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南下寻梦第二篇第二十章

少华镇派出所所长在刘书记的带领下,确认了盗贼留下的车,并记录了刘书记他们当天丢失又都领走的赃物,说:“手法相同,偷盗的全是农民家的牲畜,今年这一带的百姓被他们害苦了,若不将这群害群之马绳之以法,就对不起这一方百姓!”

经过分析,一致认为,此伙盗贼,就住在附近的几个村里,这么大的雪不可能逃出村去。于是所长不动声色通知各村书记,如此这般的安排了一番。第二天高村书记就来报,我们村中刘二秃子家这两天好像挺热闹,但总是关着门,所长带着民警便来到了刘二秃子家,对村书记说:“你去敲门,就说是县救灾部的,是统计受灾人口的,要按人口分救济。”

门裂开条缝。刘二秃子一看是村书记,忙问:“什么事?”

村书记说:“村里接到通知,要按人口发救济,这几位是县里的救灾部的。家里有几人算几人,不是本村的也算。”

刘二秃子狐疑的看了一眼,所长赶忙拿出本子装做记录的样子,刘二秃子说:“亲戚算不算?”

村书记说:“当然算了,大雪封路人人需要吃饭,你不见刘庄村三四百外乡人都领了就救济了吗?”刘二秃子信以为真,开门将他们让进屋。

所长进屋一看,屋内炕上坐着蓬头垢面贼眉鼠眼的三个人在打扑克,地上狼藉一片,臭气熏天,所长一问,几个人答非所问,支支吾吾。所长说:“好了,就按四个人的分救济吧。”

刘二秃子点点头。所长说:“多生点火,别把他们冻着,煤不够到村支部去领取。”刘二秃子感激的直说谢谢。

不到半个钟头所长带领着村青年回来了,敲门说送救济的来了。刘二秃子打开院门,众人一起上前,按住了刘二秃子,并封住了他的嘴。接着众人一脚踹开屋门,将其他三个人用绳子捆了个结实。所长将四人带到派出所,开始四人不招,民警把手铐、警棍往他们面前一亮,众人就瘫了,如实招了罪行。所长认为此四人常年不务正业,靠偷盗为生,团伙作案屡屡得手,应属惯犯。

这伙人本想今年大雪天到邻村里偷些东西好过年,不想虽己得手,又遇上雪大路滑,车子滑进沟里撞断了油管。又恰巧被刘强一行返乡的员工看见,他们怕人多看出端倪,想扔下车跑到雪里先躲起来,等他们走了以后,再出来把车弄走。不想又被刘强一行人把车拖走了,本想去想办法弄出来,又怕被村民抓住。想走又被大雪封了道,就只好在本村刘二禿子家住了下来。想趁如此大雪天,多干几次。谁能想到今天法网临身,被派出所的人抓了个正着,锒铛入狱,法律面前难逃罪行。派出所总算为善良的百姓除了一方祸害。

返乡车队在县招待所住了两天后风住了,雪停了,大地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整个世界就只有一种颜色,雪后的阳光格外清新,麻雀儿在雪地上蹦来蹦去,用尖尖的嘴啄着雪,不时的叽叽喳喳叫着,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红袄花鞋,青衣棉帽,脸上都荡漾着一种笑容。

陈书记来指示:“要求尹刚书记动用所有的工程铲车,力争一天时间,打通员工返乡的道路。”

天宇问宋书记:“反正距离山东也不远了,一起去一趟山东吧!”

刘强、武刚说:“对呀,宋书记,快到家门口了,就和孙总、许主任、张厂长一块到家坐坐吧!”

宋书记说:“我不能去,得回去交差,孙总他们由自己拿主意。”

孙总说:“以后有的是时间,我去了你们也不方便,再说快过春节了,我们也得回家去准备一下吗!等你们安全的走后,我们就立刻启程。总之看着你们平安的回家,宋书记和我们都放心了。”

返乡的车队在人们的祝福和依依不舍中上了路。玉莲不舍几个姐姐,趴在床头上,用被盖着头抽泣。车队离开刘庄村向北50公里后,地面一点雪的痕迹也没有,大家才知道,只有步阳那一带下了大雪,经过几天的休息,人人精神饱满,话题一个接着一个的聊。

在车上,宋岩问天宇:“天宇哥,你为何给那个死去的王鹏的父母那么多钱,整整5万呀?”

武刚刘强说:“对呀,难道你们认识不成!”

