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一决泰岳巅

谢休和苏青回到谢府将所遇之事告诉了谢灵运,谢灵运大怒:“陆家小儿胆敢如此无礼,我定要问讯那陆浔。”谢休道:“伯伯莫生气,我们总算是平安归来,并且有此番奇遇,得到莫邪宝剑和越女剑法真迹,焉知非福?”谢灵运欣慰道:“你与青儿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大福。”正在此时,仆人来传太湖派掌门陆浔求见。谢灵运怒道:“我正要找他,他倒自己送上门了。”说罢,只见陆浔已到堂中,见到谢灵运扑通就跪下了,嚎道:“谢公,老夫对不起你啊,没保护好令侄儿。”陆浔因羞愧进来时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谢灵运,并未看到一旁的谢休和苏青。

谢灵运扬声道:“此事我听说了,我侄儿与苏姑娘都是身怀武艺之人,怎会轻易跌落山崖,定是你儿怀恨报复,推他们入崖。”陆浔连连磕头,哭道:“谢公所言甚是,我回去就把清澜的头砍了,送到谢府,以偿深罪。”谢灵运见他认罪诚恳,缓声道:“这倒不必了,好在我休儿与青儿有天命在身,没那么容易死,你抬头看看吧。”陆浔抬头一看,见到谢休和苏青活生生地站在那儿,喜出望外,扑上前去紧紧握住谢休的手,道:“太好了,太好了,你们还活着,要不然我是百死莫赎哪。”谢休道:“陆掌门莫要自责,是陆师兄怨念太深,非您之过。”陆浔道:“我要让那不肖弟子在后山待上三年,他才能悔省。”

将陆浔打发走之后,谢灵运又派谢休去雁荡门、海沙帮等江湖门派送信,同样是不让他看信中内容。谢休虽心中有疑惑,但是料想伯伯所做必有他的道理,就不再追问了。来来往往之间,谢休与各江湖门派也渐渐熟悉,在江湖中的威信也不知不觉地高了起来。这是谢灵运在有意栽培谢休,希望在他离世之后能继承衣钵统领江南武林。谢休也不负众望,身怀绝技,又风度翩翩,彬彬有礼,“谢公子”的名号在江南武林响亮起来。

日转星移,时光穿梭,转眼间就到了八月,江湖群侠纷纷启程前往泰山,共赴论剑之约。谢休与苏青携干将莫邪剑从江左启程,万峰带着王伊洛和金刀门师兄弟从河洛出发,花漫天先去峨眉山与众师姐会合,六仙子一同从蜀地启程,还有其他各路英雄好汉,或是隐姓埋名的剑客,或是名震江湖的豪侠,都不愿错过这三十年一度的盛会。

谢休与苏青来到泰山脚下,在一处茶棚休息,此时看见一个黑衣剑客也在饮茶,谢休仔细一瞧,正是那天帮自己垫付银两的人。谢休大喜,上前道:“仁兄,真是你啊,感谢上次你的解围。”黑衣剑客道:“兄台太客气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谢休道:“莫非仁兄也是来参加泰山论剑的?”黑衣剑客笑道:“正是。我已猜到你会来泰山,因为你手中之剑乃绝世宝剑,非一般人莫能有。”谢休道:“兄台过誉了,敢问兄台尊姓大名?”黑衣剑客道:“贱名不足挂齿。”谢休道:“哦,那我们一同上山如何?”黑衣剑客道:“甚好。”

谢休三人来到泰山之顶,发现这里已云集了不少江湖豪侠,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谢休寻了一周,并没有发现大哥万峰和峨眉山众人,却看见太湖派、雁荡门等江南门派早就到了。在泰山论剑之时,泰山派掌门天斗道人主持整个比武,泰山派门人也就忙里忙外的。此时,一个小道呼道:“金刀门传人万峰、王元英到。”谢休一听是大哥来了,喜出望外,赶紧跑上前去,喊道:“大哥!大哥!”万峰一见是谢休,因兄弟二人自峨眉一别也没再见面,自然是欣喜万分,二人紧紧相拥。万峰道:“贤弟,想死为兄了。”谢休道:“大哥,我也是。”谢休见到王元英和王伊洛,当日在洛阳金刀门有过一面之缘,便也相识,道:“见过王大侠、王师妹。”二人还礼。谢休又拉过苏青对万峰说:“这位是苏青姑娘。”万峰会意道:“想必就是弟妹吧,哈哈。”这席话说得苏青脸蛋胀得通红。

