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圣莫尼卡咖啡厅（三）
就在双方均乐不可支的时候，那个有着良好风度的欧阳谦议长，半托着晕迷的林桑妮，带着罗罗走进了隔壁那个包厢。
这下子两人都笑不出来了。
美人鱼皱眉是为着欧阳谦的身份，以及联盟高级文职军人与他的交情；而秦少宝呢，则是为了那个昏厥的林家小妹子。
高大的身影，内敛的气息；娇小的女子，痛苦的苍白，怎么都不可能忽略掉，众人七手八脚的给两人让位，好让欧阳谦得以安放那个让他一路上呵护过来的陌生女子。
“欧阳，她是。。。？”问话的人与欧阳谦十分熟稔，自是知道欧阳谦良好政治形象。
“路上刚刚撞上的，”欧阳谦接过一块手巾，低头拭了拭林额上冒出的冷汗，然后才抬头对着罗罗回答，“这位导引精灵的主导者。呃，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们好，我叫罗罗。这位是我的主导大人，林桑妮。非常抱歉，那个，林因为没有休息好，所以。。。”罗罗有点用力地接过欧阳谦手巾，坐在林桑妮旁边，为林拭汗，好似这样就能守护着这个连昏睡都极度不安稳的人。
“你好，我是欧阳的朋友，阿喀琉斯。来点咖啡么？你看起来脸色也不太好。”
“不了，谢谢你，阿喀琉斯先生。”罗罗顿了顿，“也非常感谢您的好心，欧阳议长大人。”
“不用客气。” 欧阳谦已经坐下，开始喝他新点的咖啡，看来他是不介意那难喝之极的苦水了，“你的主导大人病了吗？我看她好像很不对劲。”
“呃，她是有点不舒服，不过，我想，睡一觉醒来就没事的。”罗罗拭汗的手顿了顿，不自在地回答，“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的聚会了？”
“当然没有。”回话的是阿喀琉斯，“我们不过在聊些小道消息而已。刚我们聊哪里了？”
“啊，不是才在说那个制裁令的事嘛，是吧？”这个人刚刚明明得意洋洋地在细说天使的八卦。
“对啊，我们还在讨论是哪个勇敢的家伙呢？”众人异口同声地改口，“欧阳，你消息比较多，你来说说看？”
欧阳谦放下咖啡，皱了皱他那显得过分浓厚的眉毛，摇摇头，示意不知道：“听你们说，我才知道又发新的制裁令，可惜了一个栋梁之材！”
“连你也不知道，看来是帮不了那个可怜的人了。”阿喀琉斯不无可惜地发出同情之语。
“你们有办法吗？”虽然明知道希望渺茫，但是，罗罗随手放下手巾，不由自主地飞到欧阳谦和阿喀琉斯之间，那渴盼的神情就像个快淹死的人一样，紧紧抓住了这根稻草，“制裁令是真的，我的主导大人，林、林桑妮就是被制裁约束的对象，真的，是突如其来的制裁，我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子了。可以请你们帮帮她吗？”
“轰！”众人全都蒙了。
众人之前的全往联盟里某些重大势力去猜想，总想着是某个位高权重的名人；却万万料不到是这个欧阳一时好心带回来的路边人。这个晕倒的陌生女人，林桑妮，到底什么来头，还是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居然要戴氏动用到制裁令来处置她？
厉害！佩服！
“你不要急，罗罗。”欧阳谦站起来，眼睛平视焦急的罗罗，用他那极能安慰人心的语调安抚这个有点儿激动的导引精灵，“既然你的主导大人已经收到制裁令，取消是不可能的了。我们能做的是，为你的主导大人提供一份工作和一个居住的空间。非常的抱歉，我们能做的只能这么多。”
“不必了。” 不知什么时候，林桑妮已经醒过来了，显然她已经听见了欧阳谦对罗罗说的话，“罗罗，我们走。”
“可是、可是。。。”罗罗却不明白林桑妮那明显的敌意从何而来，尽管平时林对人也极度的疏远，但也没有如此敌视过某人，“林，这位是欧阳议长大人，有了他的帮助，你、你在主星上生活才能方便一些。”
