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七剑下峨眉

群英在峨眉峰顶相聚之后,好不热闹。为了达到切磋武艺的效果,风灵大师提议举行一场比武大会,一方为峨眉山弟子,一方为外来侠士,群侠点到即止,不伤和气,众人赞成。之前朱兰亭与流星已比过一场,后面便由花漫天对凌云,范天问对乘风,谢休对冷月,万峰对骄阳,也算是泰山论剑之前的峨眉山小论剑。

第二日,阳光和煦,春光明媚,一场场高手对决即将开始。首先,花漫天与凌云登场,花漫天擅长暗器功夫,但对同门师姐妹又不能使暗器,便凭她不太纯熟的剑法应战。花漫天拔出软剑,使一招“灵蛇出洞”向凌云攻去,凌云仙子用一招“老君旋拂”抵住攻势,接着抽剑使出“飞云度山”攻去……二人你一招,我一式,虽说剑式到了,但凌云是个心善之人,她知道花漫天剑法不精,便处处相让,剑招有形无力,二人拆了二三十招后,风灵大师道:“你们二人这哪是比剑,这是在陪练呢,停下吧,别比了。”众人大笑。

第二组是范天问对乘风仙子,范天问以内功见长,乘风则以轻功见长。乘风纵身飞起,范天问道“好轻功”,架好剑示,以守为攻。突然乘风以一招“柳燕拂水”攻来,范天问运足内功,以剑力格挡开来,乘风长剑偏出,道“好内功”。乘风仙子纵跃到范天问正上方,翻剑向下,以一招“飞瀑直下”攻之,范天问将真气运至剑尖之上,以剑气抵之,二人剑锋相对,竟形成凝滞之态,谁也无法更进一寸。过了半盏茶工夫,二人依旧无法分出胜负,风灵大师怕他们损耗内力过多,便喊停了,也算是打个平手。

第三组是谢休和冷月仙子,谢休观摩过冷月练剑,知她剑招凌厉,而冷月并不知谢休的功底如何,便道:“谢公子,贫道出剑向来不留情面,过会儿得罪了,你可千万不要见怪。”谢休道:“师姐尽管出招,在下如若技不如人,又岂能怪罪于他人。”冷月点了点头,缓缓拔出长剑,谢休所用是峨眉山之剑,干将宝剑一直放在包袱里未曾示人。冷云纵身飞起,持剑下劈,这是一招“明月照江”,谢休见状,暗道“果然狠绝”,想起师父与他对招的情景,大同小异,便翻身躲开,然后回一招“夕阳残照”,冷月挡开,还一招“横扫秋叶”……二人来来回回拆了三十余招,正所谓棋逢对手。冷月见一直胶着,心中一急,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招式“皓月当空”,谢休一看此剑断难抵挡,知是对方用看门绝技了,一时情急,步法加快,使出了谢灵运教他的迷踪幻影,飞快地绕到冷月身后,冷月劈空后不见对方人影,正欲寻找,却发现谢休已将剑柄抵在她后背之上。冷月震惊,道:“师弟好本事,我认输。”谢休还礼道:“小弟是赢在歪法子上,剑法上并不是师姐对手。”风灵道:“休儿,你这步法甚为精妙,是天山绝技吗?”谢休道:“回师叔,此步法并非出自天山,而是在下的一位伯伯传授的。”风灵点头默赞。

最后一组是万峰和骄阳仙子,一人使刀,一人持剑。刚开始,二人皆用基本的刀法和剑法对招,过了五十招之后,才开始发力。万峰不必多说,有王庭礼亲自传授的金刀十三式,而骄阳仙子结合风灵大师传授的剑招自创了光辉十式,亦是威力巨大。万峰使出“盘古开天”“神龙过江”“猛虎出洞”“飞龙在天”等招式,骄阳则使出“游龙式”“惊鸿式”“飞蝶式”等绝美招式,二人不分高下,众人连连叫好,确是一场武林顶级高手的较量,风灵大师暗想万峰这小子竟对自己有所隐瞒。对了近百招,二人仍未见分晓,此时万峰心想自己是客,再比下去恐伤了和气,便停手道:“仙子剑法果然高超,万某再过千招怕也难以占得上风,在下认输。”骄阳道:“万大侠过谦了,贫道也无法胜你半招,佩服佩服。”风灵大师道:“妙极,放眼天下武林,能胜你二人者寥寥无几,泰山论剑天下第一应在你二人之中。”

众人比试之后又相互探讨了许久,风灵大师让人准备斋菜大宴群雄。宴上,风灵大师动情道:“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我们这些人都老了,也该真正归隐了。你们都有能力去参加泰山之约,也有能力去行侠仗义、保国安民了,贫道希望你们用这一身武艺去做些有意义的大事。”众人听到备受震动,齐声道:“谨遵风灵大师训示。”风灵大师道:“我的五位徒儿,你们如今武艺既成,我也没有什么再教你们了,你们可以下山去闯荡江湖了,如今蜀南五鼠正为非作歹,祸害良民,你们可以去为民除害了。”五仙子齐声回应。风灵大师对万峰和谢休道:“万侄儿,谢侄儿,你二人武学造诣已然极高,但上限更高,假以时日必当登峰造极,威震江湖,如今天下大乱,征伐不断,希望你们能止争安民哪。”万峰听到风灵所说与师父王庭礼所说相同,心中触动,与谢休同应。风灵又对花漫天道:“花儿,你楼兰国小国寡民,将来可能会受临邦入侵,你尽力就好,切不可赔上性命,毕竟你一人之力难敌千军万马。”花漫天听后几欲落泪,道:“是,师父。”