这时,泰山派道人又叫道:“峨眉山众弟子到。”众人的目光瞬间又转移过去,万峰和谢休也自然望去。只见峨眉山众仙子在骄阳仙子带领下上得山来,如天仙临境,看得众人目光呆直。万峰看到了花漫天,心中暗喜,一旁的王伊洛轻声说道:“真美。”殊不知众美之中就有她万哥哥的心仪之人。峨眉山众人落座后,江湖各门派也基本到齐了。

此时,天斗道人上前一步,说道:“泰山论剑乃江湖武林之大事,三十载一次,许多英雄豪杰一生也只参与过一两次。上一次泰山论剑,贫道有幸参与,四大高手针锋相对,何其壮哉。如今王庭礼老先生已仙逝,其余三位也已隐居不出。如今是后生们的天下,希望今年的泰山论剑堪比往年。比武还是捉对比剑,逐一淘汰,点到为止,莫伤了和气,各门各派出战人数不限。众位英雄还有什么疑义?”众人齐喊没有了。天斗道人道:“那好,比武开始。”

话音刚落,有四人便登上比武台捉对厮杀起来,但这显然是外围高手,拼个几十招就分出胜负了。比了几轮后,一些江湖上有些名气的门派就开始登场了,包括太湖派的陆涣潮与陆洪洋。陆涣潮击败了对手,而陆洪洋却被挫败。又过了两轮,峨眉山乘风、凌云、流星、散花仙子也出场了,她们击败了各自对手。几番比试下来,除了花漫天剑术略逊被击败以外,其他三位已成了胜出者。骄阳仙子笑着对冷月仙子道:“二师妹,看来不用我们出手了。”冷月仙子道:“是啊,大师姐。”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原来是黑衣剑客登场了。黑衣剑客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们三个一起上吧。”三位仙子见此人如此目中无人,当场被激怒,也不顾什么江湖规矩了,三人一齐举剑刺去。黑衣剑客跃身而起,挥剑划一道半圆,剑气竟将三人的剑震落。众人大惊,看这黑衣剑客竟如此了得,三位仙子剑术也算一流,不想被他一招击败,其武功之深,难以衡量。骄阳仙子见对方绝非一般剑客,便让三人回来,她与冷月一同上阵。虽属同门,但骄阳仙子的剑术远远高于其他师妹,她挥招与黑衣剑客对打,冷月在旁边辅助进攻,黑衣剑客竟应对自如。

黑衣剑客看出这对姐妹的剑法犹如日月辉映,相辅相成,便决定先去其一半。黑衣剑客荡开骄阳仙子的剑招后,转身急速去攻冷月仙子,冷月仙子不敌,宝剑也被震落,之后便是黑衣剑客与骄阳单挑了。骄阳仙子剑招强劲,如烈日灼灼,而这黑衣剑客剑法竟是以攻为守,剑速极快。强如峨眉山首徒也需不停防守,难以进攻。骄阳仙子心想这样下去必败无疑,挡住黑衣剑客出招后,便纵身飞起,使出她的必杀技“漫天光辉”,只见日光与剑光相互闪耀,黑衣剑客已分不清对方的剑在何处,只觉眼前光亮一片。但黑衣剑客十分聪明,他竟转过去背身对着骄阳仙子,从地上看到了剑的倒影,判断出了剑刺下的位置,左手托出剑鞘,竟将骄阳仙子的剑稳稳地封入剑鞘,右手使出一招具有东瀛风格的燕返剑式,剑尖离骄阳仙子脖颈只有一寸之遥,显然是骄阳输了。

众人见黑衣剑客武艺如此了得,不禁交口称赞。可现下就只有金刀门和谢休、苏青尚未出战了,而金刀门也只有万峰能与这黑衣剑客一战,王元英更是没有必要上场了。万峰心想,做哥哥的当先出战,岂能躲在二弟后面,便拔出金刀,跃上台来。只见这金刀在阳光照射下,金光闪闪,众人都下意识地遮眼睛,黑衣剑客道:“好刀。”万峰拱手道:“金刀门万峰,请阁下赐教。”黑衣剑客道:“原来是王庭礼的传人,定是得了他真传,请赐招。”二人便拆起招来。黑衣剑客仍然不停进攻,招招凌厉,万峰只好不断用金刀抵挡。如同骄阳仙子一般,万峰也必须在防守之余使出必杀之技才能破解黑衣剑客连绵不断的致命杀招。终于,万峰找到了间隙,使出金刀十三式的最后一式“金刀屠龙”,人刀一体如旋风一般向黑衣剑客奔去,黑衣剑客竟然有所准备,从腰间抽出一天铁链,挥舞出去,竟然将万峰的金刀缠住。话说这铁链很难缠住剑,剑可从铁链中抽出,而宽刀一旦被缠住,确是很难脱出。万峰一见对方竟留有这手,不禁有些慌张,手一软,金刀竟被铁链拉到地上。而黑衣剑客使剑向万峰刺去,谢休见情势危急,救兄心切,竟使出云渡大师传他的终极一招“漫天飞雪”,黑衣剑客从未见过如此剑式,竟在空中做出诸般变化,不知如何去防,只能横剑去挡,他的剑被谢休的干将剑劈作两段。

