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诘难

众人正在惊疑着,葛宏忽然问道:“你们之前是不是给赵老擦过脸?”

费秘书惊讶地站起来,赶紧点头:“是,十分钟之前刚擦过一回。”

“对对,赵老他脸上有些油,我们隔一会儿就给他擦擦脸,既能清洁也能降温。”

这时谢其盛走上前来,走到离葛宏只有两步远的地方,并不急着说话,只注意观察着葛宏的表现。

葛宏略一思索,便问道:“赵老脸上是不是像裹着一层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以前这样吗?”

费秘书跟赵老是最熟的,他瞬间意识到,这件事跟赵老的病有直接的关系,不然盛都督推荐的这个大夫为什么这么看中这一点?

所以他答得很快:“赵老以前皮肤不油,是从上午十时左右开始这样的,下午开始严重。”

葛宏静静点了点头,朝护士要来了一个压舌板,在护士协助下让赵老张开嘴,轻轻压住舌尖,看向赵老口腔。

“舌苔厚腻,湿热挺严重。”

说完这句话,他才像众人之前预料的一样,坐在椅子上,微微低头给赵老切脉。

很快葛宏放下手,费秘书着急地问道:

“葛大夫,可看出什么来了?”

葛宏点头:“赵老病变部位为半表半里之处,名为膜原,也就是横膈膜空隙之处。”

膜原?这是什么?

费秘书明显没听明白,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打断葛宏的话。

“简单地讲,那里不是任何一个我们所熟知的器官,用中医的说法,它既不在表也不在里,而是在半表半里内外交界之地,也是三焦的关键之所。”

费秘书脸色发白,连连点头,他其实还是听不明白。

不过他唯一明白的是,病变的部位很重要,但是药物又不容易达到那里……

众位西医听完葛宏的话,也觉得他说得玄而又玄。

几个与谢其盛相熟的老专家不由自主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这儿得到些解释。

谢其盛便咳了下,事态严峻,他此刻也没心思跟这些人解释什么,只是盯着葛宏,想看他下一步怎么办。

葛宏略一沉吟,接着道:“可赵老现在烧的太严重,高烧已经导致他的脏器有衰竭迹象了,当务之急是先要稳住赵老的体温,要是再烧下去,神仙来了也难救!”

盛南国眼睛一亮,葛宏这么说,那就是他有办法稳住赵老的体温了!

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葛宏道:“那快给赵老稳住体温啊,不能再拖了!”

葛宏看了一圈,轻轻拍了拍盛南国的手,然后缓缓道:“说来也巧了,就在你们去接过的前一刻,我得了一只金蟾,要想稳住赵老的体温,我的方案是先让金蟾咬赵老,金蟾性凉,可使赵老体温稳定,然后在这个基础上我再施针开药。”

盛南国不懂,可在场的其他人懂啊,金蟾咬赵老?

谁不知道金蟾咬人是有剧毒的,葛宏竟然想要以毒攻毒!稍有不慎赵老可能当场就过去了。

病房里一直沉默的专家都坐不住了,就连谢其盛也面色巨变!

冯义洲站起身,指着葛宏的鼻子就骂:“葛宏,你这是谋杀,金蟾那东西能咬人吗?赵老年纪这么大了,你怎么敢的?我跟你说,我不同意这个方案,你这就是在拿赵老的命开玩笑。”

伍专家也坐不住了,他虽然看不了赵老的病,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金蟾这东西的毒性,他也站起来道:“葛专家,金蟾是宝药这没错,可那是晒干了,做汤剂熟透了的用法啊,你直接用活的咬赵老,这法子我没见过,也没听,遍寻医书恐怕也不会有,你这方案我也反对,赵老的病不可轻视。”

盛南国气的直跺脚!

他厉声道:“葛宏,你说的这个法子到底可不可行,你可曾在其他病人身上用过?”

葛宏摇头,“没有,我刚才说了,我也是刚得到这金蟾,不过我有信心,我知道金蟾咬人后的病症,正好跟赵老现在的状况相克,中医说人体分属五行,相生相克,只要按这个机理去看,断不会错的,而且之前没有医案可查的方案并不代表他不可行。”

见葛宏被众人围攻,谢其盛心中叹息,虽然他也不看好用金蟾咬赵老的方案,可凭借着对葛宏的了解,料定他肯定还有后招,于是便道:“葛宏,除了用金蟾疗法,后续配套治疗方案是什么?”

葛宏看了一眼谢其盛,随后拿过纸笔,就开始低头写药方。

几位专家组的大夫心里堵着气,但还是凑上去看葛宏能写出个什么方案。

一位老专家看着葛宏写完了几种药材,脸色都变了,他颤抖着声音问谢其盛:“老谢,葛专家他这个药方上有大黄,用量还这么大,这……”

什么!

葛宏也要给赵老用大黄?!

大黄性寒,赵老这身子骨能禁得起这么折腾吗?

刚金蟾咬完,又要弄大黄,葛宏这是想干嘛?

