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脱身

白色教堂即将到达,百川却还没有想出逃脱的办法。这时,她向窗外望去,看到一个建在公园尽头的厕所。

“我要去厕所。”百川看着亨利一字一句道。

亨利面无波澜地合上书本,“好。”

百川拎起带有裙撑的绿色荷叶裙,飞快地跑进了女厕。另一边,几位逛公园的女士也先后走进了女厕。亨利站在距离厕所百米远的林荫道,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忽然,女厕中发出了尖叫,一位身批蕾丝小斗篷,头戴软帽的女士惊慌的跑了出来。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被绑住了?谁来救救我!”那个女士惊慌失措地摔在了地上,几乎要流下眼泪来。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亨利一个箭步上前查看,发现这是刚才进女厕的几位女士中的一位。亨利仔细辨认了下,确实不是百川。亨利不顾众人的诧异的目光,飞速地冲进厕所,发现厕所的窗户大开,后面是一片树林。在女士惊恐地注视下,亨利摘下帽子微微致意,便退出了厕所。他出门看见那位女士依然坐在地上啜泣,立马解开了她手上的绳索,

“咦,怎么回事?”那位女士忽然察觉手上的蛛丝消失了,又重新恢复的行动。她疑惑地左右望了望,抬起左手擦去了脸上的泪滴,踌躇着一下,如逃避瘟疫一般快步离开厕所,往人多的跑去。公园中正在举行免费的音乐会,在一阵欢快的小提琴曲中,那位女士融进了这群观众中,那么自然,没人发现这位女士忽然变化的样貌,变成了一名头戴鸭舌帽身着夹克衫的男人。男人几个大步又离开音乐会现场,离开了公园。

亨利在厕所后面的树林里,发现了一位与刚才那位容貌衣着一模一样的女士,她陷入了昏睡。亨利拿出魔杖,十分谨慎使用烟火魔术化出一只幻兽,让幻兽去叫醒这位女士。

这位名叫莫莉的女士是一位乡绅的女儿,这次跟着母亲到伦敦游玩,只是与母亲分开一会儿到厕所的功夫,结果却发现自己在树林里醒来。她望着这位英俊的有着蔚蓝眼眸的男士,既心慌又羞涩。

“你叫什么名字?”亨利平蹲在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莫莉略带羞涩的回答道,“莫莉·古德温。”

“你从哪里来?”

“伯明翰。”莫莉觉得这双眼睛有着魔力,只要望着它自己就心思摇曳,嘴巴会自动说话。

“来做什么?”

“和母亲来拜访亲戚。”

“莫莉!”古德温夫人见女儿一直未归,在厕所也不见人影,正领着巡警到处找人。古德温夫人见女儿出现在树林中,身边还蹲着一位陌生的男士,心里不由咯噔一声,连忙上前将女儿扶起来。巡警刚想上前盘问亨利爵士,就一位穿着考究的管事上前将他拦了下来,告知他主人的身份。亨利朝母女点点头,便抬脚离开了,同时不忘放出一只千纸鹤监视现场。然后巡警也走了,最后只剩下莫莉失落在原地望着亨利离去的背影,还要应付母亲喋喋不休的询问。

亨利又重新回到女厕前的林荫道,此时这里已经没有了百川的人影。

“有变化容貌的宝物吗?还是能力?”亨利收回了这里的千纸鹤,因为百川消失在音乐会的人群中,千纸鹤无法进行跟踪。

“去白色教堂。”亨利对立在一边等候管事道。

“是。”

此时,白色教堂内,此时身着黑色主教服大主教圣约翰正在布道。亨利安静地找了的空位坐下,等待布道的结束。

“人人生而堕落愚顽。”

“即便不因自己犯下的罪孽而死,往往也会因为犯有原罪而死。”

“只要稍受诱惑,稍有突发异想,灵魂就会不顾一切,猛的坠入可怕的绝境。”

“所有人都会受到惩罚。”

圣约翰没有丝毫温度的嗓音在教堂中回荡着,布道坛下的教众神情肃穆,双手握起成祈祷的姿势,

“愿主救赎我们。”

布道结束后,圣约翰走下布道坛,往内堂走去。亨利跟在后面,说道:“主教,龙王逃走了。”

“知道了。”圣约翰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虽然他的外貌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但是却有一双亘古不变无波无澜的眼睛。

“她似乎能变换外貌,不太容易寻找。”亨利补充道。

“她从底比斯得到了真实的假面。”圣约翰十分笃定的说道,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来源。他转身看着亨利道,“我们必须拿到它。必要时,交换也可以接受。”

“是。”

“蜡像人杰夫死了,我得到消息,是被斯芬克斯阿曼达所杀,现在尸体被警察带走了。”亨利又开始回报另外一件事。

“斯芬克斯的实力在杰夫之下,应该是太阳神教其他人出的手。”对于一位执事的死亡,圣约翰有所动容,“他不太走运,这件事我们都会记住的。所有的一切都将在未来清算。”

“不过,星空告诉我,我们的又一位执事即将回到伟大君主的怀抱。”圣约翰也是一位术士,他的火种叫做“星象学家”。很少人见过他出手,只知道他擅长通过占卜来干涉或者安排未来的事。但是教内高层对他并不推崇,因为他不太与皇室交往,甚至说是冷淡。而太阳神教的大祭司甚至得到了“王权守护者”的称号。自圣约翰在三十年前接任了救赎教的大主教位置后,救赎教的势力并没有扩张,近年来反而被几个外来的新教带走了许多教徒。

