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当众

明明是一句批评性质的话,顾夏却从中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意味。

她盯着他的眼睛,什么都没说,但是目光盈盈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她太擅长用眼神说话。

男人的视线软了下来。

「我已经让秘书过来了,他会找人开门的。」想了想,他又补充到,「陆北应该在找你,但是不用担心,我跟主办方打个招呼,我们一起离开,去你家,去我家,都行。」

虽然语气平淡,但秦尧之这样的男人,能说出这样一段话来,已经是十分反常的了。

可是顾夏仍觉得不够。

她清楚地知道,今晚要达到的目的,步步为营,直至将-军。

她偏头避过了男人伸过来的手,长长的睫毛下,暗藏着几分漠然,话语却堪怜,「可是我是跟老板一起来的,我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她歪着头,视线逐渐滑到他身上,些许勾缠,又不缺认真,「——不如我结束的时候,你等着我吧。」◥..▃▂

「你说什么?」

城府深沉如秦尧之,也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不行吗?」她轻飘飘的反问,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目光无辜,看起来有点乖,「你从前也等过我的。」

秦尧之想,自己应当拒绝,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牵着鼻子走。

可是男人喉结滚动,良久,他才复又抬起手,只说:「我先帮你处理伤口。」

为了帮她擦药,他靠得很近,几乎是将她大半个身子都纳入怀里,气息相亲,顾夏没有半分不适,兀自回忆,「从前你虽然忙,但是仔细想想,每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反而你是时常等待的一方。」

「那时候我对你的忙没有概念,意识不到,你也从不说,直到有一次我发现,你下午跟我约会看电影的时间,是昨夜通宵挤出来的,而看完电影,把我送回家之后,你又去忙了,一场约会,你整整两天都不能合眼。」

他们的恋情十分有戏剧性,一如任何一个童话故事的开局,兼具一种宿命感。一幕幕,一朝朝,她从没有忘记过,也相信,他亦不会忘。

觑着男人的神情,顾夏又说:「曾经你等了我很久,我知道的,如今再等一会儿,不行吗?」

一株仲夏夜的晚香玉,偏要往人柔软的心尖上开。

秦尧之的手顿了一下,这一秒的失神让手上力量失了轻重,伤口尖锐地痛,可是顾夏的神色却分毫未变,此刻没有比他的回答更重要的事了。

他回答得极其困难。「……行。」

顾夏看着他缓缓笑了起来。

门口有响动的时候,两个人都以为是秦尧之的秘书带人过来开门了。

可是下一秒,一声巨响,门板都跟着颤悠了两下。

有人在踹门。

巨大的声响之后,空气诡异地安静了几秒,隔了一会儿,顾夏听见有人隔着门轻声问:「宝贝,你在里面吗?」

柔情,又诡秘。

这个情景依稀发生过。

是陆北找来了。

她反射性看向秦尧之,却见身前的男人伸手,不慌不忙地创可贴贴在她的伤口上,然后才淡定起身。

秦尧之走过去,就那么直愣愣打开了门。

门外很热闹,除了陆北和他的几个朋友之外,还有一些酒店的职员,十多人往门口一站,走廊显得十分拥挤。

两相照面,陆北阴沉着脸,一拳挥了过去。

秦尧之闪躲及时,陆北的拳头堪堪擦着他的唇畔而过,留下一丝红色的印记。

沈闻博吓了一跳,「别激动,大家都是朋友,为了个女人不值得。」

周无彻也上前一步,伸手把住陆北的肩膀,「陆北,别激动。」

陆北谁的话也没听见,冷哼一声,刚要越过秦尧之,却被男人一把拽住手臂,「别碰她。」

陆北眯了眯眼,「秦尧之,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拇指揩了揩唇角,特意回身看了一眼顾夏,「不明显吗?」

「你这是……正式要跟我宣战吗?」陆北勾起唇角,圆润的狗狗眼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眼神中却透露着恶意。

「秦尧之,如果被大众知道,被奉若神明的阅江资本总裁,是一个抢别人的女朋友的小人,掌舵人的私生活备受诟病的时候,你还用什么形象取信于人。」

秦尧之缓步,走到陆北身旁,微微压低声音,「陆北,别像个幼稚的孩童,你我都知道……你是个神经病,所以,手段别这么小儿科。」

陆北唇边的笑容不断扩大。

「你现在,比原来有意思多了。」

秦尧之直起身子,他掸了掸擦肩的地方,「我倒是觉得你挺没意思的,说穿了,你也只会通过掌控比你弱小的人来获得生存的意义,可是这一招,对我没用。」

「难道你对我,不是报着这种心思吗?」陆北话锋一转,「可是你说的对,只有顾夏的心意,才有用。」

他看向秦尧之身后,半垂着头的女人,「我对你说过的,离秦尧之远一点,顾夏姐姐,你不听我的话了吗?」

陆北的语气不佳,任谁都能听出来他生气了,酒店员工们面面相觑,不敢说话,生怕自己成了炮灰。

她夹杂在两个颇有权势的男人中间,被争夺、被审视、被质问,她应该是慌张无错的,可是——

她淡定地说:「我受伤了,是他拉我离开的。」

秦尧之睨了她一眼,面上带上点好笑的神情。

这听起来就像是狡辩,可是陆北的思维向来异于常人。

他竟然附和着点了点头,神情暂缓,「你说的对,如果秦尧之想对你做什么,你怎么抵抗得了呢,这是我的错……被他找到了机会,是我的错。」

周围人皆噤声,陆北的脸颊上沾染了绯红,态度一刻一变,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此刻状态有异常。

他低低地重复道,「除了你和我之外的人都应该消失。」

秦尧之看够了他的表演,面上恹恹,挤了挤眉心,「现在应该消失的人是你。」

「如果再让你父亲把你带走,未免太过难看了点,毕竟我跟你自小相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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