众人用完斋饭后,风灵大师道:“你们都下山去吧,去做你们应该做的事。”群英感怀风灵大师的侠义之风和深情厚爱,潸然涕零,拜别一代宗师。除了峨眉五仙子游历一阵便回峨眉山之外,其余人不知何时才能再到峨眉,再次见到风灵。拜别之后,众人同下峨眉山,群英在山下又再次拜别,相约中秋泰山之巅再相会,分道扬镳后峨眉五仙子去蜀南除五鼠,花漫天回楼兰,万峰与花漫天同行至汉中后回平城,谢休三人一直向东,经荆州返江南。

话说万峰与花漫天并肩策马北行,万峰先开口道:“你怎么会想到来峨眉山?”花漫天道:“我在西域便久闻风灵大师的名号,听说她武艺超绝,为人颇有侠风,我就来拜师求艺了。没想到师父也很喜欢我,便爽快答应了,还教我剑法和暗器之法。”万峰道:“你也是幸运,得到风灵大师真传。”花漫天道:“可惜剑法我学得不是很精,不过这暗器之法我倒是很喜欢。”万峰道:“那你演示一下给我看看。”花漫天自信一笑,道:“看好了。”说罢便顺手撒出一把梅花镖,朝一棵大树打去,只见大多数都命中了树叶,片片绿叶哗哗应声落下,看得万峰不禁拍掌。

花漫天笑容突然转为忧伤,道:“师父说我楼兰会受到临邦入侵,会不会是北凉,或者你们大魏?”万峰道:“不管将来有没有战事,我希望你是平安的,你若出战,我会陪你一起。”花漫天又由忧转喜,道:“真的吗?”万峰道:“当然是真的。”花漫天道:“如果来犯者是大魏呢?”万峰低头沉思一会,抬首道:“我也会与你并肩作战。”花漫天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分量,望了望身旁的这个汉子,果真是有情有义,敢作敢当,自是芳心暗许,日久情长,阳光斜照,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

再说谢休主仆三人一路东行,过了一天半的时间,他们便到了荆州地界。话说谢休父亲曾经带兵驻守荆州,谢休到此不禁伤感,在荆州城转了一圈后,往城郊走去。此时,见路旁有一打铁匠,一边打铁,一边唱道:“当年将军镇荆楚,威武雄狮如龙虎……”谢休听后驻足,上前问道:“老师傅,您唱的这位将军是谁啊?”打铁匠蓬头垢面,缓缓抬头望了望,道:“还有谁?当然是当年荆州刺史谢将军。”谢休知道父亲曾担任过荆州刺史一职,打铁匠所说定是父亲了,便问道:“老师傅可见过谢将军。”打铁匠道:“何止见过,当年我就在谢将军手下当差,后来将军被皇帝给害了,不愿连累我们,散尽家财让我们回老家了。”说完长叹一声。

谢休听他说得动情,不禁思忆过往,潸然泪下。打铁匠看他落泪,问道:“怎么小兄弟也认识谢将军?”谢休道:“在下不认识,只是听到老师傅讲的故事感人肺腑,便心软落泪,您见笑了。您打的单刀怎么卖?”打铁匠道:“三十文钱一把。”谢休道:“我买您一把,钱不用找了。”说完拿上一把刀,扔下一袋钱便走了。打铁匠在后面喊:“公子,钱给多了。”谢休不再理会,与范、朱二人往前赶路,父亲的老部下如今沦为靠打铁为生,他心中阵阵绞痛,留下这些钱币也算是给他一些补偿吧。

出了荆州,范天问道:“当年谢府中人,如今却沦为铁匠,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更凄惨呢?”朱兰亭道:“看来如今不仅是为了将军和夫人找皇帝老儿报仇,还为了谢府千千万万的故人。”谢休含泪不语,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为父亲申冤叫屈,为谢府旧人讨回公道,一怒之下拔出干将剑,朝一棵树劈去,那棵树应声而倒。又行了两日,谢休终于到了嘉兴,他们三人在醉仙楼大吃一顿,然后去苏家坞寻苏青。

谢休三人逐渐临近苏家坞,这里还是那么草木葱茏,还是那么景色怡人,就像去年他们来时一样。走近坞堡,遥遥看见一个窈窕身影在草地上练剑,身姿绰约,剑法飘渺。谢休走近了,那女子正是苏青,不禁喊道:“青儿!青儿!”苏青回首,顿了几秒,似乎不敢相信,确信后向谢休奔跑而来,跳在了谢休怀里,哭中带笑道:“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天天数着星星盼你回来。”谢休欢喜道:“知道,我都知道,我在天山上也无一日不思念你。”苏青娇嗔道:“以后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不能再分开了。”二人手拉着手,倾诉衷肠。

