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润走到外头的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洗手，听见后头有些高低不稳的高跟鞋走路声，抬头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就见戚菡脸色有些潮红，身形也有些不稳地走进来。
他迟疑了下，还是朝镜子里的人点点头，礼貌打了声招呼：“戚小姐。”
戚菡停下脚步，抿了抿唇抬眸望向站在她前面不远的那道背影，语气有些飘忽：“许先生。”
许润关了水龙头抽了张纸巾把手上的水擦干净，回头就见戚菡还站在原地，蹙着眉有些头疼的样子，顿了顿还是关心了一声，“我看戚小姐有点醉了，待会回去还是少喝点多吃点饭吧。”
戚菡听到这声关心，心头便是一热，抬头看向面前足足高了她一头的男人，眨了眨眼，眼底就是一片水光潋滟，不管不顾下意识地问出声：“许先生这是关心我吗？”
许润只觉得这话问得奇怪，“你是小鹿的朋友，于情于理……”
戚菡没等他说完，就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那我要不是小鹿的朋友呢，许先生还会像刚刚那样关心我吗？”她说着控制不住抬脚又上前了一步。
许润连忙后退一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对上戚菡看过来的眼神，顿时心下一跳。
艹，这是闹哪样！
要是在认识小鹿之前，他并不懂情爱，自然看不出这眼神有什么深意。
但现在，他跟小鹿都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平时两个人在一块的时候也会忍不住耳鬓厮磨，哪里还看不出这是什么眼神。
关键是他压根就不知道这姑娘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又是什么时候有这个心思的。
要是早知道，他指定有多远就躲多远。
后腰贴上刚才洗手的洗手台，眼看人还要靠过来，许润连忙喊了一声：“戚小姐，自重。”
戚菡一怔，等看清楚许润眼里对她的警惕和抗拒时，心头一痛，脸色也跟着白了白，但也听话地止住了步子。
她这次过来，是想借着这股酒劲，来表明自己心意的，不是让面前这人觉得她放浪，讨厌她的。
“我最近拍的一个片子，是荣家主导的，所以我才会作为荣新的女伴来陪他吃饭，并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
许润：“……”他无语了下，“戚小姐，这个不用特意跟我解释。”
“可我就想跟你解释。”
许润偏头，脸上戴了一层痛苦面具。
他倒是想把面前的人给绕开拔腿就跑，但也明白这事肯定要尽快解决，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戚小姐，咱们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我真不知道……”许润避开戚菡看过来的眼神，狠了狠心，“之前要不是看在你是小鹿的朋友，我不会……你明白吗，你在我这，只是我女朋友的朋友而已。”
表明心意的话还没说，便在这么直白的话语下给打得撕烂，戚菡惨然一笑，“许先生好狠的心。”
许润不为所动，“在这种事上，不狠不行。戚小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他指了指洗手间的大门，“从这扇门迈出去，我就当今晚上从没见过戚小姐，待会我会回包厢跟荣涛他们告辞，戚小姐也好自为之。”
许润说完，也不想再听戚菡接下来会说什么了，大步流星绕过还在原地有些发愣的人，快步走到被关上的洗手间门口把门给拉开，准备出去的时候抬头往前一看，正好对上朝他这边看过来的三双眼睛，脑子一时间空白了一瞬。
“小，小鹿，我，那个……”
趁着许润急着跟于鹿解释的功夫，一块跟着过来的宋宴宁和祝展颜则是又把目光投向了还在洗手间站着的戚菡身上。
宋宴宁还算镇定，毕竟她也算是经历过后世互联网时代荼毒的人了，她还记得后世有句话叫‘防火防盗防闺蜜’呢，只是有点没想到这么狗血的事居然会有一天发生在自己的好友身上。
跟她相比，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种场面的祝展颜就表示有点惊呆了，在听完了刚刚洗手间的那番对话后，这会一直在吸气吸气再吸气。
要说宋宴宁和祝展颜是震惊又有对好友的心疼，戚菡听见那声‘小鹿’连忙转身看过来，看到站在门外的于鹿后，整个人就只觉得晴天霹雳了。
“小鹿，我……”
于鹿还在听男朋友的解释，听见戚菡的声音后立马转过身背对她，全身都写满了抗拒。
顿了顿又伸手扯了扯许润的手指，“我衣服上不小心沾了一块糖浆，你帮忙洗一洗。”
刚刚小丫头垂着脑袋一直不言不语，许润要担心坏了，这会听见她主动要自己帮忙，顿时如遇大赦，忙不迭点点头，“糖稀不太好洗，我有更好的办法，你跟我来。”
于鹿乖乖被他牵着离开。
留下还在原地的宋宴宁和祝展颜对视一眼，又看向此刻一脸天塌了表情的戚菡，两人都没有丝毫怜惜。
虽然知道感情这种事确实会控制不住，但明知道对方已经有了爱人，且爱人还是自己的好友，还跑过去表白，这种挖墙角的行为已经算得上是道德方面的问题了。
“戚小姐，好自为之。”
宋宴宁语带警告地跟戚菡对视一眼，拉着还想跟着谴责一番的祝展颜转身离开。
一个是堂弟，还是曾经的教官，一个是认识好几年的好友，她是最不乐意看到他们俩因为外人的介入导致感情生变的那个。
与之相比，一个前后总共也见过没几次面的戚菡，在她心里实在占不到什么份量。
原本还有个面子情，现在这点面子情也一点不剩了。
看着四个人先后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戚菡脚下一软，扶着门框缓缓跌坐在地上。
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她终究会因为这一时的冲动付出代价。
不，是现在已经付出代价了。
小鹿她性格一向纯粹，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
这个一向是非黑即白的丫头，从今天往后，怕是都不会再理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