天宇沙哑的笑了一下,说:“老人丧子之痛,不是一点金钱所能弥补的。”舒敏、娟子装作不知。

车队在空旷的路上一路北行。当天下午到了济南。到了济南后,刘强说:“到这儿离家就不远了。”

天宇说:“刘师傅和其他司机可以先行一步,我要在济南为舒敏、娟子、宋岩买些像样的北方服装,以免穿着不伦不类的让人笑话。”

购完衣服鞋帽,众人在饭店里吃了点饭。这时天黑了下来,武刚、刘强说:“天宇哥。反正离家也不远了,劳累了一天了,不如在济南休息一晚上,明天备足精神,好赶路。”

宋岩说:“正好晚上可以在济南逛一逛夜景。好好领略一下北方城市的风采。”

舒敏、娟子,心潮澎湃,想到回家,热泪直在眼里打转。自从离开父母之后,这是头一次回家,心情异常的激动。当天晚上,众人在饭店里吃了济南的名菜粑子肉。然后回到宾馆,就回乡的问题,聊了整整一个晚上,宋岩除了好奇还是好奇。

第二天早上,众人吃的早餐是油条和豆腐脑。宋岩整整喝了两大碗,吃了三根油条。直说北方的小吃好吃。早知如此,早就该和刘强哥、武刚哥来北方了。

舒敏、娟子说:“宋岩妹妹,你若喜欢北方的小吃,姐姐每年都带你回来一趟。”

宋岩高兴的说:“舒敏姐咱们可不许耍赖哦!”

吃完饭,众人便上了车。开始踏上了游子返乡的魂牵梦萦之路。

过了黄河浮桥,乡土乡音便浓了起来,久别的思绪融到了车厢,路还是那条路,两边的青砖瓦房还是那么低矮,没有变化,但却有深深的思念。如果发展了、变化了,他们就陌生了,就不熟悉回家的路了。其实人们的思乡就是思念那些记忆中的东西。记忆越深,思乡便越浓。离家越近,情感越难驾驭。有很多游子多年以后,连踏进家门的勇气都没有。所以有些东西不能变,如思念,盼望,期待。等等等等。为什么海外华侨毅然回国,因为想念,想念祖国的山山水水,想念家乡的亲人邻里,想念儿时欢乐的时光,想念那头发花白的父亲母亲。因为他们盼望祖国繁荣,他们盼望祖国强大。他们期待中国复兴,他们期待中华像盛唐康乾之时,让外邦臣服。

车子驶入高县,正赶上赶大集,临近年关,家家闲来无事,都来凑一凑热闹,买一些过年用的物品。在农村大集上最热闹的要数炮仗市,那时的炮仗都是由私人制作,因工艺粗糙,设备简陋,危险性极大。每年都有事故发生。但在高利润的诱惑下,铤而走险者甚多。

炮仗市远离闹区,在一片收了庄稼的农田里。每家的炮仗都堆放在临时搭起的大台子上面,台子的前面站着一个汉子,手持竹竿,头上挂着一挂炮仗,吆喝一声:“南来的,北往的,有钱来买响的。”接着下面的人点着炮仗迅速跑开,台上的人把竹竿高高的斜在半空,接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看热闹的人用手捂着耳朵、歪着头、侧着脸、斜着眼睛看那被炸的红的花的碎纸。空中弥漫着硫磺纸屑的味道,有些刺鼻。但人们闻着这种味道,如同闻着过年的味儿一样激动,令人兴奋。农民们望着那落满衣服上的纸屑,便会一哄而上,据说炮仗炸得越碎,来年的日子过得越红火,生活越平安。所以在农村的大年三十的午夜2:00以后,人们开始燃放炮仗,一家比一家的响,你不能用心去听。满大街的响,接着便是满村满镇的响,毫无节奏的响,在全家人的希望里响,在万物归仓之后收获里响,在懵懵懂懂的少女少男少女情怀里响。谁家不响,那绝对不叫过年,因为放炮仗在那时的农村,对于年来说是神圣的送旧迎新的礼仪,所以家家宁可少办些年货也要买足炮仗。

在一轮的哄抢后,这家的炮仗卖了不少,接着是第二家开始放。吆喝完。又是一阵毫无秩序的哄抢,谁家的炮仗响,谁家的台子前站着人就多,放炮仗的也不怕伤着人,看热闹的多了去了,也不怕被伤,反正伤了也无人管,谁叫你不小心了,别人伤不着偏偏伤了你。谁不小心伤着了谁自己负责。

天宇停下车,看见这热闹的阵势好玩,宋岩好奇心强说:“舒敏姐你们家乡真热闹,咱们也下去玩一玩吧。”

武刚、刘强一听吓了一跳,忙说:“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要是被伤了可不是小事,这事在农村年年有,这家孩子被炸伤了手,哪家孩子被炸的瞎了眼,这家的柴火堆着了,那家炮仗在坑头上响了,把人的屁股炸坏了,反正事故很多。所以说这种危险的地方,我们坐在车上看最好。”

宋岩说:“这么多人没看见一个被炸伤的,你俩全是吓唬人的话,你们看里面还有不少姑娘们呢!”