“我说了不需要，你听不懂么？走了。”林桑妮极度不耐烦地打断罗罗的话，清醒过来的她甚至都没抬头看过空间里众人一眼，仅仅叫上罗罗，就甩头走人了。
“不好意思，她，林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大概、大概她心情不好。”罗罗急切地解释。
“不要介意，我们了解她此刻的心情。”欧阳谦给了罗罗一个宽容的微笑，“没事的，你快去追你的主导大人吧。”
“那，再次谢谢您，欧阳议长大人；再见，阿喀琉斯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林，等等我！”出了包厢，罗罗一路大呼小叫地向外冲，生怕林再晕倒，可就没有第二个欧阳谦来帮忙了。
待看清拦住林桑妮的是那头蛮牛时，罗罗急切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这下好了，至少林不会拒绝那个秦少宝的援手；想来这个蛮人也不会坐视不理自己的小妹被人欺负吧。
罗罗一步步地慢慢靠近，空气里渐渐传来他们未曾压低声音的对话。不过，在她看到被秦少宝遮住的另一个温柔如水的身影时，她再次激动起来：“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我要晕、我一定要晕倒。为什么这个女人到哪里都能碰上大人物？喔，我要找联盟议长签名去。。。”
“妹子，你也太见外了嗯？这么大的事都不知会你秦大哥一声吗？”那个紫发银眸的男子，有如邻家大哥哥般的气息，总能在恰当的时候，恰如其分地安慰林桑妮不安的心神。
“秦大哥，我也是不久前收到的，哪里来得及通知你呀？”林桑妮那略见骨形的苍白素脸上，不自觉地就流露出对秦少宝的思慕之情，这样的她看上去对世事漠然气息也少了许多，全没了刚刚莫名的敌意；再听她那带点的撒娇口吻，倒是真的把秦少宝当成了哥哥一样对待，“这位是。。。”
“哈，你运气不错。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联盟总议长程子鱼，你大哥的朋友，快把那张制裁令拿来，就让他帮帮你好了。鱼子，你怎么说？”
“少宝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程子鱼蔚蓝色的眼睛透露不知名的深意，白晰的面上一如往常的温柔，“很高兴认识你，林小姐。”
“呃，很荣幸见到您，联盟议长大人。”林桑妮半天掏不出那块要命的制裁令来，脸涨得通红。
原来，这位孤情的青春少女也会尴尬脸红，这样子的她看起来比较像个正常的二十岁少女，而非因世事无常而痛苦半生的老人。到底是秦少宝的气息还是程子鱼的温柔平定了她那常常不安的心呢？
还是后面的罗罗看不下去，冲上来，飞快的“上下其手”，摸了出来，毕恭毕敬地递过去。程子鱼没有伸手，而是眼明手快的秦少宝接了过去，他开始研究那小片的印鉴上的记录，好找出林桑妮受到制裁的原因。
“这位高阶导引精灵是。。。”程子鱼优雅迷人的声音一下子就迷住了欣喜加激动的罗罗，等不及林桑妮开口，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自我介绍：“您好，联盟总议长大人，我是十级导引精灵，罗罗，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你好，罗罗小姐，你看起来非常努力，联盟里少见像你这样意识达到完全状态的高阶导引精灵。”
“那是，也不看看谁是她的主导者！”秦少宝收回探究原因的心思，一副与有荣焉的大言不惭样，开口，“俺秦某人的妹子可是很厉害的！她可是天生的荣誉神斗士，哎，这个忙你可是一定要帮的！”
“对，对，总议长大人。林她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神斗者，她什么也没有做错，请您一定要帮帮她，不然，林会很可怜很可怜的。。。。”罗罗也在一旁帮腔，那可怜的语调就差不多是那种程子鱼不帮忙就等于是他毁掉了林桑妮一生一样，真是恐怖的哭腔。
