两夜,入榻前她便知道,今夜怕是逃不掉了。

果不其然。

只闻耳后气息重了几许,就被拉过身勾了衣带。

此次的他又复了些从前之态。

耳畔湿热软话阵阵,

身下却如千里溃堤,

逼得她几近窒息。

在听她难捱的轻轻泣出半声后,

他更像是吃了什么药。

竟愈发强势,

愈发凌厉起来。

后果可想而知。

静夜下。

软瘫如水的她已入了眠,一般来说,于他而言只有这个时候的她最为乖巧,任他摆弄任他观暇。

不过如今的他既想她记起他的好,自然是不会再起那种心思,只静静的看着她。

望着那稚气褪尽,瓷肌依旧的小脸,他不免又想起今儿看过的小家伙来。

小小的。

软软的。

分明那样惊怕,那样拒生的小东西,竟也能靠在他怀里抠他喉结冲他发笑。

他原本并不喜欢孩子。

可见了那小奶团,他也会忍不住去想他和安儿的孩子会是如何模样。

他和安儿素来天差地别,小东西的性子又会随谁。

想不明白了,他又禁不住去想,三姐就是有了身孕才慢慢接受了杜寒江。

若是安儿有了,会不会也能叫他得偿所愿。

时间一天天的过,很快就到了月下旬,允泽言却是一直没能回京。

话说西凉路途遥远,这也大半月了,再是难行遥远也该到了。

瞧着每日眼辰烁烁的顾承御,允今安不免起了些疑心。

但又怕问了引起他动怒反给言哥儿带来祸事,分明几次想要开口却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顾承御自然很轻易就看出来这几日安儿看向他的眼神显然变了,起初时他百思不得其解,除了那夜逼得狠了些,近日好像也没做过什么说过什么,究竟是哪里又招惹到她了。

想明白后他是头疼又暗怒。

头疼的是她宁可自苦自扰也不肯多问半句。

气的是她竟不肯信他。

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信过他!

年少交好时尚且说是他事事没能解释清楚才会惹得她疑心。

这次分明把话说的那样明白,她竟还要猜他疑他。

他又不是旁人,他是她的枕边人,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抓耳挠腮了三两天,顾承御终是耐不住,寻到个契机先问了。

此次的他不像常日那样主动示好,反是字句低沉,含了些暗怒相压之意。

允今安却是一副早已见惯的淡然模样,连带着语气也是一成不变的寒沉冰冷:“顾侯想说什么。”

“近些日你究竟在想什么等什么,真当我不知吗?”

“顾侯既知,又何苦来问。”

闻言,顾承御当即怔住。

“不由分说将他流放西凉的是你,如今说要接回的也是你。

时至今日,一举一措可曾问过我半分,可曾与我之愿相干半分?”

允今安敛了敛衣袍,然后悠悠走出房,算是率先结束了这段再进行下去就免不了要撕破脸的谈话:“生杀性命不过在于顾侯一念之间,我自知无能,顾侯又何苦一再提醒。”

夜风飒飒,独留窗下那影,单拳紧握,青筋涌动。

然后像是堵了口气,又像是有意证明些什么,顾承御当即把公务一推就领兵出了城。

当夜,直到第二天都没回来。

想起他出门前的那份暗怒惊涛,加之无意听闻他是去了西凉方向,允今安难免有些不安。

思来想去,到了夜里入睡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试探问了声:“不知他此行是去办什么差事,竟这样急,都没能和我说上一声呢。”

孔嬷嬷素来是懂规矩的,侯爷不说,她哪里敢轻易去打听。

便笑着说:“夫人都不知道的事,我就更是无从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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