众人拗不过宋岩倔强,天宇也觉得热闹有趣,乱哄哄,乱推乱挤的场面的确有意思。那淳朴憨厚的笑容,无拘无束的形态,和那被趟起的尘土,搅成一团。让宋岩觉得别有一种天然的纯真在里面。

众人下了车,天宇锁好车门,来到杂乱的人群中,踩着炸开的炮场的纸屑,趟起一波又一波的尘土。聆听着一串一串的炮仗声,看着一波接着一波的人流涌向台前。众人几天来烦躁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缓解,有了释放的空间。

在这样的闹市里,没有人注意谁是谁,没有人理会谁高贵谁平庸,也没有人去动脑筋思考别人的事,大集上满炮仗市的人就这么爽朗的豪放着,娇羞的,慈祥的、和蔼的笑着,那荡起的尘土在人群中飘来飘去。任那突然响起的炮仗声吓你一跳,任那炸碎的炮仗纸落人们一身。但没有人去理会,没有人去埋怨,没有人评价谁是谁非,更没有人去抱怨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因为他们的内心很充实,他们的心情非常的安静,欲望在这里掀不起波澜,快乐却在平凡里激起永不凋谢的浪花。

刘强、武刚不敢让他们进到场子里,只是站在一处比较高的地方观看。看过了城市的繁华,看过了城市的表情与面孔,看惯城市里的彬彬有礼下的各种思想与心态。乍一看这种无拘无束、满是兴奋的表情下一张又一张纯真憨厚的脸,宋岩觉得,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在里面。

宋岩看的心里痒痒的,说:“舒敏姐。咱们三个人下去玩一会儿吧,看把他们几个胆小鬼吓的,还是在农村长大的呢。”

天宇说:“那大家一块下去玩一会儿吧,顺便咱也买几挂炮仗。”

刘强,武刚无奈,只好跟着他们来到炮仗市。来到市场里面,天宇和宋岩才觉得。那种被硫磺炝熏的空气,干燥的尘土和空气钻进鼻孔里的感觉,格外的难受。高跟皮鞋,在软软的泥地上失去了铿锵的威力,宋岩挽着舒敏的胳膊说:“舒敏姐你们家过年放不放炮仗?”

舒敏说:“当然放了!”

刘强说:“今年更得放了。得放响的。女婿进门可热闹了。”

众人来到一个炮仗台子前一站,嘈杂的人群突然静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齐刷刷的目光,相貌,服装,气质,眼神,动作,都让在场的人感到这一帮人犹如天外来客,大姑娘躲在父母的背后偷眼看小俊哥,小伙子用眼角的余光睃美女,小孩子搂着父母的腿,从腿缝间看那一双双锃亮的皮鞋,空气似乎凝固了那么十几秒钟。

刘强赶紧笑着说:“各位老乡都是来买炮仗的,临乡的。”一口标准的方言让人们一下子缓过神儿来,众人又在羡慕声中热闹起来。

台子前面放完了一挂炮仗,宋岩高兴的手舞足蹈说:“这个炮仗最响了,天宇哥。掏钱买吧!”天宇好奇心起。掏钱便买了整整的一大箱炮仗。惹到看热闹的人羡慕的不得了。刘强扛着,众人往回走。突然看见一个老大爷领着孙子在地上捡炮仗的哑炮,所谓的哑炮就是一挂炮仗燃放完后,掉在地上没有响的炮,此物危险极大,有的是截火,有的是炮仗信里没有药,燃的慢,等到人捡到手,突然就在手里响了。

孩子捡了不少,口袋里鼓鼓的,手里拿着个大个儿的,正在用嘴撕外面的炮仗皮,众人只听‘咣’的一声,孩子接着哇的一声大叫。天宇等人忙上前一看,孩子的嘴满是血,门牙被炸到了两个,嘴角也裂了,老人吓的脸都变了色,颤抖着双腿,搂着孩子直哭。突如其来的事故让众人感到一阵恐惧,幸亏宋岩没有表现过多该子的天性,不然的话,今年这个新年谁也过不好。

关键时刻,还是天宇镇定。天宇赶忙过去抱起孩子说:“老大爷,赶快去医院!”

武刚搀扶着老人。急忙向他们的车子走去,后面留下了一声声的赞美和羡慕。

在老人的引路下,到了医院,舒敏替孩子付了医疗费,众人急忙向医务室奔去。经过抢救,孩子脱离了危险,医生说多亏及时送来。炸伤不同于刀伤。易留后患。众人松了一口气,老人扑通一声就给天宇跪下了,吓的众人赶紧扶起老人说:“大爷,你千万别这样,这样的事,谁遇上了都会帮忙的。”

老人坐在椅子上热泪纵横的说:“你们几个年轻人救了我老头的命啊,我儿子去年南下打工说活不错,就把媳妇也领去了,把一个板凳大的孩子留给了我这个老头子,一年了也没回来,孩子不见父母,三天一哭,五天一闹,我就领着孩子在村口天天等。这不今天赶大集,本想领孩子出来散散心,不想又出事儿了,你们说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啥用啊?”

众人又劝解了一会儿,每人给老人100元钱,给孩子治伤。又把老人和孩子送回家,便在一声声的叹息中往家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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