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岁月如歌之背弃（二）
弹指间，历史走到3727年4月1日。不多不少，天使一眨眼，光阴已过二十年。
要说这世界二十年后怎么变怎么转，天使都不会有什么意见。可是，当他发现，肥猫居然没有来接他，而是一大堆“不相关的人”来时，他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然后抓过伊利亚特就问：“肥猫是不是还在生气？”
等待他醒来的关心者众口一词：肥猫确实生气，所以他也去冷冻了。
天使简简单单就接受了这个回答。他想不出来面前这群人有欺骗他的必要：风如歌、凤天青、美人鱼、戴尤佳、秦少宝、杜爱德还有伊利亚特，当然少不了他的双亲。这些可说是他最亲近的人了。听闻阿尔弗洛斯基的“壮举”，天使整个人都像是活了一样，他兴致勃勃地开始收集过去的情报资料，为第十三次星战做准备，全心全意投入到“要给美狼一个教训”中去。
全然没有注意到众人皆松一口气的僥幸交流。
此时，联盟与叛军虽能表面维持平静，实则联盟中心的内外早已大乱。物资、能源短缺等问题都可以慢慢解决，摆在天使面前的头等大事却是安抚暴动的军民。
安大烈、美人鱼、秦少宝等人何以留下此等重患？其实原因很简单，萨其斯叛乱已整整持续了十八年。这十八年间，除去开头三年联盟还算平和外，余后多年，间或就有大小不等的势力脱离联盟，或与萨其斯同流合污，或独成一家，联盟可说是四面楚歌。此等大乱是联盟成立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导火索当然是美人鱼的继任。
十八年星际战乱造成的严重后果，比之每五十年约定的星战或是远船探索等带来的都要沉重得多。安逸许久的人类早已忘却真正战争的残酷，那是真正的死亡与惨痛的血泪。
交战中，许多来不及冷冻就死去的军民，给“永生”的联盟人民带来痛彻心肺的难忍。联盟各势力的叛变，又带走了太阳系中心所必须的物资能源以及兵力来源，惶惶不安的联盟中心人民害怕战争，恐惧战争，更痛恨招来战争的现任联盟议长：程子鱼。
愚蠢的人类“长寿不死”，变得更怕死，他们甚至懦弱地以为只要程子鱼下台，昔日的和平就会重现。萨其斯群星、伽马勒斯星、码美星等带头作乱的叛变势力就会偃旗息鼓，脱离联盟的各个势力又会重新环绕太阳系中心。
天使就是再托大，他能对全联盟的军民下手吗？能骂他们愚蠢吗？不能，他直溜溜地盯着美人鱼，没有说话。倒是美人鱼被他盯得发毛，生怕天使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老猫没做安排？”
“做、做了，我、我下不了手。”
天使无语问苍天。就因为美人鱼一开始的不忍心，导致了此等大祸。虽说大乱是必然的，但在肥猫程雷的控制下，表面的平和还能维持住；现在，联盟四分五裂还真是名副其实：带头的，萨其斯、伽马勒斯星、码美星、土星三卫一股；人类最先探索成功的殖民星系巴纳德星系、天狼星系、拉兰德星系、彩色玫瑰星系以及天鹅星系五大主要星系均带着各自的势力范围脱离了联盟的控制。
这五大星系带走的不仅仅是联盟的工业基地、商业基地、物资基地、兵工厂基地、能源基地，而且这五大星系的议长与联盟中心的各星议长有着藕斷絲連的联系，也同时掌控着联盟最初的三十三个殖民星系的庞大势力，甚至也带走了联盟中心人的心和希望。
天使不知是要说美人鱼天真呢，还是要说他愚蠢，仅仅几年功夫，就让诺大一个太阳系帝国联盟文明分崩离析如斯，美人鱼还真是一个做“红颜祸水”的料啊。
应该说，萨其斯的那条美狼有着过人的才能与智慧。懂得先发制人与纵横之术，他的头脑和手段可要比美人鱼绝决上千倍。有这样出类拔萃的对手，天使许久不曾激动的热血开始沸腾。
天使对于他父亲安大烈的军力分散战策不以为然，此策虽为稳妥，但不合他意。虽然这一策略能保一时太平，却不能收拾混乱的战乱局面；对于势如破竹之势的对手，要给予迎头痛击才能震慑对方，才能唤起己方士气，才能挽回劣势！
“嘎嘎，要让那群愚民平定下来，就要打一仗！打一仗转移他们的视线，让他们野蛮、暴乱的天性迸发出来，嘿嘿，到那时，他们还有力气跟我们闹吗？”这就是天使的御民之道，阻之不得即予之。