亨利作为九大执事之一,对于圣约翰的治理方针并不支持,但是也不违抗。对于大主教的计划,他越来越不能理解。本来他以为教里要通过龙王找到佛陀的转世,然后夺取佛陀的火种。但是从大主教的态度来看,他并不在意佛陀火种,反而龙王才是他的目标,为此,还搭上了杰夫的性命。事情中充满的迷雾,让人摸不着方向。

百川一路变换着面容,甚至没敢用风行术,确定走的足够远才停了下来。她计算着真实的假面的使用时间,每每在接近一小时的时候将它摘下来。露出真实容貌的百川穿着绿色的衣裙走在吵闹又拥挤的伦敦街头,用着常人的速度,才发现伦敦的道路真的十分难以通行。街上有小贩、扫街的、街头音乐家,还有上百座教堂在鸣钟,身上长裙却限制了女性的行走速度,她终于体会到身在伦敦的女士的一小部分的痛苦。

她正准备穿越马路到对面去时,一辆公共马车由于马的发狂正飞奔而来,一路撞翻好几个路人,吓得众人尖叫不已。尤其是坐在车顶的乘客,已经有几人从座椅上跌落,正死死的抓着低矮的护栏,防止自己从车顶跌落下去。

发狂的马儿一路狂奔,车夫早已经被吓得没了主意,眼看就要驾着冲进河中,只见百川一个纵身跳到的马上,一把拉住马儿的缰绳。

“龙威!”百川释放了一个威压,使得马儿立刻被震慑地不能动弹,跪倒在地。但是马车的车厢由于惯性,却朝前翻去,车顶的人犹如饺子一般,被倒进了河里。

糟糕!百川暗叫道。看着在河里挣扎的一众乘客,在岸上路人的惊呼声中,她纵身跳进了冰冷的泰晤士河中。

“天呐,这个姑娘居然跳河救人!”

“快呀,快去叫警察!”

就在岸上的人议论纷纷时,各个落水的乘客被百川一手一个的拎上了岸。百川将十六位乘客全部救上岸后,警察也到达了现场,百川看着岸上的警察,在将最后一名乘客推上岸后,默默将头沉进水中。围观人群中有人高声呼喊道,“那位伟大的女士没有力气了,快些救救她!!”

几名男士立刻除去衣物跳进水中,可是,他们却在河中再也寻不到那抹绿色的衣裙,仿佛在水中消失了一般。百川潜水一口气游出几千米之远,在水中呆了一阵后,确定岸上无人注意后,她才偷偷靠近岸边。

“百川,是百川小姐吗?”正在百川将手攀上岸边的浮石时,一位女士从栅栏边探出了头叫道。百川仰头辨认了下,原来是在底比斯遇到那位姑娘——艾米丽。她也活着出来了。

原来艾米丽今日到西区来为家人拿药,恰好在街看到了百川在水中救人,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她沿河一路寻了过来,居然逮到正准备上岸的百川。在她的心中,一直记着在底比斯时百川的救护,虽然那不是针对她一个人的。艾米丽苍白的面容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但是精神看起来却更差了。看来底比斯的经历还是影响到她的身体。

百川在艾米丽的掩护下成功回到了东区,鉴于她没地方住,于是跟着艾米丽回到了家中。

这是她第一次被邀请来到伦敦人的家里,她感到十分新奇。这是一个工人家庭,乔治·维吉尔是一位制革工人,家中有3个子女,艾米丽是他的第二个孩子。百川的到来令家维吉尔夫人有些惶恐不安,她昂贵的绿色连衣裙,她的黑发黑眼,都是她们不常接触到的。

艾米丽将百川带到厨房,这是他们家活动的主要空间。百川好奇地看着他们的房子,这里的布置跟亨利·阿格里帕家完全不一样。那里有一张桌子和几把破旧的木头椅子。墙边放着一个大的木质梳妆台,上面杂乱堆着各种东西。有缺口的瓷罐,也有明信片,还有一些零碎的看不出样子的杂物。天花板上垂下一些绳子,上面晾晒着家人衣物。另一侧的厨房台面放着平底锅和烤盘,还有各种带着缺口的陶器。壁炉边放置着一个小炉灶,顶部与烟囱相连。烟囱旁边是一个内凹的壁龛,里面有个内嵌的橱柜。所有的空间都被放的满满当当,拥挤而有秩序。

艾米丽请百川坐下,给她泡了一杯茶后又匆匆进了内室,那里住着她的姐姐——露西娅,一位正在为了呼吸做最后挣扎的可怜人。百川清晰地听见可怕的呼吸声,仿佛濒死的人。艾米丽拿回来的药对于她被棉尘堵塞的肺病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哪怕这些药已耗尽他们所有的金钱。

“姐姐……”艾米丽强忍着泪水,握着露西娅瘦弱枯柴的左手。露西娅大一些时便进了纺织厂工作,长期在棉花和纺织物之间穿梭,吸入了大量的棉尘。当持续咳嗽的症状出现时,她的家人就想带她去通风条件好一点的工厂,但是为时已晚。

露西娅想要回应妹妹的话,但是却说不出话来。她挣扎着呼吸着。

“打扰了,艾米丽,请问这是令姐吗?”百川探进一个脑袋问道。

艾米丽快速擦了擦眼泪,回头扯出一个笑容,“百川小姐,没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姐姐露西娅。露西娅,这是我跟你说过的百川小姐。”两姐妹感情很好,虽然底比斯的事情令人难以相信,但是艾米丽还是跟露西娅说了。

这位就是拥有异能的东方女士啊,露西娅心里道。

“令姐看起来似乎生命垂危。”百川走了进来,怜悯地望着床上年轻却即将逝去的露西娅。

”她得了星期一热。”艾米丽哽咽道。

百川踌躇了一下,道,“我这里有半枚药丸,也许能救你姐姐的命,你愿意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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