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看出苏峥心神不宁，秦暮烟赶紧追问一句，“这不是个新品牌么？值得你这样愁眉不展？”
苏峥暗自叹气，护舒宝确实是第一次出现在国内市场，甚至连宝洁这个公司都不被多少人知晓。
普通人意识不到竞争对手的强大，自己知道却没办法明说，国门都没出去过，如何解释信息来源？
“抛开其他不说，单凭这一条广告来讲，你会不会买这个品牌？”
秦暮烟脸色尴尬，哪有当着父母面问这种问题的。
不过，考虑到苏峥此时的状态，秦暮烟老实回道：“肯定会有好奇心。”
这个回答足以说明问题！
看苏峥不说话，秦暮烟又是轻声说道：“广告做得好代表不了什么，东西好坏才是根本……”
装作不经意扫了一眼正在埋头吃饭的苏明强，秦暮烟声音更低：“市面上又不止舒乐一个品牌，就算有人出于好奇心买了这个护舒宝，也不见得全都是舒乐的使用者。更何况……哈工大那边不是在帮你设计新机器嘛。”
对呀！
秦暮烟这句话提醒了苏峥，护舒宝没有出现之前，舒乐也没能全部吃下国内市场份额！
这么多年都没能改变状况，单凭一条广告就打破现状？
不太现实！
再想想安排好的应对措施，等自己这边的手段放出去，指不定谁是最大受害者呢！
如此一想，苏峥心里轻松不少，再怎么说舒乐也是国产卫生巾销量第一的存在，真要打起来，绝对比那些销量不如舒乐的厂家撑得更久。
老大跟老二打架，老三死了……
脑海里不由自主蹦出这样一句话，苏峥嘴角微微上翘。
这是前世干销售经常听到的一句话，说白了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同一个行业的大企业一旦干起来，最先扛不住的绝对是中小企业。能坚持到最后还好，一旦坚持不下去……
这一部分市场份额……
当局者迷啊！
自从宝洁公司上门，苏峥本能感觉宝洁是冲舒乐卫生巾的市场份额来的，不自觉地就钻了牛角尖。
现在被局外人提醒，这才看清楚利害关系，护舒宝的出现，对于舒乐来讲不见得一定是坏事。
当然，一旦有了竞争，短时间内舒乐的市场份额肯定会受到影响，可自己还有后手啊！
媳妇刚才说了，东西好坏才是根本。
只要能赶在宝洁前面把护翼卫生巾生产出来，笑到最后的是谁真不一定呢！
捋顺思路后苏峥立刻给马胜利打电话，让他尽快拿出实际行动。
放下电话，苏峥又开始惦记哈工大的进展。
……
“哟，苏峥来了！”
“好久不见了，苏老板！”
毕业之后，苏峥基本上没怎么来过学校，车子刚在宿舍楼下停稳，就有人认出苏峥，主动走过来打招呼。
从车里下来，苏峥给打招呼的人发烟，秦暮烟简单打了招呼，然后上楼去找李莉。
仅仅不到三分钟，李莉和秦暮烟就从宿舍楼出来，每人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皮箱，身后跟着几个有说有笑的老师，想来应该是准备送李莉一程的同事。
“能让苏大老板给我当一回司机，太荣幸了！”
李莉主动跟苏峥开起玩笑，看起来精神状态挺不错的。
苏峥把后备箱打开，帮忙把皮箱装进去，再抬头时李莉正忙着跟身边的同事告别，有两个眼窝比较浅的女老师说着说着还红了眼眶。
“你们应该祝福我的，不要哭！”
李莉强撑着笑容，颤音却出卖了她，说着便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从学校出来，后排座终究还是出现了抽泣声，秦暮烟揽着李莉的肩膀，低声安慰着。
沉默了良久，李莉总算整理好情绪，冲苏峥笑道：“等我在那边安稳以后给你们打电话，到时候你带着暮烟过来玩，我给你们当向导。”
“只要秦老师吩咐，我肯定没问题。”苏峥点头回了一句。
……
“你今天什么工作都不用做，就盯着护舒宝卫生巾，把销售情况详细记录下来。”
五月一日是爱家商场劳动节促销活动第一天，也是护舒宝正式上架销售第一天，一大早齐国生就来到日化用品区，专门安排一个营业员站在护舒宝货架附近。
营业员张翠萍不明所以，心里却是偷着乐。
每次促销都会忙得脚不沾地，这次可以光明正大清闲一些了。
返回办公室，齐国生抓起话筒给苏峥打电话，“苏总，这次促销跟以前变化不大……嗯，我已经安排好了。”
放下电话，齐国生长舒一口气。
跟自己猜测的一样，老板并非强制要求把促销搞出新花样，自己这次擅自做主并没有犯错。
“大姐，这就是电视上广告的护舒宝卫生巾吗？”
张翠萍微笑点头，齐经理只是让自己记录销售情况，并没有让自己劝导顾客买舒乐卫生巾。
“大姐，护舒宝跟舒乐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
张翠萍微微一怔，迈步朝货架走来，快速扫了一眼，摇头道：“不好意思，这是刚上架销售的卫生巾，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护舒宝卫生巾在年轻妇女手中翻来覆去，“看起来都差不多呀……”
