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先下手为强

王明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墙壁处的巨副牛皮地图处,默然观看。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川南的更南处,也就是现在朱由榔治下的贵州之地。

既然,双方已撕破脸皮确定已要开打,那自己为何定要抱残守缺,死守这川贵交界线呢?

为什么,不能趁敌军尚未集结到位,来个先下手为强,抢先攻入敌境,将战火推入敌方,从而尽可能地让川南之地免遭战火的荼毒呢?

这个想法,一从王明心头泛起,立时熊熊不可遏制。

他目光炯炯,仔细地观望地图,渐渐地,一个完整的作战计划,在他脑海中浮现并定型。

那就是,王明计划,让手下的四镇兵马,各分左右两部,准备分头进攻。

其中左路军为主力,集中了冯厚敦的第二镇兵马,曾英的第四镇兵马,以及大西国刘文秀的三万辅助兵力,以近八万之众,他们从播州宣慰司南下,一路折向西南,穿过贵州宣慰司地界,攻打威清卫、平坝卫、龙里卫、安顺州以及贵阳府。

之所以集中大军攻打这些地方,是因为这里包括贵阳府在内的地界,乃是贵州的中心地带,乃是贵州北部的枢纽之地,拿下这种地方,意义十分重大。王明考虑到敌兵必有重兵把守,故相应地要集中更多的兵马进攻,方可顺利一举拿下。

而作为偏师的右路军,则集中了王祥的第五镇兵马,李定国的第六镇兵马,总共近五万兵力,让他们从川南最南端的黄平安抚司出发,一路向南攻下平越卫,兴隆卫、麻哈州、都匀府后,便迅速折东攻去,将镇远府、清浪卫、平溪卫等地一举夺下,从而贵州深入川南的那块突出部,给全部横截打断,逐一消灭。

这偏师进攻之地,大概位置皆在贵州东南一带,多为土司地界,属于贵州偏远之地,敌军兵力稀少,故王明认为,有这近五万的偏师进攻,却也足够拿下了。

他相信,自己手下的这些兵马,只要行动够快,给他们打一个措手不及的时间差,那在拿下这占了贵州近半土地的北面地带后,那郑芝龙才可领着大军进入贵州,与自己正式交战。

如此一来,整个战线彻底南移,全部作战区域尽在贵州之地,那川南便可远离战火,不起刀兵,整个后方亦可安稳无事。

而且,自己若能成功抢先据占北面这紧要之地,那无疑在获得了大量的敌军资源和城池后,更可以逸待劳地迎战郑芝龙的大军,从而可以更加从容地应对整个战局。

更何况,若能成功夺了近半个的贵州,对于敌军的士气打击更是十分明显,必会让他们未战先怯,畏我如虎。特别是那不知好歹的桂王朱由榔,在他犹疑不定时,突遭这般重击,必会惊慌失措,在一心只求自保的心理作用下,再也无心无力去配合郑芝龙作战了。

想到这里,王明的右拳,重重地捶击在地图上的贵州之地。

对,就是这样行动!

他随即连发诏书,传往川南,要那四镇兵马在做好准备后,就立即开始统一行动,向贵州进攻。

于是,南边的朱由榔尚是首鼠两端暗怀鬼胎之际,重兴皇帝王明的两只重拳,已然开始凶猛出击。

在一个平淡无奇的冬日早晨,桂王朱由榔还躲在被窝中,犹未从梦中醒来,忽有手下紧急来报,将他卧室之门敲得咚咚作响。

朱由榔从梦中惊醒,方睁开惺松的睡眼,便见那紧锁的卧室大门,已被传令的小卒一举推开。

“大胆!尔等不知礼数了么!”

见这小卒一脸惊恐地闯了进来,朱由榔心头火起,忍不住大声喝骂。

没想到,那小卒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朱由榔床前,立即开始颤声急禀。

“不,不好了!桂,桂王殿下,敌军攻进来了?!”

攻进来了?

什么意思?

见朱由榔一副不明其意的迷怔模样,那小卒又结结巴巴地赶紧说道:“殿下,据探马紧急来报,说现在北面的假冒皇帝,派出了大批兵马,已在昨天突然攻入我贵州地界,整个北部边境已是一片混乱,根本就不可收拾……”

听到这亲卫小卒这般哀声禀报,朱由榔的内心,有如沉到了冰湖之底。

不是吧?

这位假冒皇帝,竟然下手得这般快,倒是生生地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朱由榔心下,顿是后悔莫及。

他本想着,反正与这假冒皇帝对战,会有那郑芝龙全权统筹安排,自己只要在背后象征性地配合即可。并且,自己还要暗中耍点小手段,以尽可能拖延兵力供给,减少自己的损失。

但没想到的是,自己这小算盘打得精明,但对面的假冒皇帝却不给自己运作安排的时间,没有守在川南边境,而是迅速的重拳猛攻,将自己尚未作好防备的北面边境之地,一举打乱。

这样的局面,可谓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就在他不知所措,急得一张胖脸冷汗涔涔而下之时,那被他向为倚重的尚书丁魁楚,以及侍郎瞿式耜,二人已从门外匆匆而入。

于是,主臣三人就在这空气憋闷的卧室里,开始尴尬而紧急地商议。

“时至今日,孤万万没想到,这边境局势竟至变成恁地模样!二位爱卿有何对策,尽可速速讲来!”

见朱由榔一脸急色,丁魁楚抢先言道:“殿下,现在局势这般紧急,敌军如此迅速,再不立派援兵,只怕贵州大部即将沦陷!以在下之见,可速速从云南境内,抽调全部兵马尽数北上,入援贵州北部,方是最为紧要!”

丁魁楚这般言语,一旁的瞿式耜却是默不作声。

见他不肯说话,朱由榔忽地想起他当初劝自己与重兴皇帝交好,不起刀兵保持和平之策,心下的后悔之情,顿是一言难述。

此时的他,只得腆着脸孔,对瞿式耜讪讪道:“唉,早先要是听了瞿侍郎之话,现在也不会弄处这般窘迫难堪了。孤之心下,悔之无及矣!然而局势已到这般地步,还望瞿侍郎不究先过,尽快给出应对之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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