是先赵老死的不够快吗!

冯义洲当即跳脚,指着葛宏的鼻子就骂:“葛宏,你,你简直不知所谓!用金蟾就算你有三分歪理,可这大黄谁不知道不能多用,你竟然给赵老开这么多,你居心何在!是想赵老立刻毙命吗?”

其他专家也都脸色难看,盯着葛宏,要不是盛南国在,他们早就把葛宏给赶跑了。

盛南国这时候也急了,现在他一丁点差池他都不敢出,更何况是葛宏这个充满争议的方案!

连病例都没有,还有那个大黄,虽然他不懂,但是听这些专家说,也是猛药。

他实在不敢让葛宏去尝试,于是他盯着葛宏沉声道:“除了这个方案,还有没有其他的?”

就在这时,费秘书的手机响了。

他划开手机,一看到电话号码,脸上顿时亮了。

“好好好,我马上派人去楼顶接你们……”

听到他的话,就连盛南国都微微变了脸。

费秘书又找了什么人过来?

难道是京市的人?

想到赵老曾经提携过的那些嫡系和旁系,盛南国微微头疼。

五分钟后,楼道里一阵风卷残云,一伙黑衣人和三个身穿白大褂的大夫一起越过走廊,疾步向病房走来。

这些人的衣摆随着走动飘荡,看上去颇有气势,很快这些人便走进了呼吸科特护病房。

盛南国站在门口,一眼认出了为首的中年汉子。

是他!

周一明!

葛宏也认出了周一明,他与这位神秘部门的长官有过一面之缘,只知此人姓周。

具体从事什么职务,名字是什么他却从来没有打听过。

孙浩然倒是给他点过,说这位周领导所在的728行动部地位很是超然。

还让他见到这位周领导时,最好不要跟人发生冲突。

除了这位周领导,葛宏还见到了一个熟人,那小子虽然戴着头盔,穿着一身黑衣,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葛宏却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谢天问!

谢天问不是特事科的队长吗?

特事科隶属于728行动部,可他们是专管大案子的,那他来这儿干嘛?

这儿有什么大案?

这小子还装着不认识他?

谢天问没有跟他相认的意思,葛宏也不是个自来熟,自然别指望他主动跟谢天问说话。

这时周一明与盛南国已经打过了招呼,费秘书也简单地向周一明汇报了情况,显然他也把葛宏对病情的治疗方案也告诉了周一明。

周一明当场就炸毛了,盯着盛南国道:“用金蟾咬赵老?这种馊主意亏你们也想得出来!”

随后他一挥手,对他带来的几位大夫说道:“你们先过去,重新给赵老做一次详尽的检查!”

听到周一明的话,江左省保健委专家小组成员与人民医院几位参与会诊的大夫都微微变了脸!

这些人很明显是京市来的专家,他们要重新给赵老检查,是不信任江左省的检查结果,还是不认可他们给出的治疗方案?

想到他们到底是没治好老人家的病,这些大夫就算心里有些愤懑,却无法争辩,也不敢争辩。

几个大夫便把目光投到了葛宏身上,想着或许刚才就应该同意葛宏的治疗意见的,万一治好了也算是给他们江左省医疗界的从业人员长点脸,不至于让他们的脸丢的太狠。

葛宏淡淡地看着几位京市专家围着赵老开始检查,他一言不发地与谢其盛等人站在一起,等着那些人下结论。

周一明跟身边的几个专家小声议论着,议论了一阵之后,周一明走到葛宏面前问道:

“葛宏,刚才小费说了你给赵老开的药方,那么请问,你开出的药方是否有依据?”

“赵老年事已高,你又是以何种理由,决定要给赵老使用较大剂量的大黄?”

葛宏从对方进来时,就预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问。

赵老的身份干系甚大,像他这种层次的人,无论是用药还是进行各种疗法,都需要给出足够的理由的。

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得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说法,这些人才可能接受他的诊断和处方。

所以葛宏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平视着周一明的眼睛,平静说道:

“刚才我告诉过费秘书,赵老病变部位在于膜原,为半表半里之处,那里药物难以到达,不属于任何一个脏腑,其位置却是在三焦关键之地,内外交界之处。”

周一明脸色虽然严峻,却默默点头,表示他在听。

葛宏估计着他应该是听不懂,但还是给予了他相应的尊重。

他正要继续说下去,给赵老做诊断的一个大夫却猛然转过头来,不客气地向葛宏和伍专家等人提出了质问。

“我已经初步给赵老做了诊断,赵老高烧不退,不可能经得起猛药的摧残。”

“他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又年过八十,你们江左省的大夫是怎么想的,怎么敢让剧毒的金蟾咬赵老?怎么能给赵老用大黄这种霸道的药物?”

周一明眼神一凝,深深地看了眼葛宏,金蟾咬人的方案已经被他默认不可能施行了,随后他问那五十多岁的京市大夫:

“刘专家,赵老确定不能用大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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