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天定

因为李世焱乐意效劳,不久之后,国公府里的人都被传到韦国公那边。

韦国公因为脑袋上受了伤,一直卧床歇息。

他脑袋晕晕的,就显得没有精神了。

李世焱传了话,各院的人也就匆匆来了。

蔡文实今天不当值,也在府上,冲李世焱行了礼后,就扑通跪在了床榻边上拉着韦国公的手喊:“爹,爹啊,你可好一些了?都是儿子无能,是儿子无能,没保护好爹呀。”

蔡太后来府上闹事的时候,当时他确实不在场,他正在外面花天酒地,回来后就听说这些事了。

当然,他就是在场,也是没有办法的。

见陛下来了,他这是存心要在陛下面前表演一出父子情深。

国公被他吵得头更疼了,手又被他紧紧的握住,晃得他更头昏了,无力的说:“别叫,别叫了。”

“放手,放手。”

蔡文实忙把他放手了,眼泪汪汪的喊:爹啊!

他一直叫唤,旁人不好说他什么,李世焱蹙眉,不悦:“行了,你先别吵吵了,站一边去。”

蔡文实这才站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

李世焱扫了一圈前来的人,各人大气不敢喘,也不知道他又想要干什么,只听他痛心的说:“因为你们的大逆不道,国公又受了伤,现在病得更重了,国公是朝廷栋梁,一日不愈,寡人一日难安,为了让国公早日痊愈,把二小姐送往道庵去祈福,直到国公痊愈,方可回府。”

蔡文真震惊,脱口问出:“为什么是我?”

凭什么啊!

李世焱冷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来你是国公的嫡长女,二来,国公受伤全是拜你的人所赐,三来,是你一身罪孽惹怒神明,国公才一再遭遇不幸。现在只有你前去道庵一边祈福一边赎罪,兴许你的诚心感动神明,国公也就痊愈了。”

庞丹青觉得这样也好。

蔡文真在府里实在是影响国公府的声誉,她本就没了清白,这么大了还嫁不出去,就很丢人。

连带着她一块没面子。

既然陛下说了这话,那是定意要让她去了,庞丹青识时务的附和道:“陛下英明,此举甚好,文真,你还不快谢恩。”

蔡文真面上带了些恼意,她看了看文善,猜想一定是文善在背后搞的鬼。

蔡文善冷冷的回她一个眼神,就是她搞的鬼又能奈她何?

庞丹青想在天家面前表明自己是支持他一切决定的,就故意震慑一句:“文真,你在犹豫什么?难不成你不想为国公前去祈福求平安?还是你觉得母亲代你去更为合适?”

庞南熙心里大怒。

这个贱人,她怎么不去为国公祈福。

真是她的好儿媳妇,竟然敢算计到自己的身上来了,庞南熙恨不能打她一个耳光,但在天家面前也只能忍了下来,她立刻跪下来道:“陛下所言极是,臣妇这就把她送到道庵为国公祈福。”

李世焱满意的点点头:“祈福赎罪要趁早,就明日吧。”

庞南熙不敢有二话,只好应下:是。

李世焱也就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了。

各回各院。

蔡文真当着天家的面不敢撒泼,回去的路上就冲庞丹青骂开了:“我倒真是看错你了,你还真懂得见风使舵,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的想巴结上天家啊?你觉得他会理你吗?”

庞丹青被骂得眼眶一红,也是委屈得很,为自己辩解:“文真你好好想一想,天家话都放下来了,你想抗旨不成吗?我那么说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激动之下冲撞了天家,你反倒恨起我来了,你为什么不想一想,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是谁的主意?是我的意思吗?我是为了保全我们的家,你竟如此的是非不分。”

说罢这话,她也气哭了,拿着帕子抹眼泪。

蔡文实向着自家媳妇说话:“你嫂嫂说得没错,二妹你休要不识好歹。”

庞南熙气道:“行了,都给我闭嘴。”

木已成舟,现在吵吵有用吗?

