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为什么

会不会和长乐坊主的事有关?

就在这时,她听到外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南乔姑娘在里边吗?”

秦南乔眼里暗芒一闪,是狐狸眼。

秦家父子这是有统一态度了?

心念刚落,房门就被扣响了。

“南乔姑娘,在下有事相求!”

嗯?

态度这么好?

不对!

肯定是出事了。

拉开门,果然对上一双装满了焦急的狐狸眼。

秦南乔淡淡问道:“秦夫人怎么了?”

秦怀瑜听了她的问话,微愣,又立刻释然:“姑娘有请,我们边走边说。”

——

秦怀瑜在带秦南乔到书房的路上,就把自己母亲的突发状况说了。

因此,秦南乔见到秦湛的时候,并不多问,也不等主家招呼,径直过去在椅子上坐了。

秦湛摸不着她的用意,看了看儿子。

秦怀瑜笑眯眯地凑到秦南乔身边面前:“姑娘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出来,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秦南乔的目光越过他,看向秦湛:“说说秦夫人手腕上唐卡的来历!”

这话一出,秦湛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秦怀瑜也转头看自己父亲,这事他不清楚,插不上嘴。

秦南乔也不催。

她自然知道秦湛的为难。

说,或者就会揭开他不为人知的过往。

不说,秦夫人命在旦夕。

不过,秦湛是久浸官场的人精,必是最会审时度势的,事情到了这份上,秦湛他是没得选择的。

果然,秦湛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你知道伽叶派吗?”

秦南乔点头。

秦湛见状,直接继续。

伽叶派是藏民的佛教,以嫡系血统纯正传承,男不另娶,女不外嫁。

秦夫人昆格桑是伽叶派嫡系昆贡玉杰的女儿,她的爷爷是法王,她一出生既贵为圣女。

姜明玉是伽叶派的皮奴。

皮奴,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藏家孩子。

他们的出生时辰和地点,都是被法王严苛筛选过的。

他们不吃五谷杂粮,自幼养在雪山深处,是专门为制作教中法器准备的奴隶。

他们被养得极好,因为,他们的身体是要用来制作佛器的。

秦湛强调,秦夫人手腕上的唐卡是用长白山中的白虎皮所制,绝不会是人皮。

听到这,秦南乔极轻微的蹙了蹙眉。

如果秦湛说的是事实。

如果阿娘是皮奴,那人皮唐卡,就不可能是她不肯瞑目的原因…

似乎是看出秦南乔的想法,秦湛语气严肃的说道:“我再说一遍,我夫人手上的唐卡,用的是白虎皮,不是人皮!”

呵!

都遭报应了,还不肯承认?

又或…他确实不知情?

秦南乔无意识地抚着自己的手指,慢慢辨别他说这句话的真实性。

见她没有回应,秦湛神色稍稍缓和:“其实…就算刚才我儿子没有阻挠,我也不会伤你。”

“嗯?”

秦南乔不置可否地掀了下眼皮,脸上写着‘你也得能伤得了我。’

秦湛眸色微冷,没想到感情牌打了半天,她会是这么个无可无不可的淡漠反应。

眼前女子年纪不大,却透着一股子让人捉摸不透的老谋深算,完全探不出她的深浅…

罢了!

求人办事,姿态低些也是正常的

秦湛深深呼吸,看一眼自己儿子,咬咬牙:“我曾心悦你的母亲姜明玉,你是她的女儿,不到万不得已,我断不会伤你!”

这话一出,房里陷入了寂静。

秦湛的意思是他念及故人之谊,本意不想伤害秦南乔。

换句话说,他如果出手伤我,那必定是他万不得已,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不愧是坐镇一方的大将军,真会说话。

秦南乔瞅一下狐狸眼。

他低垂着眼睫,似是被施了定身穴,一动不动。

被吓到了?

他会不会是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集专情和伟大为一体的大英雄?

秦南乔道:“我可以确定,秦夫人手上的唐卡是用我阿娘的皮制作的!”

人皮二字,咬音又重又脆,带着不容忽视的尖锐。

秦湛脸色阴沉下来,明显不喜欢秦南乔这种听不进去解释、非得揪住一件事刨根问底的态度。

“秦湛!”

秦南乔依旧不识时务的继续:“没必要扯没用的,请听清楚我的来意,我只求找到原因让亡母瞑目!”

秦湛被彻底激怒了!

“秦南乔!你也听清楚,本将军恨姜明玉,恨不得把她剥皮抽骨,但本将军不欠她!她生她死,她瞑不瞑目,都与本将军无关!”

似乎是意犹未尽,秦湛又恨恨补了一句。

“不管你信不信,洛儿的手环确是虎皮所制!”

秦怀瑜抬了抬眼,对自己父亲的突然失态有些吃惊,但依旧没有说什么。

房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

秦南乔骤地笑了一笑:“她果然隐瞒了秦将军!”

秦湛脸色大变:“你……”

“秦南乔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直表现得游刃有余的秦怀瑜,终于带着怒气抢了自己父亲的话头。

“我们对姑娘以礼相待,姑娘却棉里带针,姑娘到底是何居心?”

秦南乔眉挑雪意,拿出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掌心,冷笑:“你们去瞧一下秦夫人的唐卡颜色,再来跟我说话!”

她的眼神,冷漠得仿佛要将所有视野之内的东西都冻僵。

秦怀瑜二话不说,出了书房,直奔自己母亲的住处而去。

不消片刻,他就回来了。

他什么都没说,但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唐卡肯定是红色了。

秦南乔也不多问,自从包袱中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

秦湛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呆的,没有接。

秦怀瑜上前拿了,从里面掏出信笺,刚一眼,眸色就沉了下去。

这种狗爬一样的藏字,正是出自他母亲昆格桑的手笔……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象,那么,母亲为什么要用自己的一辈子来布这个局?

仅是为了得到父亲?

还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大事件?

秦怀瑜闭了闭眼,不敢深想下去。

秦南乔自然不会让这事就这么浅浅过去。

“我母亲每年的七月,都会收到昆格桑一封信,然后,她就会从身上割下一块皮做回信。”

秦湛挺拔的脊背弯了,似乎一下子就苍老了下去。

秦怀瑜也是眸色沉沉。

秦南乔残忍的微笑。

“秦将军曾心悦我母亲,又是为了什么原因,会变成恨不得剥皮抽筋的憎恶她?”

这话含意十分明显,秦怀瑜面色大变,薄唇动了好几下想反驳,却终究说不出一个字。

“秦将军若觉得往事已矣,也可以不用追究!”

秦南乔整了整包袱,神色冷漠地起身,做出一副准备离开的姿势。

“只是,所有和我阿娘不肯瞑目有关联的人和他们的后代,都会在限定时间里,一个一个死掉!”

“你说什么?”秦湛惊的声音都变了。

“死不瞑目,怨气不散,执念成魔,魔杀众生!”

有泪珠在秦南乔眼里打转:“秦将军可知道,我阿娘每次都是怎么剥皮的吗?”

秦湛脸如死灰。

他怎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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