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一个少年倒下了

“学生又想问了,滴血入土能令作物蓬勃生长,圣女可有证据?”许靖又是那副一脸真诚的表情,道:“学生曾经试过,每天滴几滴血养花,好像也并不比旁的只浇水的长得快,又是何缘故?”

当然是因为你又不是真仙了,这都不懂,重点不在血,在于人家的修为,素帛腹诽一阵,道:“如果哪天我试过了,会给你看证据的。”

“一言为定。”许靖忍不住笑出声,“希望那时圣女还没有失血过多而亡。还有……”

“许公子你看”素帛简直忍无可忍,突然指向他身后,道:“有鸟。”

许靖顺着她的视线回眸,一只山雀刚好落在他身后,正探头探脑地朝他这边看。等他看清是什么品种,再回过神来,发现素帛人已经溜了。

来书院上课压力果然很大啊,一路落跑回屋的素帛摘下面纱,托腮感叹,简直是心力交瘁,难怪大师兄都病倒了。

然而说到生病这件事,她倒是没有这么快步大师兄的后尘,反是羸弱的宋芮当晚就倒下了。

第一个发现异样的人是在屋里躺了一天,晚上睡不着觉的煦和。

他听到宋芮的床铺方向传来接连不断的辗转反侧和急促而粗重的喘气声,觉得哪里不对,及时叫醒了薛谦。

二人点了蜡烛过去一看,发现宋芮面色潮红,冷汗涔涔,触手滚烫,像是染了急病,于是连夜通知了王直讲。

王直讲出身医术世家,太爷爷便在宫中当值,父亲如今还活跃在太医院中,享有极高的声誉。只是他自己不大爱从医,更喜欢教书育人,才来了太学。学生的小灾小病,没必要兴师动众特地从山下叫郎中的,大多都是由他看诊。煦和的膀子就是他吊的,绑带系得又利落又好看。

半梦半醒的王直讲打着哈欠给宋芮把了个脉,没有太当回事,只道这孩子只是身子弱,加上课业繁重,中气不足,感染了风寒而已,抓了两副药,吩咐煦和和薛谦二人帮忙煎了,好生照料,而后便又回去睡了。

煦和胳膊不便,薛谦只好全权承担了煎药的工作,还亲自给宋芮喂了下去,照料得可谓尽心尽力以德报怨。

谁成想到了后半夜,宋芮非但没见好转,还更严重了。他出了一身虚汗,将身下的床褥泡得能拧出水来,神志也有些不清楚,只口中有气无力地支吾着:“水……好热,水……”

因为他总是踢被子,按照王直讲的吩咐好好照顾他的煦和怕他进一步受凉,加重病情,先是坐在他床边,每当他踢一次被子就帮他盖一次。后来煦和觉得实在太麻烦,干脆直接找了条绳子把他捆在被子里,坐在一旁看起书来。闻言,煦和淡定地从手边早就晾好温开水的一排茶碗中端起来一碗喂给他,又继续看书。

宋芮喝了水,却觉得像是一滴雨落进了火焰山里,渺小得毫无意义。而他的身子就是这火焰山,有一团烈火在激荡,咆哮,渴望冲上云霄,吞噬天地间的一切,奈何被自己的被子困在了原地。

他觉得火焰之下好像有一条疯狂的上古巨兽,烛阴,梼杌,或者别的什么,一双巨大的橙黄色眸子隐藏在深渊里,阴测测地注视着他,任由火焰将他燃烧殆尽之后,好吃掉他的魂魄。

“……救命!别过来!”

那道目光的毒辣令宋芮惶恐不已,高声叫喊道,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激烈的抽搐,险些将煦和晾好的一排水碰倒。

煦和微微皱了皱眉,不解地看向他。

折腾一天,刚刚才睡着的薛谦也被叫声惊醒,顶着鸡窝头,揉揉眼睛,半撑着身子问煦和怎么回事,莫不是半夜要占人家便宜,遭遇了激烈反抗不成?此举成功引来煦和一个冷冷的白眼。

两个少年一个是平常在家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一个连烧水劈柴都笨手笨脚。就是自己亲爹亲妈病了,他们都没有这么尽心尽力服侍过,更何况二人平常与宋芮原没有什么往来,只是出于同屋情谊,已经算是很够意思了。

没想到第二天,整件事传到书院其他同学嘴里就变了味儿。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提出的论调,觉得宋芮好像不是得了风寒那么简单。就从他大半夜喊救命来看吧,更像是中邪了。要不然为何王直讲开了药方,他吃了非但没有好转,还更严重了呢?王直讲治个风寒可不在话下。

听到这个言论的人认为有几分道理,并很快将他同煦和薛谦二人住在一个房间,而生病的前一天,二人又刚好在后山弄出了异动这件事联系在一起,而后更加确信,是煦和和薛谦鼓捣了什么巫法,才导致宋芮一病不起。于是他们再添油加醋,令传言更有理有据地传播出去。

何碧成为此出了不少力。

如此梳理下来,不少胆小的学生便感到惶恐起来,生怕自己的小命也受到了威胁。以何碧成为首的,平常就与煦和的小团体不对付的几人更是坐不住,干脆借机找上门去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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