她脸色铁青,回了院。

王姨娘母女这边没敢跟过去了,想她们回去后定然是要发一通的脾气,免得受她们的牵连,还是远离她们吧。

果然,回去后蔡文真就气得拍桌子打板凳的骂开了。

骂的都是蔡文善。

庞南熙也气,可到底比女儿理智,隐忍着没发。

蔡文真发了好一通脾气后,扑到庞南熙跟前哭了起来:“娘,你不为女儿做主吗?”

庞南熙脸色沉着。

她想为女儿做主,但这个主她现在做不了。

把女儿送到道庵,她也舍不得的啊!

她知道这主意定然是文善想出来的,等气过恨过,她还是要先把女儿安抚好,和她好声道:“真真,只是去祈福,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你爹好起来,娘立刻派人把你接回来。”

“他怎么好得起来?他已经傻三年了,这辈子都好不起来了。”

蔡文真有些绝望。

庞南熙搂过她,安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这蔡文善已经回来了,她一定会想办法医治国公的,没准已经在想办法去寻当年那个神医了。”

她当然不希望他好起来,他就该一辈子做个傻子,浑浑噩噩,让庞北雁这辈子都守着这个傻子。

蔡文真听她娘的安抚后心里稍微好过一些,好像有了一些盼望,不那么绝望了,她抹了把眼泪:“娘,等爹恢复了,你一定要赶紧把我接回来,我会想你的。”

庞南熙自然是忙答应下来。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幼是疼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也是和她最为贴心的,完全随了她。

自个身上掉下来的肉,自个心疼。

女儿的人生一败涂地,她这个当娘的痛不欲生。

心疼归心疼,她也没有办法再给她一个锦绣人生,只想她现在好好的活在自己跟前就好了。

天家那边发了话,要送去道庵寺,眼下也别无它法,只能听命。

翌日。

蔡文真要离开了,庞南熙、庞丹青、王姨娘这边的人都出来相送。

在离开之前一行人又向国公请了安,在庞南熙一再的嘱咐下,蔡文真压住自己暴躁的脾气,温声言语的和国公告别,装模作样的和国公说,以后她不能在跟前尽孝了,请他好好保重。

国公人歇在榻上,看她的眼神有些惧意。

许多的往事他是不太记得了,可蔡太后这一通打闹致他脑子又伤了后,他的记忆反而清晰起来了,他记得蔡文真狰狞的嘴脸,记得她趾高气昂的样子。

这些记忆想起来就让他头有些疼,看蔡文真也有些慌,但这个人口口声声唤他父亲。

蔡文真和他好一番的哭诉,他一言不发。

庞南熙看时候差不多了,也就唤住了要营造父女情深的蔡文真,和国公告了辞,这才离开。

一行人把蔡文真送上马车,直到她离去后,众人也就返回府里了。

在这之后,庞丹青也不大敢在小事上刻意去为难蔡文善了。

蔡文真被送往道庵寺让她忽然明白,蔡文善是可以向天家请旨,把他们打发得远远的。

可她又清楚的明白,蔡文善回来就是报复的。

天家护着的人,她动也动不了,难不成要她坐以待毙,等着有一天被蔡文善把掌家权夺回来,甚至把她们弄死。

她心里惴惴不安,绞尽脑汁。

属于她的一切,决不可能拱手相让。

这一天,就是把蔡文真送走的这天下午,文善收到一封来自伯雅的拜帖。

看着伯雅这个名字,许多的往事重现。

当年伯雅曾被赐婚给静王,这事的收场挺难堪。

事隔三年,不知昔日的好友是否幸福平安,一切如愿。

在伯雅来之前,文善就去见了母亲,从她这边打探了一下,得知伯雅现在是晋王妃。

就在她当年出嫁后没多久,晋王就向伯家提了亲,两人现在成亲也有二年的时间了,膝下育有一子,现在也会满地跑了。

晋王并不曾纳妾,府里只有她这么一位王妃,在外人看来,过得还是不错的。

知道她安好,文善欣慰。

欣慰过后,又感叹。

果然,离开了李世焱这个人,都能嫁得好,活得好。

回到自己院里,独坐的时候她就想到自己,离开李世焱后的她——

离开李世焱后,她也活得也挺好的,这些年来,她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长大,心里充满了感恩,她的人生,再没有遗憾,对自己的生活,她没什么不满意的。