“我没说我不帮啊？”程子鱼温柔地笑了笑，“现在就走吧。”
别说秦少宝看不到程子鱼的笑容，就是瞧见了，说不得也会如林桑妮和罗罗一样，被那温柔之极的笑容给迷了心魂去。
四人有说有笑地往咖啡厅外走去，当然其中最开心的莫过是罗罗了，她那略显激昂的声音以及时不时对程子鱼的恭维，与相对安静的林桑妮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 一个曾经在回忆里翻来覆去回味不已的女声，震住了林桑妮，震住了她嘴角边那抹淡淡的笑意。她的抬头，就如慢动作片里一样的缓慢，双眼大眼，小嘴微张，不敢置信地望向那个翩翩而至的少女身影。
从厅外飞奔而来的少女，一身鹅黄丝绒质的合身长裙，将来人的身躯包裹得玲珑有致，而鲜明的色彩也衬得那张迷人的娇颜极为突出，高高向上束起的卷发却有几缕顽皮的黑发落在脸颊旁，少女玉润似的肌肤在琥珀色的灯光下极为惑人。
在万千人群之中，她从来就是一个不容人忽略的美女。
惊呆的林，痴痴地看着那抹熟悉却分离许久的身影，好似不见多年的恋人。
同色系的高筒靴子在木质地板上扣扣回响，在呆愣的林桑妮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亮丽少女就已从咖啡厅的门口跑到了林的面前，神情也极为激动，当然与林的不同，那是一种‘解脱’的轻松。
温热的双手热切地握住那双仍在微微颤抖的略有些冰凉的小手，漂亮得有些过分的双眼紧盯林不放松，小嘴噼呖叭啦地一口气不停地说道：“我就知道在这儿一定能找到你，昨晚我们分手后你跑哪里去了？都不回家，害我找不到你！那个，林，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定要你帮忙啦，一定要帮的啦~
就是上次我跟你说过的那篇论文，还不就是那个该死的家伙故意刁难我，让我选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一直做不下来，可是前几次，我怎么求你，你都不肯帮，可是这次你要是再不帮我我可就死定了！拜托，林，你一定要帮我的啦~好不好嘛？”
“好。”林桑妮根本就不知道少女的要求是什么，难以置信的狂喜与诧异早已淹没了她所有的思绪。林那许久未放过光彩的黑眸，此刻散射出不容忽视的流光，那痛苦许久的双眼此时有着无法抹去的欣喜，那对漠然已久的双眸此际正贪婪地盯着那张曾经很熟悉如今却陌生的娇颜。
“好不。。”少女还拉着林的小手大幅度的摇来晃去，希望这样做就能改变林的主意，想必多年前两人互动的小动作便是如此这般了。却在片刻里就听到那个期盼已久的答案，与多日前那难缠的对象相比，如此轻而易举，一时反倒愣住了，“你真的答应了？说好了，就不许反悔的！走，我们现在去做报告！”
林桑妮的惊与喜是如此的形露于表，与往常的她是如此的不同，让那两个关心她的人与她一般惊喜交加；然而，那背后的阴影是什么？
因为，少女如此热络，而林却有如分别经年的惊喜与惶恐。
少女认错了人。这是在场另外三个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结论。
可是，林桑妮的反应，却不像是不认得眼前人，也可以这么说，她的狂喜让她还未来得及注意少女的错认。
“喂，你别看林好说话就逼她做什么事！我跟你说，我们昨晚哪里也没有去！你别认错人了！”积极维护林桑妮的，当然是罗罗。
“是你啊，莫善，你不认识我了？我可是你的第二个头头，伊夏儿！你的名字还是我起的呢，居然敢说我认错人！小心我叫林教训你喔！”少女，伊夏儿，侧着头，非常自如地和罗罗开起玩笑来，而她的手仍紧紧抓着林桑妮不放。
莫善？罗罗愣住了。这个少女，一定在林的过往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莫善的名字居然是她取的，是取“不要太善良”之意么？
