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长孙梧一睁眼天才刚亮。爱?阅读?
她简单洗漱过便去找谢一则,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答。
长孙梧皱皱眉,大清早的人就不在了?
店里的小二看到赶紧过来解释,说谢一则一早出了门,只留了一句话。
“什么话?”长孙梧疑惑。
小二侧头想了下:“这位公子说,小姐醒了先吃早饭,他很快就回来。”
长孙梧点点头没再说话,心里默默算了下时间。
早饭后启程,应该能在宵禁之前赶回去。
这样也能早点给爹爹娘亲报平安。
但她吃过早饭又等了一会也不见谢一则回来,心里也开始疑惑。
询问了小二他去了那边,但小二也没有说清楚。
长孙梧猜测他应该是替自己又请周奇去了。
她昨夜也仔细想了想这件事,到底是自己太过着急了。
所以脑子也不够清醒。
皇后娘娘虽然病情严重,时日无多能早日救治自然是最好,但在这个紧急关头,自己也实在不应该独自一人仓惶离开京都。
再想想这一路的经历,也实在算不上顺心,而且最关键她心底一直隐隐觉得不安。
京都那边没有一点消息,也并不完全是件好事。
如果有人故意不让消息传出来,而京都却大乱,她现在回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想到这儿,长孙梧也有些坐不住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赶紧往周奇那边赶过去。
等她骑马赶到周奇那边,远远便看到谢一则站在一辆马车旁,笑得满面春风。
周奇对着他拱了拱手,就准备上马车,一斜眼便看到快马赶过来人。
谢一则也听到声音看过去,看清来人是谁后他兴奋不已的招招手:“周奇答应和我们一起去京都了!”
他像是个要糖吃的孩子,高兴的手舞足蹈。
长孙梧已经走到他们眼前,疑惑不已的看着他们:“你用了什么办法?”
周奇看着一身简单衣裙的女子,有些疑惑:“你是昨日的那位公子?”
长孙梧下马走过去,对着他拱手行礼:“抱歉周大夫,昨日情况特殊未能以正常身份见你,如今你肯答应随我……”
她感谢的话还没说完,视线就被从屋里走出来的人吸引住,一时忘了后面要说的话。
是昨天怡春院里的那位小姑娘?
“你……”长孙梧不解,又看了看一脸得意的谢一则。
“昨日听你说是秋月姑娘告诉的你周大夫的住所,我就猜想两位肯定认识,所以今日一大早又去了一趟怡春院,果不其然!”
谢一则有些兴奋的看着面前的人,脸上的笑都快溢出来了,明晃晃的求夸奖的模样。
秋月惊奇的打量着长孙梧:“公子是女孩子吗?”
长孙梧转脸看过去:“是,抱歉,情况特殊只能改了装扮。”
秋月腼腆的笑笑:“不碍事不碍事,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们。”
她说着又不太好意思的看了看周奇,耳朵微微泛红。
周奇也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个,不如我们先赶路,昨日我看这位公子,哦不是,这位姑娘好像很着急。”
谢一则也反应过来:“对,是比较着急。”
然后他又扯了扯长孙梧,脸上是压都压不住的笑:“路上再给你解释。”
说完他还又得瑟的挑挑眉,就差自己说出来“你快夸夸我”这句话了。
长孙梧确定看的看了看他们,点点头。
她又偷偷用手掐了掐手心,手心微微的疼让她忍不住缓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做梦。
一路上听着他们断断续续的讲述,长孙梧也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周奇不过年方二十,世代行医,但家族人丁稀零,如今周家就只剩了他一人。
他和秋月本是邻居,她母亲忽感重疾,周奇好心帮忙医治,但这妇人病情却突然恶化,很快便一命呜呼了。
秋月父亲本就是个无赖,吃喝嫖赌样样在行。
为了要钱去赌,无所不用其极。
便借着秋月母亲的死想要讹周奇一笔钱财,可惜周家并没有什么家底,根本就拿不出几两银子。
她父亲却以为是周奇不想给钱,便四处散播是周奇害死了自己的妻子,还想趁机拐跑自己的女儿,来逼迫他拿出更多的钱。
周奇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按上了杀人犯还想拐跑别人女儿的恶名,无奈之下才隐居在这么一个山脚下。
原本秋月偶尔还能跑过来看一看他。
可惜她父亲变卖了家里能买的一切,最后又把心思打在了她的身上。
秋月因此被卖到怡春院。
长孙梧听罢整个人周身气场都冷了下来,这世间真有人能恶毒至此!
人言常说,虎毒不食子!
而那无赖居然为了钱财将亲生女儿卖到妓院去!
周奇满眼愧疚的看着趴在他身上睡着的秋月,目光温柔:“只可惜我没钱把她赎出来,让小月受了这么多苦。”
赶着马车的谢一则也幽幽叹了口气:“你是她的的避难所,是她心底的神明,她不会怪罪你的。”
几人双双陷入沉默。
长孙梧暗暗捻了捻手指,这看似天平的天下竟还有这么多的龌龊之事。
她真的是站在高处太久了,所以不曾真正感受过人世间的肮脏。
脑海中忽然就闪现出慕景行眉目含笑的模样,他似九天谪仙一般,踏清风而立。
长孙梧的眉眼也不自觉带了笑意。
她相信终有一日,那怡春院连同天底下千千万万的怡春院……
终会随着慕景行开创的太平盛世慢慢消散。
她相信,慕景行一定可以!
长孙梧忽然想到上一世周奇行游天下,悬壶济世,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
是不是后来他也没能赎出来这个叫秋月的姑娘,然后她被别人买走也可能是死在了那阴暗角落里?
周奇才会背井离乡,隐姓埋名而了此一生?
思及于此,长孙梧抬眸看了慢慢行走的马车,心底五味杂陈。
“谢一鸣你们先走着,我去前面探探路。”长孙梧扯了扯缰绳,开口打破这沉默的气氛。
走了这么一路,眼看着就要到京都的境界,她心底的不安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