就是回到这帝都后,一切又都变了。

她就像被施了咒,走进帝都这个地方,靠近李世焱,就会变得很不幸。

接连发生的事情,都是和李世焱有关的。

想到这个人,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如期而至,和往常一样。

“在想什么呢?”

她想得出神,都没发现他人进来了。

文善看了看他。

“伯雅明天到访,你明天就不要过来了,让人看见不好。”

他面上淡了淡,感觉自己挺见不得人的,心里很不爽,没答她的话,问:“人走了吗?”

“今天一早就走了。”她蹙眉,怎么左顾而言他:“我的话你听见没有?”

“声音太小听不见。”

“……”

他忽然靠了过来:“我离你近点,你再大声点说。”

“……少装。”文善忙往后挪,李世焱一把拽住她。

“身上的伤可还疼?”

“不疼了。”

“小骗子。”

“今天奴婢已为我上过药。”她甚怕他再提出要为她上药,立刻先发制人,把话说了。

李世焱听这话不由得低笑了一声。

笑个屁。

“蔡文善,你还是和三年前一样没变,典型的吃干抹净,拒不负责,负心女。”

说得好似他才是那个被抛弃的深情弃妇。

“你,你胡说什么。”她羞得面红耳赤,哪有这样说女子的。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寡人有说错你一句?”

之前为了让他把蔡文真送到道庵寺,她可是扭扭捏捏的由他帮她上药了。

现在人送走了,他还没说什么呢,她立刻就先说自己上过药了,好似他帮她上回药,占了她天大的便宜般。

文善尴尬,气恼:“你就错了,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那又不是她的错,怎么能怪到她身上。

“你给我走。”她去推人,稍微使力,背上一疼,她只好又收回了手。

李世焱看着她,伸手戳她脑袋:“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你也就仗着寡人疼你。”

把她说得这么差劲,文善气得面上都烫了起来。

“既然知道我是这么个薄情寡义的,你就该离我远远的。”不要再来招惹她,这样他好,她也好。

“晚了,你就是地狱恶魔,专门来索寡人命的,寡人死也放不下你了。”

“在我心里,你才是地狱恶魔。”专门来索她命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起了嘴。

“我就说,我们两个是天生一对的,这话你反驳得了吗。”

她是他心里的那个恶魔,明明知道和恶魔纠缠会很难受,他也义无反顾了。

文善一时无言,想起一些前尘往事。

两世了,都没有避开他。

他们之间,究竟是是天定的良缘,还是孽缘?

既然是天定,为何要为这么多的波折。

她正琢磨着,就听喵的一声响,那只猫窜了进来,紧跟着,那只小狼狗也窜了进来,把猫扑倒了,猫使劲挣扎,文善若有所悟的指了指:“你就像它,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非要和人家——”

非要和人家亲热,这就很李世焱。

瞧那只猫反抗得多激烈。

李世焱不以为然:“你确定它不愿意?”

然后,事情有了急剧性的反转,猫占据了上风,踩在了小狼狗身上,去舔它。

小狼狗一脸享受。

“……”

“狗随正主。”她有点咬牙切齿,面上起了红晕,羞臊,起身,要把这只狗打出去。

“别打扰人家相亲相爱。”李世焱在她起身时忽然就拽了她一下,导致她身形不稳,一歪,跌了下来。

跌在他怀里。

“你故意的。”

“不可能,我想抱孩子他娘,还需要使这手段。”

不使这手段,谁给你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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