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灭门惨案(加更)

买通柏默不容易,但是收买使团中的一人倒是很容易,或者,可能这人本就是敌国的细作。总之,萧澜的推断就是有人趁着柏默不注意将红珊瑚珠串泡到了一命朝夕之中,但是由于时间短,上面残留的毒素并不多。

而下毒之人或许也并非想要以此一举除掉萧澜,否则应当不会如此马虎行事。所以,幕后黑手应当是这样想的,能除掉萧澜再好不过,除不掉,就以此让她和萧瀚心生嫌隙。反正无论是哪一种,总归是不吃亏的一笔生意。

“晋国那边,你若是有门道,帮我看着些可好?瀚儿到底还年幼,我怕他着了道。”萧澜不无忧虑道。

在同龄人中,萧瀚肯定算得上心性沉稳了,但是身为晋国的文兴帝,他的对手可不是心智弱于他的同龄人。

楚璃月欣喜异常,立时应下:“好,澜儿终于用的到为夫啦。”

“给你个没报酬的苦差你竟这样高兴。”萧澜嗔道。

“那是自然的嘛,你从前总是暗自谋划,不肯将我牵扯进去,明明你的夫君我也能帮上忙的呀。”虽然的确像萧澜说的那样,楚璃月接到的是一桩没有报酬的苦差,但是萧澜肯对他开口求助就意味着她是真的肯依靠他了。

“下毒一事我也在查,查出来我定然不会放过。”

“这个倒是不急。”因为,萧澜心里头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侍女端来了药,萧澜服下又同楚璃月一道用了膳食,席间,她了解到了她昏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那天他们离开议政殿没多久,大皇子楚元瑞就被召进了宫,建武帝屏退众人,因此他们的谈话内容无从得知,但是肯定是围绕着那桩案子展开的。

楚璃月得到的消息就是大皇子离开时垂头丧气,婉贵妃在门口等他,本想让他去自己宫里坐坐,但楚元瑞连话都没同她好好说上一句就作别了,随后建武帝下旨命令他在自己府中面壁思过三个月,罚俸一年。

至于案子,等建武帝的旨意下达,楚璃月成了名正言顺的主审官。

萧澜中毒昏迷,楚璃月放心不下,干脆把王府正厅腾出来做查案之用,苦主伏菀也被他安置在了王府里面,楚璃月还专门命府医给她疗伤。如此,查案子和照顾萧澜两不耽误,也正因如此,萧澜醒的时候楚璃月才来得这样快。

楚璃月最先处理的是桓翰的案子,他审讯了刑部的涉案人员,让他们交代了诬陷桓翰巫蛊的真相,随后下令将桓翰无罪释放,其余人等案子水落石出再一并发落。

楚璃月本意让桓翰回府修养,但桓翰歇了两天便他这个主审官这儿毛遂自荐要协助他审理,楚璃月知道他那股子执拗劲上来了,加上自己确实没有断案查证的经验,干脆就遂了他的心意。

至于靖州长乐侯府的案子,那真可谓是陈世美在世所造成的恶果。

长乐侯封地在靖州,到了这一代已经没落,也就比普通富贵人家多了个显赫的头衔,并无实权。长乐侯家中有一独女名为伏菀,虽然不如京城的名门贵女家世显赫,却也饱读诗书,性情温婉。

侯爷的掌上明珠初长成,来提亲做媒的人几乎要踏破侯府的门槛,但是伏菀一个都不中意,侯府夫人着急得要死,但侯爷却笑着安慰她说女儿还小,缘分未到,不必着急。

伏菀十八岁那年,靖州来了一位年轻的县令——段更,刚好他上任的县正是侯府所在地。此人出身寒门,十年寒窗苦读方才考取功名,生得是仪表堂堂,且满腹经纶,断案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更难得的是,此人为官清廉,从不受贿,深得平民百姓爱戴。

少女天真烂漫,好奇心也颇重,尤其是对年轻有为的县太爷,伏菀时常去府衙看着段更断案,心中越发敬仰佩服。

段更的清廉对平民百姓而言是福气,但那些有人脉的富绅以及上面的官员来说却是祸害。乡绅们联合上表知州希望罢免段更,伏菀知道之后便让父亲出马,最终保下了段更的官职。

段更对伏菀心生感激,而且他其实早已经注意到这个时常到衙门来看他升堂的姑娘,后来,二人的婚事自然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而有了侯爷女婿这一层身份,看不惯段更的那些人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段更的三年任期之内,他们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算过得去。

三年任期一晃而过,伏菀并无所出,但段更对她始终如一。出于女儿没能为女婿诞下后嗣的愧疚,长乐侯用自己的余威为段更打通关系,而后段更带着伏菀的嫁妆去往京城述职,只待得到新的任命,安顿好便会回来接伏菀一家人。

只是,长乐侯一家人没想到的是段更一去便再无音信。

直到两个月前,一伙贼人闯入侯府,他们见人就杀,事后还放火将侯府烧成了一片废墟。当时,伏菀被母亲推进了假山里的密室,山水不相离,有假山的地方自然设了曲水,也正是有山水相护,伏菀活了下来。

死者一了百了,无知身后事,难的是生者不得不含恨活下去。

伏菀等了三天三夜,听不到外面的响动了,她才敢在夜半悄悄从假山之内出来,并且在假山密室的入口处找到了一枚令牌,上面以威严大气的篆书刻着一个“汤”字。假山外侧竖着一具尸体,纵然被贼人残忍杀死她也没有倒下,因为她的身后是她拼上性命也要守护的人。

尸体经过大火的燃烧已经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骨架,伏菀没敢挪动它,她是缓缓地从假山里面爬出来的。因为好像她不动它,它就会一直这么直挺挺地站着,像生前一般继续守护着她。

昔日显赫的侯府、她自小生长的家、承载了她二十一年回忆的地方已经变成了陌生的、令人胆寒的灰烬。

来不及伤心,她甚至没有去寻找自己父亲的遗体,拿上那枚令牌又小心翼翼地拾起骨架脚下的一点灰烬她就趁夜色逃出了侯府。

自此,世上少了一位贤良妇人,多了一位面容肮脏地几乎难辨性别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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