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洗手间回来，于鹿就有些兴致不佳。
宋宴宁就坐她旁边，刚开始还没察觉，但没一会就感觉到异样来了。
见人低着头几乎是一粒米一粒米地往嘴里塞，宋宴宁探询的目光移向了隔着一个座位的许润，眼神示意：这是怎么了？
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这回来就不开心了。许润跟着一块出去的，她第一反应就是这是许润的锅。
许润接收到宋宴宁递过来的眼神，被冤枉地无声叹口气，真真不是他的锅啊！
不过也没让宋宴宁疑惑多久，因为没过一会，隔壁包厢，突然就闹起来了。
最开始是一道酒瓶子摔地上的声音，声音大到他们这个包厢都听到了。
然后就是一个男的大声指责起来：“你吃这碗饭之前我就不信你不知道这一行的规矩，现在又装什么装，没你有的是大把人想争取这个机会，既然不愿意干，那就赶紧滚，浪费我时间。”
男人的话音之后，隔壁包厢安静了一会，接着便是其他人和稀泥的声音，声音小了许多，也杂了许多，具体说了什么也就听不清楚了。
包厢里的几人面面相觑一眼。
赵铭风坐得位置就是靠近隔壁包厢的那一边，开口打了个哈哈，“隔壁估计是喝高了吧，没事，不关咱们的事，别影响了咱们吃饭的心情哈。”
顾左拍了拍宋招娣的手，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至于宋宴宁，也是该吃吃该喝喝。
整个包厢里也就刚刚出去了一趟的于鹿和许润联想到什么，下意识朝对方看过去，然后就对上了对方看过来的眼神。
于鹿张了张嘴，“会不会是……”
许润自然知道她后面想说什么，沉默了两秒钟后，还是放下了筷子，“我去看看吧。”
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要还不过去看看，怕是他们俩接下来也吃不好这顿饭了。
应该说现在也已经吃不好了。
“等下，”见两人起身要出去，宋宴宁皱了皱眉，“你们俩这是打什么哑谜呢？”
于鹿咬了下唇瓣，“宴宁，刚刚我跟阿润出去，遇见戚菡在洗手间吐。我，我有点怀疑，她在隔壁包厢，刚刚那么大动静，我不放心，想过去看一眼。”
宋宴宁：“……”能有这么巧？
“算了，”她也跟着起身，“我跟你们俩一块去吧。”见宋招娣和顾左赵铭风也要跟着起身，宋宴宁连忙把人按住，“你们就留在包厢吧，我们看一眼就回来了，这么多人一块过去人家还以为咱们是来找事的呢。”
“那你们也别凑太近了，都摔酒瓶子了。”
宋宴宁点点头应下来，这才被放出门。
三个人出了包厢，没走几步就到了隔壁包厢门口。
本来还想着要找个什么借口敲门进去问问，到了门口一看，不用问了，门就开着呢，已经有个穿服务员衣服的人在里面了，应该也是听见动静赶过来的。
三个人站在门口，包厢里这会的情景也就一览无余。
这个包厢比他们那间更大，差不多二十个人的座位这会都坐满了，只不过不少人都是噤若寒蝉的模样，主座上是个青年，喝的脸红脖子粗，面前的桌子上更是一片狼藉。
戚菡就在他面前站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青年表情本来就有些不耐，这会更加不耐烦了，抬手就要甩过去一耳光。
于鹿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心都跳到嗓子眼，想也没想就拼尽全力大喊了一声：“住手！”
这一声差点让她喊破嗓子，好在效果也很显著。
这一声落下，不光那青年停下了打算扇人耳光的动作朝门口方向看过来，包厢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于鹿下意识就想退后一步，不光那么多人的目光让她觉得不自在，那青年看过来的眼神更是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但她硬生生顶住了这份压力，悄悄握紧拳头上前一步，“打，打人是不对的。”
宋宴宁跟在她身后，听到这么一声说教，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跟醉鬼这么劝，她也是第一次听到。
不出意外，那青年果然没买账，冷笑一声，“多管闲事，你谁啊你？”
许润拉住还想往前走的于鹿，他猜这丫头是想把自己朋友给带出来，但面对一个喝醉了的人，他可不放心。
“里头乱，我进去，你在门口等着。”说着把女朋友交到宋宴宁手上。
宋宴宁朝他点点头，拉着于鹿退后一步。
“你忘了小润干什么的，安心等着就好。”
于鹿这才缓了缓脸色，但很快又难看起来。
宋宴宁也有些受不了从包厢里散发出来的烟味酒味香水味和饭菜味混在一起的味道，见她这样，往口袋里掏了掏，最后掏出来一个拇指大的香包，“闻闻这个，能好受点。”
于鹿也没跟她客气，接过来放到鼻端深深闻了一口，清凉的香气顿时抚慰了饱受折磨的鼻子。
许润已经一脚踏进包厢，对扑面而来的味道也只是皱了皱眉，回去怕是没法抱女朋友了。
在一片安静中，他喊道：“戚菡。”
戚菡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扭头看过去，眨了好几下眼，才看清楚来人，“许，许先生？”
青年刚被人伺候着喝了口水，闻声也跟着抬头看过去。
这一看就是一愣，随后又有些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这才试探着喊道：“润哥？”
这声‘润哥’让包厢里又是一静，连站在包厢外头的宋宴宁都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人还认识许润？
被喊‘哥’的许润更是皱了下眉，怕等在外头的女朋友误会，连忙转身解释道：“小鹿，我不认识他。”
宋宴宁：“……”忍笑！
解释完，他这才皱眉看向青年，“你认识我？”
青年这会看着像是酒醒了的样子，就连语气都从嚣张得不可一世秒变小心翼翼，“我叫荣新，荣涛是我哥，之前我跟着我哥和润哥您一块吃过饭。”
许润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只不过上次吃饭，这人跟在荣涛后边唯唯诺诺的，他也没留意。
再说反差这么大，他就算见过也认不出来啊。
“你跟你哥差别可真大。”他真心实意评价了一句。
一个是能跟他一块并肩作战的战友，一个是仗着有几分家世就敢欺负人女孩子的混蛋。
荣新脸皮一烫，“戚小姐是润哥您朋友？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样，我敬戚小姐一杯，还请戚小姐大人大量，我刚也是喝多了，实在是抱歉。”
戚菡刚要摇头，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不用了”。
她回头看过去，就见许润朝她招了招手，“你先出去，小鹿在外头。”
戚菡感激地点点头，忙小跑出去，到了包厢门口的时候脚下一顿，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道高大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