年轻妇女翻看卫生巾的时候张翠萍也在暗暗留意，听到年轻妇女的嘀咕，下意识跟了一句，“所有牌子的卫生巾看起来都差不多，只有用过才知道哪家的好用。”
“嗯，我以前就用过一个外地牌子的，磨……”
年轻妇女话说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跟营业员并不熟悉，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声音也跟着低了一些。
张翠萍半捂着嘴轻声笑道：“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好说的，以前叠卫生纸的时候那才叫难受呢。不敢迈大步，不敢走快路，稍微不小心就有可能沾裤子上，自己发现还没什么，如果被男人看到……”
年轻妇女认同点头，似乎被大大咧咧的张翠萍感染，小声附和道：“结了婚倒没什么，小姑娘被人看到抬不起头呢。”
日化用品区基本上都是女顾客，卫生进货架旁边人更少，两人聊天也没了顾忌。
张翠萍不知道想到了，贴在年轻妇女耳边嘀咕了几句，年轻妇女捂着嘴咯咯笑了两声，“我们车间就出现过，顺着裤筒掉出来了，幸亏当时没有男人在。”
说着，伸手从兜里掏出叠好的手绢，“大姐，护舒宝多少钱一包？”
“五毛钱。”
“我要一包。”年轻妇女把钱递给张翠萍。
张翠萍接过钱，不忘提醒道：“一包够用吗？只有五片呢。”
“还不知道好不好用呢，先买一包试试。”
“也是，万一不好用，省得花冤枉钱。”
中午下班时，齐国生找到张翠萍询问销售情况。
“上午卖出去三十多包，超过一半是看了电视上的广告专门过来买护舒宝的，其他人觉得护舒宝比舒乐便宜。”
便宜！
齐国生心里暗暗咯噔一下，不动声色追问道：“三十多包卖给多少人？”
“三十多个啊！”
张翠萍很随意地回了一句，“第一次买，好不好用都不知道，肯定不能买太多啊。”
这句话让齐国生愣住了，紧接着露出笑容，背着手离开日化区。
PS：鼻子不通气，难受的遭不住，就一章
第五百七十七章 工厂外迁
齐国生反映的情况让苏峥窃喜，同时又觉得轻松。
广告的效果固然明显，多数顾客都是直奔护舒宝而来。但新品牌上市的弊端也显露出来了，消费者对产品质量没有明确认知，对新品牌缺乏信任度，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尝试性购买。
既然是尝试，那就得使用对比。再加上每一个使用者的例假日期不一样，护舒宝想要真正打开市场，短时间内肯定无法实现。
这样一来，留给舒乐的应对时间就会更加充足。
……
闽省，恒安实业有限公司经理办公室。
身穿蓝色衬衣脸颊偏瘦的许连结把报纸递给自己的合伙人施文波，“不仅是电视播放广告，报纸上也有，你看……他们从女性健康角度普及使用卫生巾的好处，跟之前O.B的宣传有些类似，又比O.B的更加详细。”
施文波快速扫了一眼报纸，随手将报纸放在一旁，反问道：“你怎么看？”
许连结脸上泛起笑意，“外资品牌进入国内市场肯定少不了竞争，但我觉得他们这样做，对咱们是有好处的。”
“嗯？怎么讲？”施文波颇为意外看着许连结。
“卫生巾在国内销售这些年，整体销量逐年增加，一是因为老百姓收入上涨购买能力提高，再有就是口口相传，愿意使用卫生巾的人在变多。”
“咱们……包括舒乐卫生巾以往做广告宣传时目的太过直接，说白了就是为了卖更多产品，争抢更多市场销量，忽略了没有用过卫生巾的群体。”
“现在好了，咱们忽视的问题被护舒宝捡了起来，有他们大张旗鼓地帮忙宣传，国内使用卫生巾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许连结乐呵呵笑着，“原来是一口小锅，以后会变成一口大锅，咱们是不是有希望多吃几口？”
施文波点头附和：“理论上确实是这样。”
“不是理论，而是事实！”
许连结信心满满道：“这么大范围的宣传，成本肯定不低，外国人不傻，他们不会做赔本买卖。既然敢这样搞，肯定是对自己有信心的。”
这一次，施文波没有反驳，“你觉得咱们该如何应对？模仿护舒宝的销售思路？还是保持不变？”
“我觉得，应该着急的不是咱们！”
许连结狡黠笑了笑，“舒乐是目前国产卫生巾销量最大的，护舒宝肯定会把舒乐当做竞争对手。咱们静观其变就好，看舒乐如何应对。”
“如果舒乐没有好的应对措施，咱们就模仿护舒宝把包装变小，跟着护舒宝抢舒乐的份额。如果舒乐有好的办法并且有效果，咱们就跟着舒乐一起对抗外资品牌。前者叫与时俱进择优而选，后者团结一致抵抗财狼。”
许连结没过来之前，施文波已经做好改变包装的决定，听许连结这么一说，当即推翻之前的决定，“好，就按你说的办！”
……
