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恶斗

《弧光破山河》全本免费阅读

天黑风急,月亮似乎的预感到了危险,早早的就藏在了云后面。

白沙镇中,某间民房屋顶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裹着一件黑色斗篷,另一人则是从头到尾一身夜行衣,这两个人恨不得从头到尾隐匿在夜色中,生怕露出一点不一样的颜色。

他们站在屋顶上,面对着一处冲天火光。火光中有两个上下翻飞的人影,打得不亦乐乎,一个是手拿双锤的大汉,舞的虎虎生风,势不可挡,两把重锤好似蕴含雷霆之力;另一个却是个赤手空拳的少年,在对方的攻势下左右闪躲。然而,大汉看似占尽先机,实则身法笨重,到处都是破绽。反而那少年不但避开了对方所有的攻势,还借势反攻,让对方吃了好多掌。

屋顶上的斗篷客帽檐压的极低,一阵风吹过,也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下半张脸。他开口问另外一人:“陌风,依你之见,徐迁还能再撑几招?”

陌风答道:“不出十招,他必败。”

似乎急着要印证陌风的话,只见冉铮一连打出十几掌,立刻让对手落了下风。徐迁急了眼,自己一个拿着兵刃的,却被一个赤手空拳的毛小子连偷了十几掌。他大喝一声,双锤在身侧转动起来,犹如一双风火轮。这般架势一起,冉铮便再也找不到空隙偷掌。

“这就是他的看家本领?”斗篷客问道。

“是的,十年前的‘雷霆锤’徐迁,便是以这招‘雷霆万钧’出名。他出道以来,从没有人能接得住他这一招。”

“可你却说他要落败了?”

“是的,他必输。”

一个人急着要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那边说明,他已经黔驴技穷,没有更多底牌了。

斗篷客冷笑一声。

只见徐迁突然将一只重锤脱手甩出,双手握住另一只锤,从上而下径直向冉铮面门砸了下来,这一锤蕴含了徐迁的全部内力。冉铮左右和身后的去路都在飞锤必经之路上,眼见着徐迁手中的锤子就要落下来,冉铮的身位却被封死,根本无法躲开,就要变成肉泥。

顷刻间,冉铮看准时机,突然身子后仰,直挺挺的躺了下去。他右手在地上一撑,在地上咕噜咕噜连滚了好几个圈儿,竟然生生地逃出了徐迁的内力范围。

至刚至猛的内力,就像洪水一般,放出去容易,想要收回来却是万万不能的。徐迁这一招乃是他生平绝学,一只飞锤封住敌人的退路,让对方只能待在他面前,被他手中的重锤活活砸死。他从未失过手,是以他在出手之时,就将毕生内力完完全全的使了出来,此时根本没有变招的可能。

冉铮滚出他的攻击范围之后,立刻伸手拽住他的小腿向后一扯。徐迁早已将全部内力灌到了上半身,下盘自然空虚,这一下立马头重脚轻,重重地以“狗啃泥”的姿态砸在了地上。

冉铮趁机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坐到了徐迁背上,用膝盖抵住他的喉咙。

“雷霆锤,不过如此。”斗篷客讥笑道,徐迁从前只是个山匪小头目,他自己并无师承门派,一身的硬功夫,全是野路子。年轻的时候,他凭借着蛮力和一股子狠劲,打败了不少人,待到小有了名气,便聚集了十几个背了命案的乌合之众,在一方称王称霸。论武功,他只能勉勉强强算个末流高手,论出身和品行,大部分有头有面的江湖正派都对他嗤之以鼻,不愿与之打交道。

“你觉得,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够打败冉铮?”斗篷客接着问陌风。

“很多,数不胜数。”

“若是五年后呢?”

“大概会少一半。”

“十年后呢?”

陌风沉默了半晌:“那时便没有几个了。”

斗篷客叹了口气,道:“雷霆锤,当年也算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物,居然就这么折了。”

“冉铮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他虽然年纪尚小,修为不高,可对于武学的领悟和敏锐度却远远超于常人。”陌风这番评论乃是他的心里话,同为习武之人,虽然是不同立场的对手,但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对那些天赋型选手心怀艳羡。当然,可能更多的是嫉妒。

“徐迁自己赔命也就算了,还搭上了我一整仓的军火,简直废物。”

这斗篷客便是闵逊。徐迁于数年前接受了他的招募,改名换姓,摇身一变成了一方豪绅,暗里其实是闵逊的钱袋子兼仓库。

陌风听出了主人语调中的压抑的杀气,并不接他的茬。

“在汴京城的时候,曾有很多次杀冉铮的机会,父亲却始终不让我动手。非但如此,他还罢了我的官,让我跪在楚佑殿前脱冠请罪。

“凭什么!凭什么罢我的官!凭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要由我来承担!”闵逊越说越激动,声音沙哑,努力克制却又不由自主。这番话,他在京城自家的书房里已经对着父亲吼过一次了,结果父亲非但不体谅他的难处,还提起毛笔摔在他脸上,让他滚。

带着红色墨汁的毛笔划过他的脸,从上到下划出一条斜斜的红杠,看起来像是裁缝剪裁布料之前,用红墨划出来的切割记号。闵逊带着脸上身上的墨水,重重地对父亲叩了一个头,转身离开了那间书房,离开了那个家。

“好一个武学奇才,我不但要冉铮的命,我还要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至于我们尊贵的长公主殿下,我要让她,和她的傲骨,一寸一寸地,统统碎掉。”闵逊手中握着不知道从哪摸来的一块瓦片,“咔”的一声,变成了齑粉。

陌风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主人发癫。他没想明白,主人名字里这个“逊”字,和眼前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把那个徐迁杀了吧,免得他那张狗嘴又吐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证据,”转瞬之间,他的语调已经恢复了平静,似乎刚才的疯狂只是陌风的错觉。“顺便再去查查那个放火的飞贼,是个什么来路。”

“是。”

“查清楚之后,也一并杀了。”

“是。”

楚绪还在搜肠刮肚地想办法智取,没想到眨眼间的功夫,徐迁一个狗吃屎,自己趴到了地上,而冉铮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骑在他脖子上。

“贼首已伏诛,其余人等,速速投降。”冉铮一脚踢开徐迁的重锤,高高地抬起下巴。

他这句话配上高傲的胜利者神态,的确是威风无限,楚绪想。

只是他此时此刻的动作,实在有点像……一只骑着乌龟的蟾蜍。

那十几个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战战兢兢的丢掉武器,纷纷跪了下来。

“妈的,小王八蛋,老子……唔……”徐迁还在挣扎着叫骂,结果被冉铮将脑袋往下一摁,直接吃了满嘴的土。

“别一口一个老子的,就你这样的,去给别人当便宜儿子,人家还嫌你不够孝顺。”冉铮笑道,“不如你考虑考虑叫我声爷爷,我还能认你当个龟孙儿。”

楚绪摇了摇头,把手中佩刀插回冉铮腰间的刀鞘,道:“问问他这批军火是打哪儿来的,准备干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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