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续办得很顺利。
拿到证明，宋宴宁婉拒了老校长留饭的邀请，又带着宋安安回了趟蒋婆婆家里，取出了藏在墙缝里装瓷器的小箱子。
这也是她过来的目的之一，来之前蒋婆婆特意交代的。
既然以后不太可能回村住，宅子放在这时日一长容易有小偷光顾，瓷器依旧藏在家里总有些不保险。
办了手续，又拿了箱子，此行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大半。
在家又待了两天，宋宴宁接到一个姜之淮打过来的电话。
只不过镇上的信号依旧不好，宋宴宁只来得及跟他说了一声现在在老家，等回帝都联系，信号就断了。
本来她还打算再留两天的，现在姜之淮电话已经打过来了，再加上她也决定插手红妆的事业，那还是回去吧。
拿了被宋老二保存得好好的录取通知书，临走之前宋宴宁也没忘嘱咐宋老二最好别让宋大宝吃太多肥肉的建议。
至于夫妻俩听不听，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大不了她眼不见为净，等实在没办法视而不见，她也有的是办法让宋大宝小朋友飞快瘦下来，只不过到时候人能不能承受下来，她就说不好了。
想了想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宋宴宁一手拎着背包一手提着箱子站起身，“我走了！”
门口还有过来送食材的车，宋老二送到门口，看着宋宴宁离开的背影，突然就有种这个女儿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感觉。
不过回想一下，好像也从来没有靠近过。
从沉默寡言存在感微弱到一夕间独立起来，他这个当爹的，好像都没起到什么作用。现在才知道弥补，可人都已经长大了。
“宋老板，宋老板？”
“哎，哎，听见了，今天的菜一共多少钱？”
宋宴宁不知道宋老二在自己走后还迷惘了一阵。
跟回来时候一样，还是一轮麻烦的旅途，倒车换车，坐车坐到满心疲惫。
直到透过出租车的车窗看到宅子大门，才终于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回来啦？看把你们俩给累的，快进屋坐下好好歇歇。”
蒋兰惠这会正好在院子里浇花，听见大门响扭头一看，忙放下手里的小花洒迎上来。
宋宴宁拍拍宋安安肩膀，朝老人笑笑，“回来了。”
喝了杯水上楼洗过一个热水澡，满身疲惫顿时消散大半。
再吃上一顿精心准备的饭菜，宋宴宁干脆在椅子上一瘫，“总算活过来了。”
扭头跟宋安安对视一笑。
“起来在院子里转悠两圈再回屋睡觉。”
宋宴宁和宋安安只好认命起身。
“趁天还没黑透，再去后院学会自行车吧。”
学了半个小时，自行车还是没学会，两人又被老人赶回屋里休息。
宋宴宁回到二楼自己的地盘，茶室书房小厅全都转悠一圈，从小冰箱里拿了一块许乘月送的还没吃完的糕点又啃起来。
坐下给姜之淮回拨过去一个电话。
“宴宁姑娘。”
宋宴宁听见话筒里的动静，“你在吃饭吗，那我待会再打。”
“是跟厂里的几位老人一块吃饭，不碍事。”
“嗯，我今天刚回到帝都，明天······”
不等她这边说完，那边语气急切道：“明天我这边随时有空。”
“那好，把你厂子的地址跟我说一下吧，我明天上午直接过去看看。”
“好。地址是······”
“嗯我记下了，明天见。”
“明天见，我在红妆化妆品厂恭候宴宁姑娘光临。”
姜之淮挂断电话就火急火燎把最后几口饭给吃完，抬头看向桌前坐着的两个人，“我之前跟你们说的，有可能能拯救咱们厂的人，明天会过来看厂子。我待会回去得让人好好收拾收拾，你们接着吃。”
“等下老姜，”他话音刚落，坐在他左手边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听你说的就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大本事？”
这话刚落，对面“啪”地一声，筷子被重重拍在桌子上。
“含妆当年创办红妆的时候也还不到二十五岁，小姑娘怎么了，就凭老姜之前跟他们转述的那姑娘的话，虽然还没见着真人，但我不信她一点本事都没有。”
“得得得，我跟你们俩一起回去行了吧。”
在知道有正事要办的时候宋宴宁一般不会睡懒觉。
早上七点半她就准时醒了过来。
吃过早饭跟蒋婆婆说了声出门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她就溜达到后院把自己的小粉给推了出来。