“那你准备拿谁开刀？”这个问题人人都好奇。
“这还用说吗？离人马星最近的是谁？巴纳德！哼，那帮死老头，我非把他们的毛全拔光！”
怎么不是阿尔弗洛斯基？
“笨啊，你们！现在，联盟要什么没什么，怎么跟全有钱有势的萨其斯打？脑子进水了？”天使瞟了众人一眼，天才总是寂寞的，“鱼子，老猫怎么跟你说的，那条狼有什么把子抓在手上？”
美人鱼脸色发青，显然，肥猫程雷留下的计策一定是阴毒无比的啦。
“到现在还不用？想等老猫醒来销毁你啊？”
“就、就是、他最主要的几个朋友和情人都在冷冻，肥猫把他们都给控制了。”
“这算什么招，老猫真是越玩越没意思了。”一听美人鱼说，天使就知道肥猫在动什么歪脑筋，“佳佳，这件事你办吧。”
戴尤佳笑得花枝乱颤，这种游戏，从前的他们几个经常玩，没想到天使还记得。她得意洋洋丢了个胜利的眼神给风如歌。明显的，天使记得的只有戴尤佳。
美人鱼自然也是知道戴尤佳准备用什么招，正是因为知道，而且他又不忍心，才一直没动手。没想到天使一醒来，就用这种歹毒之计，还让戴尤佳动手，阿尔弗洛斯基最好祈求上苍：这个女人不会下手太毒。
“安，你说，放在什么时候比较好？是他们互诉衷肠，还是他们zuo爱的时候？”
“嗯，只弄死两个人太亏本了，佳佳，你让他们几个大张旗鼓地回去，好歹多弄死几个人回来才够本！”天使皱皱眉，“事情弄得越大越好，那条狼最好不要弄死了。佳佳，你知道怎么做了？”
“安，我出马你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戴尤佳风情万种地出门办事去了。
会议室里的安大烈大概也猜出来自己的儿子准备用什么招了。不就是在那几个人的体内装上戴氏的秘密武器，隐形生物炸弹，只要他们一踏上萨其斯星的土地，说出什么暗语，或是情绪一激动之类，就能将方圆几百里，甚至是几千里夷为平地。
萨其斯一乱，必无瑕他顾。天使就可以对另外五个殖民星系实行各个击破策略，那五大星系，经年明争暗斗，没了阿尔弗洛斯基参谋，在天使的谋略下，他们哪能想到唇亡齿寒的道理？在天使攻击其中一星系的时候，其他四方不轧一脚就不错了。
天使的分而击之策，比之自己的军力分散阻止确实要高明上许多；然而，却是歹毒许多。计划中，明面是让风如歌、凤天青等军人在正面抗敌，暗地里，天使一定会命戴尤佳率着她的神斗军团深入乱军内部，或是暗杀最高将领，或是破坏康复中心，捣毁换脑基地，损坏当地的冷冻仓存储中心。
这种手段，谁都可以想得到，但谁又能真正下手去做？
天使从来不会打光明正大的战争，对他来说，只要结果达到他需要的，过程与手段都不重要。这也就是为什么阿尔弗洛斯基能和自己、美人鱼、秦少宝打成平手，却得在天使手下尝尽各种苦处的根本原因。
阿尔弗洛斯基就算想到又能怎么样，他只能承受这一苦果。天使留下他的命，并不是他有多么重要，而是等天使收拾了那帮作乱的老头后，他需要一个能陪他玩玩星战游戏的聪明老鼠而已。
想到儿子的计划，安大烈不禁冷叹，这种计两实不是军人所为！要他自己来说，计谋是好的，就是太过阴毒。阿尔弗洛斯基的心肠比起天使来，就好比豆腐与刀子，不堪轻轻一刀。有时自己想想，这个儿子似乎没有心，上万上亿的人命在他眼里比蝼蚁都不如。
即使伊利亚特也已经略略猜到天使的计划，秦少宝这个准军人，却永远是慢天使一拍的。虽然他知道戴尤佳出马，一定会让那个与天使作对的人做一辈子的噩梦；然而，天性秉直的鲁人，怎么会有天使那样弯弯曲曲的肠子？
“安，我们要怎么打巴纳德星系？”秦少宝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问比较好。肥猫说得非常的对，他不笨，只不过，天生过于秉直。
“唔，不用急。”天使笑笑，此笑怎么看怎么邪恶之极，“你带着他们两个先去整军，做好出发的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呵呵，等我的消息。”
天使说的两人，是风如歌和凤天青。从天使进入在这个会议室起，就没正眼看过的两个人；当然，也不会去注意他们热切的表情。他跟他们并不是很熟，不是吗？
