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呀，我……我也是一时糊涂！”刘副局长神色萎靡，一开口来，满腹的委屈。
“委托我那人，是马家的三代长孙，你也知道，我早年仕途不顺，曾受助于马家老家主，这才得以跻身仕途，这么多年以来，马家未曾向我索取回报，可我这心里，一直惦记着还这个人情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局长闻言，也是无奈点头。
身在局中之人，最知道人情难消受，受人恩轻易，还人恩情难。
刘副局长仕途正当顺遂之年，明知自己早晚会更进一步，担心身居高位之后，再受挟于人，所以打算提前还掉恩情，于情于理，也算是能够理解。
“这不正巧马家的三代孙，委托我去调查一个人，我心说，这也不算个事儿，交给底下的人办也无不可，但我担心分量不够，事后没有说服力，所以就亲力亲为了，我哪知道……”刘副局长声色梆硬，显然还没从之前的骤变中缓过神来。
“局长，你……能救我吗？”刘副局长带着点希冀说道。
“这个，恐怕不能了……”局长神色还算周正，只是说出的话，让刘副局长神情彻底崩塌，“上边指名道姓，要把你这一次办成反面典型，以警后效，所以……”
“为什么，会这样？”刘副局长失神落魄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不就是一次很小很小的芝麻小事吗？我们单位随便哪个人，没有行使过这样的便利，帮人开方便之门？怎么到我这里，变成了这样……”
刘副局长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仿佛一瞬间天都塌了。
“老刘啊，到了里边，好好改造，好好反省，等你出来了，再做想法吧，你还年轻，以后未尝不能东山再起！”
局长说着，就打算站起身。
“局长！”刘副局长忽然回过神来，严重带着点索求，带着点绝望，“局长我大概是，完了，但我想弄明白，我到底是得罪了哪路大佬，又是谁要整我？”
一个仅次于省会城市的重要城市的中层干部，放到小地方，都能做到一把手。
这样的干部的倒塌，绝不是一朝一夕可行，也绝非一人一手可成。
刘副局长作为在官场上摸爬滚打、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的老油子，心里明镜一般门儿清，自己这是遭了无妄之灾。
自己只是顺便做了一手人情，帮人办个事，本身应该不会置身事中的。
但偏偏自己刚一开启那个档案，回头就被办了，这里边的门道，刘副局冷静下来后，还是能够想明白的。
自己这是磕到了铁墙上了。
若非是直接磕到了铁墙上，刘副局长觉得以自己的能量，还有一些故交，绝不至于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被挂上死路。
看到刘副局长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局长作为与之共事多年的人，也是心有戚戚焉，所谓唇亡之处，必有齿寒之灾，莫过于他此刻的感受。
“也罢，你算是撂了，我就豁出去，让你死得明白吧！”局长叹了口气，走到门口，告诉警卫，“你们走远点，我跟刘副局唠唠嗑……”
然后就把门带上了。
他重新坐下来，“老刘，你我相交多年，而且彼此协作很是默契，我对你期许也很高，对你的能力也很欣赏，你知道的，我不想自己的副手，是其他人，只能是你刘用国，但凡能救你，但凡能对你有所警示，我肯定是不会不出手的……”
这一长串掏心掏肺的话说出来，刘副局长眼圈都红了。
局长越说话神情越沉痛，“可我是最后才接到通知的，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心都沉到地上了……”
“我手下的一个副局长，我最重要的副手处事了，我一个堂堂局长，居然是最后一刻才知道的，我……唉！”
局长深深的叹了一声，一种沉重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刘副局长也是感同身受，神情更加萎顿。
“什么样巨大的力量，竟然能够让我都无从抗拒，让我都没能及时反应，没能够及时与你示警？”
局长看着刘副局长，“你知道吗，我当时那种时候才知情的无力，那种连螳臂当车都没来得及一试的感受？”
刘副局长缓缓的点头，“我明白了，局长，我这是碰到了如来佛了……”
任何孙猴子都逃不过如来佛，这是刘副局长此刻所想。
“局长你回去吧，我……呜哇哇啊！”刘副局长突然泪崩。
局长将手搭在刘副局长肩上，轻轻拍拍，又重重拍拍，“莫伤心，我等你出来的那一天！”
“嗯！嗯！”刘副局长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局长悄无声息的走了，屋内是刘副局长动天响的哀泣，浓浓的悔意夹杂在其中。
门外值守的警卫诧异的看着局长。
局长摆摆手，“给他点独处的空间，好好哭哭也好……”
“另外，你们看着点，有什么不对，及时！”
“是！局长！”
局长点点头，迅速走了。
来到车里，司机问，“局长，回局里吗？大家还等着开会……”
局长摆摆手，“你先下车，我打个电话！”
司机点点头，无声的走远。
局长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
“喂？宏通啊，事儿办完了？”
“顾老爷子，事儿我照办了，刘副局也已经失去反抗的想法了……”局长毕恭毕敬的说。
电话另一端，是一个洪亮的男声，“哈哈哈哈！宏通，你我也算是远亲，多年的交情了，你我不必客套，你也可以跟鸿福鸿磊他们一样，喊我叔叔的！”
“这次的事情，你办的很漂亮，嗯，改天来家里，我请你喝地道的军中老烧刀！”
“好的，顾叔叔！”局长脸上含着笑意，神情一丝不苟。
“嗯，那就这样，你单位发生如此动荡，想必你要忙的事物还很多，我就不打扰你了，回头来家里，我再请你喝酒！”
“好的，顾叔叔！”局长回答。
“哦，对了，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有多少？”顾老爷子笑着问。
“只有我自己，局里的人包括政审的人，都是按命令办事！”局长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