蒋兰惠刚走到客厅就听见后头摩托车的轰鸣声，扭头扯着嗓子喊了声：“小心骑车！”
宋宴宁隐隐约约听见，扭头回了一声“知道啦”，身下摩托车瞬间飙了出去。
蒋兰惠苦笑不得摇摇头，“这孩子！”
不确定宋宴宁什么时候会过来，从早上八点起，姜之淮就站在厂子门口翘首以盼。
等了不到半小时，他视线里就出现了一辆粉色的摩托车。
等等，粉色？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辆粉色的摩托车已经飞快飙到他面前，然后飞快停稳。
“宴，宴宁姑娘？”
宋宴宁把头盔给摘下来，“没让姜先生等太久吧？”
“没。”姜之淮摇摇头，还是忍不住多扫了几眼面前这辆明明造型很霸气，偏偏上了粉色车漆，却也不显得突兀的摩托车，“我也是刚站没多久。”
宋宴宁看他目光落在自己的小粉上，抬手轻拍了拍车身，“好看吧？”
姜之淮：“······好看，这个颜色别具一格，而且跟宴宁姑娘很搭。”
宋宴宁听着他的夸赞满意笑了笑，“姜先生有眼光。”
姜之淮：“······咳，趁着这会还不热，我先带你参观下厂里？”
“好。”
停好了摩托车，宋宴宁这才看向面前这个看着就觉得有些荒凉的小厂子。
大门上的‘红妆化妆品厂’还是铁皮用红色油漆写上去的，被风吹雨打的已经满是铁锈，红漆也脱落了很多。
目测下来，整个厂区的面积差不多也就三亩左右，里头统共三个建筑。
“最前面这牌房子是办公用的，厂长办公室，还有行政财务后勤都在这边办公。”
“中间的就是化妆品生产厂房，最后面是仓库。”
宋宴宁点点头，看向中间的建筑，“生产厂房里面能参观吗？”
姜之淮被问得愣了下，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得带上防尘帽套上鞋套，还得穿件白大褂。”
宋宴宁：“应该的。”有这样的卫生意识，不得不说她还是挺欣慰的。
这年头别说化妆品厂，就连很多食品厂的小作坊，保证你进去看过后绝对不想再吃里面生产出来的东西。
换上成套装备后，宋宴宁才跟在姜之淮身后进了正式的化妆品生产间。
“这边就是生产口红的，机子有些老旧了，不过我们定期都会维护维修，现在运行起来都正常。”
宋宴宁听着点点头。
机械的自动化程度不高，生产流程上基本还是要依靠人工。
现在左右两条生产线只有一条是开着的，五个从头包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车间工人正在忙碌。
大概是没想到自家厂长会进来，看着有点紧张。
宋宴宁转悠一圈，“去下一间吧。”
这一件是眉笔生产车间，宋宴宁站在机器前看了会，好奇问道，“这机器是不是也能生产铅笔？”
姜之淮：“······其实本来就是用来生产铅笔的，除了芯子不一样，剩下的都一样。”
宋宴宁：受教了！
接着她又去看了眼影和粉饼生产车间，至于另外的就没去看了，因为已经停工了。
姜之淮解释道：“就这四样勉强还能卖得出去，所以现在厂子里就生产这四样了。”
宋宴宁回想了下四个生产车间的工人，二十多不到三十名。
真心小啊！
“有没有产品展示的房间？”
“有，在前面我办公室旁边。”姜之淮说着自觉把人给带了过去。
门是锁着的，姜之淮回自己办公室拿了钥匙把门打开，顺手打开墙边的电灯，里面就自成了一个小小世界。
宋宴宁进去就看到左右和对面三面墙上都摆着全透明的玻璃展示柜，各种各样的化妆品整整齐齐摆放在里面，看得出有人经常细心打扫，不管是玻璃展示柜还是地面都纤尘不染。
“这地方是我妻子设计的，按照时间顺序从左到右，”姜之淮说着走到左边角落，“这些就是红妆最早期的产品，那时候卖得并不比现在的一些国外大牌差，之后种类就越来越多，直到······”
宋宴宁看向印着‘1992年’的那一格玻璃橱子。
到了这边，算是一个分水岭。
前面是种类越来越多，从这边往后，种类就变得越来越少，外包装看起来也越来越乏味可陈。
宋宴宁目光落在玻璃展示柜顶端唯一一瓶看起来像是香水的瓶子上。
伸手指了指，“那个是······”
姜之淮顺着宋宴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静静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那个，是我妻子临终前调出来的第一款也是最后一款香水。后来，我再也没能调出来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