“二哥，包装改好了，第一批加量卫生巾已经开始生产了，明天就能逐批发货。”
劳动节假期结束时，马胜利终于打来电话。
“京城工厂安排好了吗？”
“新包装明天下午能送到京城工厂，我明天上午回去，招呼着新包装生产。”
马胜利快速回答，紧接着主动说道，“我害怕报纸影响力不够，又在印刷厂印了一批海报，海报上面是咱们的包装图案，还有‘加量不加价’的宣传语。每个经销商配发一百张，让他们分发给零售店。”
印刷海报配发给零售店！
苏峥满意点头，很欣慰马胜利能有这种主动表现，“挺好的想法，生产稳定没问题的话，你去一趟哈工大，看看进展怎么样了。”
“嫚珠姐不是在那边吗？”马胜利不解问道。
“有些事情女人做起来终究不如男人方便，你过去之后大方一些，尽量让研发人员提高工作效率，早点拿出成果。”
女人是比男人好说话，耐心也更足，但有些事情女人天生就带着劣势，比如说吃吃喝喝之类的。
“好！”
放下电话，苏峥彻底轻松下来。
只要新包装上市，最敏感的价格问题就不存在了，接下来就看市场反应如何，竞争对手如何应对了。
这将是一场持久战。
……
“工厂外迁？什么时候的通知？”
张柏明带来的消息让苏峥倍感意外，这些天光顾着考虑卫生巾工厂的事情，根本没时间关注其他方面的消息。
“昨天上午。”
张柏明笑着回答，“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事，是朱晓明中午来公司说的，还让我替他转达谢意，感谢苏总之前给他的建议。”
听到这句话，苏峥心头一动，“成了？”
“听说已经签过意向书了。”
张柏明点头，“听朱晓明的意思，工厂外迁主要是为了给浦东发展提速，让更多企业集中落户浦东，尽快实现新的工业区域。顺便腾出更多土地，下一周好像又要拍卖土地。”
今年没有开发项目的计划，不需要考虑买地的事情。
但工厂外迁，这事儿必须得关注一下。
“有具体的文件吗？哪些区域的工厂需要外迁？”
“应该有吧？”
工厂外迁的消息都是听朱晓明说的，具体情况张柏明真不太清楚，“要不我问问朱晓明？”
“问问。”
苏峥示意张柏明去打电话，心里暗暗嘀咕卫生巾工厂在不在搬迁范围之内。
按照政府对浦东三个现有经济开发区的定义，陆家嘴附近明显不适合生产制造企业，可卫生巾工厂就在那边，而且位置距离江边不算远。
正是跟同行较劲的时候，可别因为搬迁影响到卫生巾工厂的经营。
几分钟后，张柏明回到屋内，“原则上要求不利于城市发展规划的生产企业向城市外围搬迁，浦西往浦东搬，浦东如果有需要搬迁的，本着就近原则置换用地。”
“什么叫不利于城市发展规划？”苏峥皱眉看着张柏明。
张柏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说道：“朱晓明提到了卫生巾工厂，说卫生巾工厂肯定不符合陆家嘴开发区发展方向，应该在搬迁行列之中。”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苏峥眉头皱得更紧，工厂搬迁可不是老百姓搬家那么简单，新厂址如何选择？搬迁费用算谁的？耽误经营造成的损失怎么办？
“他还说开发区建设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儿肯定装不下太多的生产企业，现在是提前通知，真正落实下来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了。就算开发区内有地方安置工厂，也得分批安排，不可能一刀切。”
这样的话，也就还行！
再次放松下来，苏峥这才想起张柏明上门不会只是为了报信，“说吧，你今天过来想做什么？”
谈及目的，张柏明眼神热切，“苏总，金桥开发区要加快建设速度，今天我试探问过，朱晓明说可以再给咱们一部分工程项目。”
“你要是觉得精力够用，那就去做嘛！”苏峥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够用，肯定够用！”
张柏明快速点头，眼神更加火热，“朱晓明的意思是，要么再给咱们一段修路工程，要么承建工厂，让咱们自己选！”
苏峥这才听出不对劲，不由换上认真表情：“修路赚钱还是建工厂赚钱？”
“修路利润大！”
张柏明果断给出答案，不等苏峥说话又是补充道：“但工厂建造项目金额大，如果能做好的话，利润也不低。”
“朱晓明说，即将落户的家用电器零部件工厂比较大，投资金额超过三千万。看咱们公司有建造大型工厂的经验，可以考虑把这个项目交给咱们。”
“建造工厂的项目他能做主？”
苏峥狐疑看着张柏明，朱晓明是金桥开发区的一把手，基建工程他确实能做主，可投资项目的工程他能说了算？人家投资商有那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