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的心怦怦直跳。
一走出小凤翔的门，灵犀撒腿就跑。
魏东抱着小女孩，跟在后面一路狂奔。
穿过三条街道，离开小凤翔已经很远了，三个人才停下来。
灵犀蹲下来，对穿着黑衣的小女孩道:
“小妹妹，刚才谢谢你。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吧。”
小女孩仰起头，眼里有泪光在打转，委屈地看着灵犀: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你要送我去哪里？我就要跟着你啊。”
灵犀有些尴尬。
有小孩跟在身边叫她妈妈，让她的脸都羞红起来。
“这么乖巧的小孩，有一个倒是不错的。”
灵犀暗暗想道。
她心里的母性，在这一刻被莫名其妙激发出来。
灵犀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小脸，柔声道:“小妹妹，好了，方才是演戏啦。你知道的，我不是你真正的妈妈。现在天晚了，要早些回家去哦。”
小女孩娇嗔起来，一把抱住灵犀的腿，哭道:“妈妈，别抛下我。”
路上的行人听到女孩的哭喊声，陆陆续续有人停了下来，驻足围观。
“这是谁家啊？怎么要把小孩丢了？”
“造孽！生了不养，养而不教。太缺德了。”
“毒妇啊，竟忍心抛弃自家骨肉？”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魏东悄声道:“走，别在这大庭广众的。先回去再说。”
灵犀也脸色发红。
在围观群众聚拢之前，两人拉着小女孩冲出人潮。
灵犀看了一眼黏在身上的小女孩，苦笑道:“只能这样，先回店里吧。”
魏东拦了一辆马车，三个人坐在马车上。
灵犀和女孩坐一侧。
魏东坐在另外一侧。
坐上马车，小女孩竟似困了，趴在灵犀的大腿上就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马车里响起了小小的打鼾声。
小女孩穿着一件黑袍，蜷缩在灵犀身边，温顺得就像一只睡着的小黑猫。
马车晃晃悠悠，朝着盐市街天工美玉的店铺驶去。
明日就要开业，两人还得将踩点的工作给李观、陈炀汇报。
马车行驶到鼓楼街的时候，一队巡逻的铁甲士兵，拦住了马车。
“停车，检查！”
魏东伸头问道:“什么事？”
拦车检查的士兵看见魏东，惊了一下，旋即欢喜叫道:“东哥，你怎么在这里？”
魏东一看，也愣了一下:“丁泽，你怎么在这？”
丁泽是魏东巡防营的前同事，两人关系不错。
魏东和老方不辞而别，从巡防营离开已有一段时间。
魏东随时随刻都担心着老方杀人的事情暴露。
他随时担心着山海宗的人，会因为岳青松的死，而四处搜捕老方和魏东。
今天既然在这里碰上了丁泽，魏东自然要跟他打听下消息。
魏东跳下马车，带着丁泽躲到一边。
“老大，你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兄弟们都很担心你。”丁泽一脸高兴地看着魏东。
魏东叹了口气:“那夜，虎方攻城，我去城墙守城，结果受了重伤。这两天才清醒过来。”
他当然不可能将老方和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
丁泽楞道:“老大，你那夜去守城了？”
“是啊，要不然你们以为我去哪了？”
丁泽嘿嘿笑了一声:“我们大家都以为你被人害了。你失踪后，巡防营兄弟们找遍了周边的所有下水道和茅厕，结果都没找到你。”
“现在巡防营谁是老大？”
“黄章勤，现在是巡防营统领，新上任的慕容太守安排的。”
“最近没什么奇怪的人去巡防营吧？有没有找我的？”魏东问道。
丁泽摇摇头:“没有。你又没什么情人、媳妇的，谁会去找你啊。”
“也是。”
魏东四周看了看，路口有一队队的铁甲士兵在巡逻，肃杀的氛围扑面而来。
魏东不由问道:“你们在这查什么？抓捕什么江洋大盗？”
丁泽立马紧张起来，低声道:“老大，这事可不要外传，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哦哟，这么严重？”魏东奇道，“究竟怎么回事？”
丁泽耳语道:“千万别说我说的哈。”
“放心。你东哥的嘴，比死人还牢靠。”
丁泽看看附近无人，低声道:“近段时间以来，城里出了一个凶徒，四处挖人眼睛。”
魏东耸然一惊:“挖眼睛？”
“是，只挖眼睛，却不杀人。手段极其残忍，在城中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东哥，你有没有听过？”
魏东摇摇头:“最近我都在养伤，没有听到过。巡防营都上街排查了，这事看来不小。有多少起这样的案子了？”
“十来起了。所有的受害人，都是眼睛被挖掉。”
“凶徒这样做，没有任何头绪吗？”
丁泽吐了口气:“没有什么头绪，连受害人都说不清楚凶徒是什么人。不过，有一点很有意思。所有被挖掉眼睛的受害者，受到袭击时，都是男女同行的时候。
“有的是男女夫妻，有的是男女恋人。总之，所有受害者，没有单身被袭击的。”
魏东想了想，奇道:“这么一说，凶徒极有可能是情杀。调查这些受害者的婚恋史，从他们的人际关系中排查，应该是一个思路。这种凶徒，要么出于嫉妒，要么出于怨恨。总之，应该不难排查吧？”
丁泽摇摇头:“这个思路调查了，根本行不通。因为受害者遍布全城，有的才二十来岁，有的已经五六十岁。凶徒不可能跟这些所有人都有感情纠葛吧？”
魏东低笑一声:“虽说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确实不大。”
这时，远处有人在叫丁泽。
魏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忙吧，注意安全。”
“我会的。东哥保重。”
丁泽走了几步，又回转过来，跟魏东道:“对了，有一个受害者曾描绘过凶徒的样子。不过，这个受害者疯疯癫癫，他的话不尽可信。”
“怎么说的？”
“他说，这个凶徒并不是什么彪悍的壮汉，而是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女孩。”
“呵呵，搞笑吧？”
“谁知道呢？总之，这年头啥都有可能。东哥，小心一些吧。如果见到了独身在外行走的小女孩，还是留点心眼。”
“谢了，兄弟。”
丁泽摇摇手走远了。
魏东回到马车上，看到远处奔走的巡防营士兵，有些不胜感慨。
才这么几天时间，他的生活已经天翻地覆。
从前生活，恍如隔世。
从前的兄弟，从前的生活，是再也回不去了。
曾经的兄弟们，还在原来的轨迹里日复一日。
如今的他，却因为老方，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他是幸运的，遇上了老方。
他也是幸福的，遇上了……灵犀。
他的目光，有些害羞地看向对面坐着的灵犀。
两人之间，距离很近。
小小的马车晃荡着，彼此都闻得见彼此的气息。
迎着魏东灼热的目光，灵犀脸颊飞快变得绯红。
“真好啊，这样的生活。
“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魏东心里感慨着。
看着灵犀，看着灵犀腿上打着呼噜的孩子，魏东心中暖暖地。
“这就是幸福啊！”
突然，魏东眸光一凝，目光落在眼前的黑袍女孩身上。
女孩安静地睡在灵犀的大腿上，浅浅打着呼噜。
丁泽最后说过的话，在魏东耳边回响着。
“这个凶徒并不是什么彪悍的壮汉，而是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女孩。”
“东哥，小心一些吧。如果见到了独身在外行走的小女孩，还是留点心眼。”
女孩……
独身行走……
受到袭击的受害者，都是男女同行的恋人或夫妻……
魏东浑身的肌肉蓦然紧绷。
一层冰凉的汗水浸湿了背上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