何况，这三个人，可说是世间军人光明正直的一面，根本不了解世事的阴暗一面，尤其是天使行事的另一面。那种事，戴尤佳或是伊利亚特都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合适。
“毛头，啧啧。没了肥猫，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连个小小的族长之位都拿不下来，你的手段应该不止这么一点点吧。”天使想来想去，也弄不懂为何伊利亚特会放任联盟中心的经济和商业系统崩溃至此，没道理不是？
他不明白这二十年发生了什么事，让伊利亚特失去族长之职；他也不明白，伊利亚特并不是什么善心人士，要重振势力，他有的是办法。没有联盟总议长的支持，只不过是时间多花一点而已，不可能搞到现在天怒人怨的地步。
伊利亚特离天使远远地坐着，他的心里有一个魔鬼长期占据着，谁也赶不走。他也不能向天使解释，因为他不想风如歌见识到他的另一面，所以“收复”炎黄一族一直做不好。他更不能向天使说明，他深深爱着的那个女人却爱着你！
“有心事呐？等老猫醒来，找他去！”鲁顿的天使，即使是安大烈也知道的事，他却永远也不会看出来，甚至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伊利亚特。这点，肥猫不知教训过他多少回，天使从来也不当一回事！
也不理会不对劲的伊利亚特，天使转头对坐在左手边的安大烈说着自己的打算。
“父亲，我准备动用那个了。”
天使明着是告知安大烈他的打算，实际上，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做。安大烈并不是美人鱼，一听就知道自己设想的天使最毒辣阴谋猜对了。安其罗，这个有着天使般容颜，有着天使般微笑的人，准备打开潘多拉之密，准备他的不见血征途，准备他的玩乐战争。
“儿子！我，作为你的父亲是全力支持你的。只是，那么多无辜生命，你不能用别的办法吗？”安大烈再冷血，一想到那些康复中心里的冷冻着的大脑，代表的是一个个的生命，也不禁发抖：那是以兆亿计算的人命呐。
“喏喏，父亲大人，这是最快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您知道的，在战场上，仁慈并不能带来和平。”天使嘴角含着的笑容，平淡的语气，好似他在讨论的不是谋杀数千个殖民星未来的希望，而是在捍卫和平。
“唉。”安大烈这声叹气，等于就是同意了天使的计划。
美人鱼，也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天使的心思，连安大烈都不能阻止天使的心，他一个肥猫的影子又能起什么作用？何况他还欺骗了天使，看天使还能微笑着讨论夺走联盟半数以上人性命的计划，就已经如此狠毒不留情面了；要是他知道肥猫的事，天晓得天使会做出什么事来。
会议室里的安大烈、伊利亚特和美人鱼，绝不是太过纯良的人，每个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沾染着他人的鲜血；但比起天使的杀人不眨眼不见血功力，他们的所作所为就像是调皮捣蛋的三岁稚童打破了鱼缸一样小儿科。
会议室里气氛有点沉闷，只有杜爱德这个家伙，在向天使大表“忠心”，向他汇报他的研究成果。两人越说越投入，就是戴尤佳重新回来，也没有注意到。
“安，办好了！什么时候动手？”
“佳佳，还是你知心。我还有一件事让你去做。你去毁掉那些老头们的重生基地，随便你们研究所的怪物们玩，有空的话，把那些高级将领们也干掉好了。”天使顿了顿，满意于戴尤佳的顺从，“不用担心这里，我准备动用联盟中心全面戒严。呵呵，没了重生基地，我看那群死老头还敢不敢跟我斗！”
“那个、那个、天使大人，能不能让我也跟去？”
“老杜，你跟去做什么？”天使一时没转过弯来，“哦，你是说不要浪费那些大脑啊，行啊，没问题。咱们的小杜博士可真能物尽其用啊。佳佳，仓库里那些大脑分点老杜玩玩，别全弄死了。”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