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反悔

按照蒋氏的意思,岩儿被暗卫按着在院子里罚跪,其余人则一起回到了正厅。

“抱歉,让王妃见笑了。”蒋氏抹着泪还强挤出一个笑容向萧澜致歉。

“无妨的,倒是你,童言无忌,莫要放在心上。”

蒋氏收了泪,眼眶还是通红的:“哎,好。”

柔儿已经换好衣服,由荆婉领回了蒋氏身边。

“娘亲~”柔儿心有余悸地扑进了蒋氏怀里,闷闷道:“我们不要回家了好不好?弟弟和爹爹都坏。”

蒋氏抱着她犹豫许久,勉力抬眸正视萧澜,已然是下了大决心:“王妃,妾身……妾身改主意了,您还愿意帮妾身吗?”

出尔反尔一向为人所不屑,蒋氏若有其他法子,也是不乐意这么做的,但她眼下只有萧澜了。

“愿意。”萧澜给出了肯定答案。

蒋氏并其子女暂且在锦王府的客房住了下来,而她手写的和离书则是送去了校尉府。

此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夜幕沉沉,红烛荧荧。

萧澜坐在梳妆台边发呆,红珊瑚手串摘了又戴,戴了又摘。

“又在想什么呢?”楚璃月到她身边揽了她的肩膀入怀,透过铜镜注视着萧澜的表情。

“想很多。”萧澜微垂着眼眸,疲惫之色不言而喻,“想着幸好先帝弑妻做的隐晦,瀚儿没长成岩儿那般模样,否则我百年之后都没脸下去见母后。又想着什么时候像蒋氏这样的苦命女子能少一些呢?”

蒋氏现在暂居锦王府倒是还好,只是和离之后回了老家免不得被街坊邻里戳脊梁骨,虽然明明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楚璃月给她揉着肩膀,柔声道:“放轻松些,文兴帝好好的,自从那次之后他性子多了些刚强果决,如今将晋国治理的井井有条,将来必定青史留名,你母后也必定会为你姐弟二人感到骄傲的。”

萧澜微微颔首,露出一丝笑意。

稍一沉思,楚璃月又道:“我之前弹劾的几位大臣大多二皇兄那边的人,加之大皇兄失了圣心,相信假以时日,我必定能荣登太子之位,届时爱妃便是太子妃。再往后,爱妃想要的武丁中兴也会实现。”

但与武丁不同的是,他楚璃月只会有萧澜一位妻。

“我知道,我也信你。”萧澜回身,目光沉沉地望向楚璃月,“有一桩事,事关中原安危,璃月可愿意毫无缘由地信我一次?”

楚璃月意识到事关重大,正色道:“澜儿说,我便信。”

“战争会随着下一个冬天的初雪到来,对手不在中原,而在中原之外。晋国境内与华苍离别之时,我已经叮嘱他招兵买马,扩充军力,但是光是墨羽军还不够。”萧澜轻叹着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朔方军亦是一支铁军,若好好训练培养,假以时日必能决胜疆场。”

“好,朔方军那边我会上心的。”楚璃月神色认真,是真的把她的话入了心了。

萧澜凝视着他漂亮的凤眸出神,怔然道:“为何如此信我?明明毫无缘由……”

“因为,我爱你。”楚璃月俯下身,轻轻在萧澜的额头落下一吻。

在感情上论经验,也许还是萧澜更丰富一些,好歹她有个前任。如果加上前世的楚璃月,那就是两个。但楚璃月只有萧澜一个,他爱她的方式便是完全的信任、彻底的偏爱、微小的用心。

没有谁天生就会去爱另一个人,但是有了爱之后,会有人用心学着去爱的。

如果一个人不用心,要么不爱,要么不够爱,亦或者爱的并不是那个人。

而萧澜幸运的遇到了一个爱她的、用心的楚璃月。

……

拨云见月,一切似乎都在往乐观的方向发展,但坏消息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太后卧病在床多日,基本上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神志并不清楚,而这一天她格外地清醒,甚至原本惨白泛着死气的面庞都变得红润。

所有人都在说皇太后洪福齐天,将福寿延绵,但是太后知道自己这样是回光返照,她活不了多久了。这一点不仅她本人清楚,其他人也都知道,只是不说,拿那些陈词滥调来哄她一个将死之人。

她命人去传召了帝后以及个皇族亲眷子弟,而后在宫人的服饰下换上了最华贵的宫装,带上了象征着沉甸甸皇室荣耀的六凤重冠,端坐于正殿接见应召而来的众人。

萧澜和楚璃月一得到消息便赶来,但他们在宫外,较之帝后还是晚了一些。

那是萧澜第一次见到楚太后,她面上覆着厚重的妆粉,唇上勾了正红色的口脂,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目。她身披华服,正襟危坐,那满头的珠翠,仿佛只消她稍一动摇便会叮当作响,而事实是那样一位病入膏肓的年迈妇人端坐在那里,发髻上垂下的流苏却是肉眼可见地一动不动。

太后并不是一下子将所有人都传进去,而是挨个让人进去,她挨个儿交代后事,叮嘱几句。第一个进去的自然是建武帝,其他人在殿外等候。殿门是大开着的,其他人在外头也能看见。听见里头的情况。

“太后。”建武帝到太后面前稍一躬身,以示敬意。

这不是他的生母,纵然她要死了,他也不肯唤她一声“母后”。

“对陛下,哀家没什么好嘱托的,只是希望你能看在哀家从来没有挡你帝王路的份上,在哀家离世之后对哀家的母家庇佑一二。”太后眉眼间含着些许淡淡的笑意,配上那厚厚的妆面和威严肃穆的装扮,竟还能让人觉得亲切。

建武帝应下,之后进去的便是皇后,太后只叮嘱她好好治理后宫,她的儿子很出色,将来她有的是福气。

其后,跳过了大皇子楚元瑞和二皇子楚元青,萧澜和楚璃月被叫了进去。

“皇祖母。”楚璃月在她跟前跪下,眼中尽是不舍。明明眼前人摇着拨浪鼓逗他玩的画面还记忆犹新,怎么转眼间她就成了这样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模样呢?

万事可堪追忆,唯有时间不能回溯。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