黑衣剑客抱拳道:“公子剑术高超,在下认输。”众人齐呼好。谢休摆手道:“不是,我只是想救大哥,没有比试的意思。”黑衣剑客道:“公子此招,在下无法破解,当世之人恐怕也无人能解。”天斗道人道:“是这位少年英雄获胜了。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谢休道:“在下谢休,会稽人氏。”天斗道人道:“好,谢公子是天下第一!”众人齐呼:“天下第一!天下第一!”万峰道:“二弟,恭喜你。”谢休道:“大哥莫要取笑我了,我这是占了大便宜,实在愧不敢当。”万峰道:“贤弟此言差矣,堂堂男儿,仰不愧天,俯不怍地,何须推辞,哈哈!”谢休对众人道:“实属侥幸,实属侥幸!”就这样阴差阳错,谢休竟得了天下第一的名号。

待众人散去,谢休和万峰找到了黑衣剑客,询问他来自何地,受艺于何人。黑衣剑客道:“东海剑魔岛。”万峰道:“莫非你是东海剑魔独孤鸿的传人。”黑衣剑客道:“正是。”谢休道:“我听师父讲过,剑魔独孤鸿,剑式凌厉,只攻不守,看剑式就该猜到了。”黑衣剑客道:“敢问令师可是天山剑宗?”谢休道:“你如何知道?”黑衣剑客道:“能创出此等招式的非天山剑宗莫属了,看来云渡大师还是胜我师父一筹。击败王庭礼、云渡大师、风灵大师的徒弟是他的心愿,师父为了练剑已近疯魔,可是这几个人的名字,他却一直念在嘴边。”说完不禁摇头。

万峰道:“他们四人是武林绝顶高手,也是因为彼此的存在,他们才找到了练武的意义。”黑衣剑客听后稍感宽慰。万峰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黑衣剑客思忖片刻道:“看两位都是英雄,我也无须隐瞒,在下慕容熙。”万峰听后诧异万分,道:“北燕国主慕容熙?”黑衣剑客道:“不错,正是。”万峰道:“传闻慕容熙不是被……”慕容熙道:“当年冯跋和高云欺我年幼,谋朝篡位,意图杀我,我九死一生逃了出来,他们派人一路追杀我,我乘木筏逃入大海,漂流到剑魔岛,幸亏师父收留了我,并传我武功,我才能活到今日。”谢休道:“承蒙慕容兄坦诚相告,我们定会保守秘密。”慕容熙道:“谢谢两位,我此次回来有两个目的,一是奉师命参加泰山论剑,二是回北燕复仇,所以我们在此别过吧。”万峰、谢休抱拳道:“慕容兄保重。”

万峰、谢休与慕容熙告别后,又遇到峨眉山一行人,骄阳仙子上前道:“多谢万大侠、谢公子出手相助,二位武艺高强,贫道钦佩。”万、谢二人还礼道:“仙子客气。”骄阳仙子道:“几位可是西去,不妨同行。”万峰想到能跟花漫天同行,便爽快答应了。谢休道:“我与苏姑娘也无事,也可去河洛一带游玩。”众人说好。一路上,万峰与花漫天二人叙旧,谢休与苏青卿卿我我,独剩下王伊洛形单影只,不禁伤感。王伊洛早就预感到万峰的心上人就是花漫天,这样一看就确凿无疑了,她羡慕极了,但是也只能暗暗祝福了。王伊洛虽然面露笑容,但已心灰意冷,她转眼看到了峨眉山五仙子仙风道骨、英姿飒爽,竟萌发了出家的念头。

王元英邀请众侠去金刀门做客,并在洛阳游玩,众人欣然答应。群英在洛阳待了几日后,万峰和花漫天的情意绵绵,王伊洛看在眼里,她找到骄阳仙子,希望自己能跟随她们去峨眉山拜风灵大师为师,求道学艺。众仙子大惊,道:“你年纪轻轻怎会有如此想法?”王伊洛道:“我对红尘俗世已再无留恋,希望能够专心修道。”骄阳仙子道:“好吧。”王伊洛对王元英和万峰说明了想法,二人同样大惊,无奈她心意已决,众人难以说服。这日,群英分道扬镳,峨眉五仙子带着王伊洛回峨眉山,万峰决意带着花漫天去平城拜见父母,谢休与苏青回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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