谢休在苏家坞待了一个时辰,便带着苏青一起去会稽。到了谢灵运府邸,只见林千川和黄万里正在教习府兵练武,谢休大喊:“林二哥,黄三哥!”林、黄二人转头看到谢休和范、朱二人出现,喜不自禁,赶忙迎上来,众府兵也停下练习,围凑过来。林千川道,“公子,大哥,四弟,你们可回来了!在天山受苦了吧。”范天问道:“虽说清苦,但也算快活。”黄万里大大咧咧道:“天山老儿把他那看家本领都教给公子了吗?有没有欺负公子?”他这话逗得众人大笑。谢休道:“天山剑宗不仅没有欺负我,还把天山上乘剑法全部传授,我感激都来不及呢。”黄万里憨憨道:“那就好。”

众兄弟一阵寒暄后,谢休便与苏青去拜见谢灵运,谢灵运见到谢休,抱着他痛哭涕零:“休儿,你可算回来了,想煞伯父了。”谢休也动情道:“孩儿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伯父。”过了一会儿,谢灵运松手,抹去眼泪道:“休儿,你在天山受苦了,武艺所学如何?”谢休道:“伯伯,天山剑宗已收我为徒,并把天山剑招精髓尽数相传。”谢灵运喜道:“太好了,太好了,大事可成。”

正在这时,谢灵运注意到了跟谢休同来的苏青,便问谢休道:“这位姑娘是谁?”谢休道:“这是嘉兴苏家坞的苏青姑娘。”谢灵运道:“苏家坞?令尊是苏家五老中的哪一位?”苏青道:“家父是苏少卿,排行第五。”谢灵运道:“很好,苏姑娘秀外慧中,有超俗脱尘之气,与我休儿是天生一对。”苏青瞬间面颊泛红,谢休也不再遮掩,对谢灵运道:“休儿是从心里喜欢青儿,望伯伯成全。”谢灵运大笑道:“当然要成全,改日我亲自去苏家坞提亲去,哈哈哈哈。”谢休大喜,苏青羞得跑出去了。

谢灵运笑罢,对谢休道:“休儿,泰山论剑之事,天山剑宗可有交代?”谢休道:“师父让我代表天山去比剑。”谢灵运喜道:“好,真不愧是我的好侄儿,你中秋之前要好好练剑,你的婚事交给伯伯了。”谢休道:“伯伯,婚事倒不着急,毕竟我与青儿相识时间也不长,我还要专心练剑,还是等到泰山论剑之后再说吧。”谢灵运点头,道:“好,待你拿到天下第一的名号,便可在江湖上一呼百应,那时我谢家光复门楣之时也就到了。”

谢休与谢灵运以及四位家臣欢聚了一些时日后,便提出与苏青一起到天姥山练剑,谢灵运答应了,并派人收拾好山舍,日日往山上送些吃食。原来苏青经过半年精研,越女剑法又有大长,谢休先与她在山上比试,以熟练运用天山剑法要诀和千般变化,随后又将天山剑法与越女剑法相融合,共同对敌,以达双剑合璧之效,威力又增加了不少。谢休与苏青,两颗心连在一起,剑魂也逐渐融为一体。练剑累了,二人坐在崖边看日出,看夕阳,好不逍遥快活。

再说万峰与花漫天到了汉中一带后,便要分道扬镳了,一人向东,一人往西。万峰深情款款道:“泰山论剑之日,你会来吗?”花漫天思忖后道:“我一定会去,我要观战峨眉山师姐们,还有你。”万峰道:“好,泰山之巅,不见不散。”花漫天泪光莹莹道:“不见不散。”说完她甩开马鞭,就飞奔而去了。万峰望着她的背影,原地发了一会呆儿,然后也策马而去。万峰路上心想,“自己既已情定花漫天,就该跟伊洛说清楚,不要让她误会,越陷越深。”万峰决定先去洛阳。

来到了洛水之边,万峰想起了与谢休初遇时的情形,不禁浅笑。又走了几里,万峰看见了金刀门房阁,可是令他惊讶的是,门外竟悬挂着多处白纱。万峰心中一惊:“难道是出什么事了?”他极速进入院中,发现众人在守丧哭孝,走近后看到灵牌上写的竟是王元杰,伊洛的父亲。众人见万峰来了,便哭诉着迎了过来。万峰道:“诸位师兄师弟,这是怎么回事?”王元英道:“三弟去晋东一带办事,却被那晋东鬼谷给害死了。”万峰问道:“晋东鬼谷与我金刀门有何怨仇?”王元英道:“晋东鬼谷为非作歹,师父在世的时候,我金刀门多次教训他们,他们还算收敛,可师父死了,那鬼谷便报复起来,害死三师弟,还扬言踏平金刀门,我们为师弟守灵之后,就去找他们血债血偿。”万峰听后,怒火中烧,眼睛又瞥到了已哭成泪人的王伊洛,不禁大吼道:“不灭鬼谷,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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