“夏儿，我们还得先去办点事，等办完了再让林帮你，行吗？”秦少宝自然是认得伊夏儿的，也有资格为林拿主意。但他不知道的是伊夏儿居然认识林桑妮，而且，虽然中间有点点误差，但两人看起来感情应该不错。
只是，这个中间的误差倒底是什么呢？秦少宝并没有细究，在他看来，两个久别重逢的朋友能够相聚，自然而然地就意味着林的自我挣扎，所谓的痛苦在女性好友的开导下，也就能自然而然地解开了。
“不行！不行！”伊夏儿今天的装扮明明很淑女，只是她此时却整个人紧紧巴住林桑妮不放手，娇味十足却又激狂无比，宛如秦少宝此时让两人分离的坚持是多么地惨无人道，“难得今天林这么好说话，要是等会儿她改主意怎么办？我不管，你们要去办什么事，难道一个联盟总议长加一个军团长出马都还不行么，还要林跟去？那，要不要再加上我哥哥呀？”
小姑娘说起话来还真够呛的，伊夏儿都已经这么说了，秦少宝能说什么，程子鱼没脾气地笑笑，两人“灰头土脸”地为林桑妮办事去了。
至于罗罗，倒很想深入地了解这位真正的大小姐，只不过，小可那催魂似的连环追索命令，已经更新了三百遍，只好与林依依不舍地分开，独自一人回主星基地报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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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天使伸着懒腰，满足地从贵宾室出来的时候，Santa Monica里早已没有了美人鱼和秦少宝的身影。他走进那间原先两人呆着那个包厢，就着桌上早已冰冷的食物嚼了几口，又灌了杯咖啡，皱皱眉，才开始联系美人鱼：“在哪？”
“醒了？去消个记录，一会儿就来。”
“什么记录？”
“呵呵，秦少宝新认的妹妹，让军部那帮人给制裁了。少宝都开口了，这忙能不帮吗？”
“NND，这家伙！”天使一听这个就火，谁让昨晚上那个‘笑话’的主角就是秦少宝那些干妹妹们中的某人造成的呢？
“这个，印象不错，也还比较有趣。”美人鱼一反往常的思绪总在游离之外，对话题中的女主角倾注了不少的关注，“我从来不知道，这联盟里居然还有不认识我的人呢。”
“哦，传来看看。”天使整个人瘫在软椅上，剔了剔牙，随口接道。
“人还在咖啡厅，刚出门时碰上了伊家那小姑娘，你找一下吧。唔，黑头发，小个子，脸色有点苍白的那个就是。”
听着怎么像昨天晚上那个小矮子，天使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不到两秒钟，就找到了那个他要找的对象！
真的是昨晚上那个该死的女人！连衣服都没换过！
“哼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我要不好好收拾你一番，我就不叫天使！”天使摩拳擦掌，召回程子鱼，“鱼子，回来！告诉秦少宝，这个女人得罪我了！”
“。。。安，那个小女生才几岁？怎么可能得罪你，不能看在秦少宝的面子上放她一码？”美人鱼实在想不出来，那小姑娘一照面时若不是有秦少宝在旁边帮衬，说不得都不可能与自己对话，这样冷漠之极的人会去得罪那个对普通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天使？这不是笑话是什么，八成是天使在找乐子。“少宝找青蛙去了，说是要介绍这个小妹给青蛙认识认识。”
“反正你回来就是了！”天使哪有脸说明前因后果，只能对美人鱼下死命令。
“。。。”面对天使突如其来的“无理取闹”，凭程子鱼对他多年的了解，他做出了最好的选择：救人如救火，制裁令随时可以去解除，但天使玩起人来，是不分时间地点对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