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娣放下话筒去叫人。
宋宴宁本来是在二楼的起居室打的电话，听见手机里传来走远的脚步声，也起身挪到了隔壁的书房。
相比起布置舒坦的起居室，书房更能让她静下心来去分析宋来娣那丫头的异常。
宋招娣刚才说的，让她忍不住就想到了前几天宋来娣给她打过来的那个电话。
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了？
宋招娣走到宋来娣的房间门口，没有第一时间就敲门，而是侧耳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她下午回来到现在就见过宋来娣一次，也没面对面说两句话，这丫头就进了屋，还把门给反锁上了，想着妹妹大了都会有自己的小秘密，她叫了几次没得到回应也只好放弃。
这会再听门内的动静，依旧是一片安静。
这睡了一天晚上还能睡得着吗？
“来娣，你头还晕吗？”
拉着窗帘一片灰暗的房间里，宋来娣躺在床上把整个人都给埋在被子里，听见门外的喊声又往被子里藏了藏。
“爸做好晚饭了，你能出来吃吗？要不大姐给你端屋里去？”
宋来娣抿抿唇，捂了捂已经饿得直抽抽的肚子。
“我不饿，不吃！”
“你这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怎么行？你二姐打来电话了，让你出来接电话。”
宋来娣这才不情不愿从被子里钻出来，朝门口方向瓮声瓮气地回道：“不接行不行？”
她敢跟大姐耍小性子，是心知大姐脾气又温柔好不会生她的气。
但对二姐到底还是有些怕的，也不能说是怕，就是潜意识里不敢不听二姐的话，这点连她们爸妈都比不上。
宋招娣站在门口：“你说呢？”
宋来娣：“……”她瞄了眼床头柜。
床头柜上摆了一张她们姐弟四个暑假时候游帝都在景点拍的照片。
大姐在中间，她和二姐各站一边，前面站着小弟。
当时拍照的人是她们爸，拍照技术不咋地，也没找好时机，照片上她和宋大宝笑得像个傻子，大姐还有点不太敢面对镜头，只有二姐当时是看着镜头的。
这会看过去，就像是二姐在看她。
想到二姐还等着她出去接电话，宋来娣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掀开被子下床。
躺太久，猛地站起来的时候眼前还黑了下，宋来娣眨眨眼，找到地上的拖鞋穿上趿拉着有气无力去开门。
宋招娣正要再敲一敲门，后头电话还通着，这一分一秒都是钱。手还没等落在门上，房门在她眼前打开。
果然，还是报宴宁那丫头的名号有用。
不过下一秒，近距离下对上三妹的脸，宋招娣顿时错愕。
“你这，上个月见还好好的，怎么这么瘦了？”她说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瘦出尖下巴的小脸焦黄焦黄，离得这么近一眼就能看出憔悴来。
宋来娣下意识偏头躲了躲，含糊道：“没事，这段时间胃口不太好。”
“那待会打完电话我领你去卫生院看看，别是胃里的毛病。你练跑步，不吃饭补充体力怎么行？”
宋来娣连忙快走两步走到电话机前把话筒拿起来，也没回应宋招娣要带她去卫生院的话。
她很清楚自己胃没毛病，纯粹就是不想吃饭也没胃口吃。
“二姐，你找我？”
宋宴宁放下手里正在磨的墨锭。
“老实跟我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宋来娣呼吸一顿，再开口语气下意识轻了三分，“能，能有什么事啊？”
“大姐说你今天晕车，据我所知，晕车状况一般三到四个小时就缓解恢复了，你休息好不吃东西不出屋子是想干什么？”
“再说了，我还不了解你，你就不是个能在家里憋得住的，这次难为你能窝在房间里待一天了。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不信你一点事没有！”
宋招娣原本是在一旁坐着等着，顺手剥了几颗今年刚从村里收来的花生，也没听清话筒另一边说了什么。
剥着剥着，她冷不防抬头，顿时被宋来娣这会的模样给吓了一跳。
之间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还是宴宁说了什么，这会死死咬着嘴唇，大滴大滴的泪珠往下掉。
一时间慌得她把手里刚剥好的花生都给扔了，“来娣，你这是咋了，你，你别哭啊！是不是你二姐在电话里凶你了，大姐帮你凶回去……”
宋宴宁：“……”
她刚才语气凶吗？
没有吧？
一时间陷入了反思。
宋招娣把宋来娣揽在怀里，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
这不哄还好，这一哄，原本只委屈掉泪的宋来娣直接“哇”地一声，眼泪彻底决堤了。
宋招娣和电话另一端的宋宴宁齐刷刷被吓了一跳，随后表情几乎同时凝重起来。
宋老二忙活着养家糊口，林桂花一颗慈母心全都落在了宋大宝身上，身为老三的宋来娣算是她们姐妹俩一块带大的。
这丫头从小就皮实，性格像个男孩儿，从小到大哭的次数简直是少之又少。
而且以前哭，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哭得让人听着只觉得心揪得慌。
宋招娣空出一只手拿过话筒，“宴宁……”
宋宴宁沉默了下，“先让她哭出来吧，咱们再问问出了什么事。”
“嗯。”
这一等就等了快十分钟，电话也默默无声通了十分钟。
“呜呜，大姐，嗝！”
宋招娣忙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趁着宋来娣偏头捻鼻涕的空挡，偏头看了眼已经湿了一片的肩膀，又回头倒了杯水递过去，“喝点水再说话。”
宋宴宁听着另一边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动静，敛了敛眉眼。
照宋来娣这个反应，很可能上次给她打电话就有端倪了，为什么忍着不说？
现在哭得这么狠，是受了什么委屈？
毫无疑问应该是在学校受的气，那老师同学知不知道？
想到这，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听见水杯放到桌子上的声音，这才语气轻柔了几分开口问道：“现在能说了吗？你在学校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一五一十都说出来，只要不是你犯了错，姐姐给你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