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幽怨

萧澜冷眼瞪了楚璃月好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抬手便是一巴掌拍在了他脑门上。

前世恩怨今生账,他怎么就能想象成自己头上冒绿光了呢?

“孺子不可教!”萧澜越想越气,似乎懂了为什么连淼会追着司徒昊打,她现在也有类似的心情呢。

楚璃月不说话,揉着脑袋,抬眸委屈巴巴地凝视萧澜。

那一下是她动手的,她当然知道力道有多小,楚璃月这般惺惺作态完全就是矫情。若换做是旁人,她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甚至可能会想再动手将对方揍一顿,但是对上楚璃月,她没有办法不心软。

“你不亲他那你跟他靠那么近做什么,你又不喜欢他……”楚璃月语气中满是幽怨。

萧澜气笑了,冷脸道:“我让你待在府中你听了吗?你若是不出去哪来现在这些弯弯绕绕啊?”

楚璃月自知理亏,垂下脑袋不说话了,但那双眼睛里明摆着的不服气,萧澜故意激他:“再说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怎么就笃定我不喜欢他呢?好歹也是当今天下排得上名号的青年才俊啊。”

“所以你真的亲他了?”楚璃月瞪眼,思路诡异地让萧澜难以理解。

“我,没,有!”萧澜一字一顿地说道,话音未落,便以实际行动复原了那日的情景,她揪住楚璃月衣领将他按得后背贴上廊柱,踮起脚尖,在他耳畔低声道:“我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专门跟你作对的。有生之年,我墨羽军的铁骑一定会踏平秦国。”

楚璃月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反应不及,呆呆地看着萧澜,只见眼前人盈盈一笑,勾唇道:“这样的亲密,璃月喜欢吗?我猜百里靖一定不喜欢。”

楚璃月眼眸微动,眸光中滑过一丝狡黠,他猛地低头在萧澜脸上偷了个香,而后旋身溜走,飞也似的逃了,只留下一句:“这样我就喜欢!”

萧澜愣了一下,环视四周,发现林蒙正在偷笑,荆婉也快绷不住冷脸了,更遑论其他人……

“有种今晚别进我的房门!”萧澜握拳道。

她觉得自己现在有理由怀疑,这般放任楚璃月下去,总有一日司徒昊送的搓衣板会派上用场,而且是大用场。

甚至连用途萧澜都一下子想出来三种,第一可以让楚璃月跪着用,第二她可以拿在手里追着楚璃月打,第三,还可以锦王殿下体验亲自动手洗衣服的快乐。

捉鼠的活动停歇,锦王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就好像动若疯兔的楚璃月变回了当日大殿上沉静纯善的温婉美人。

当然,锦王府的变化与它主人的跳脱不甚干系,仅做比喻罢了。

现在已经入夏,到了晚上,府中蝉鸣阵阵,临窗而望可见院中流萤飞舞。萧澜坐在廊下,手里头捧着一本诗词,但是她没看多少,更多时候,她会对着那些流萤发呆。

好像是在浪费时间,却是真的享受。

时光静静流淌,就像流萤清浅飞舞。不过,前提是忽略到走廊尽头那个探头探脑像做贼似的家伙的话。

啪!

萧澜用力合上书本,故意弄出声响,楚璃月闻声立马把身子缩了回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萧澜嗔怪道,随后转身进屋,荆婉很识相地把门也给带上了。

半个时辰后,堂屋的烛火熄了,只剩里间床边还余一些微弱烛光,楚璃月猜萧澜打算睡了,便小心翼翼地凑到窗边,想从中窥得萧澜的动静。

夏夜燥热,窗户是半开着的,以便通风。

萧澜已经脱了发簪,正静静坐在梳妆台边,她注意道窗外的黑影,对荆婉使了个眼色,荆婉轻扣手腕,袖中暗箭便飞射而出,倏地陷进了院墙,而且半支箭已经没入墙体,可见其力道之大,射速之快。

“入了夜,蚊子真多,小婉,多弄死一些,免得大晚上扰我清梦。”

“是。”荆婉应声,于是乎,堂堂大晋数一数二的影卫便当真守在窗边认认真真地打蚊子,而且用的武器还是能要人命的那种。

从前在晋国的时候,向来都是这样,萧澜睡床上,荆婉侍立床畔,保她一夜安眠。

到了楚国之后,身为侍女自然不好再妨碍他们夫妇二人的床笫之私,便单独辟了一间房住着。

而今,楚璃月被关在外头,自然需要荆婉守着,要不然这厮撬门、破窗、掀房顶,甚至打地洞,只有萧澜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出来的。

萧澜宽了衣服上床,荆婉贴心地替她掖好被角,放下帐帘,安安静静退到了窗边。

她的武功不低,自然和萧澜一样察觉到楚璃月的存在,但是只要楚璃月不强行进来,她就当他不存在。

萧澜静静躺在床上听动静,没有楚璃月相伴,她睡不着。没有想象之中的闹腾,有的只是寂静和凄清。

在蝉鸣阵阵中辗转反侧,想到楚璃月一人在外面可怜巴巴的,萧澜突然有点于心不忍。但是一想到他白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她,实在唐突地令人窝火。

忽然,她感知到窗外的人走了,仔细听了一会儿,不见人回来,忙坐起来,问荆婉道:“他怎么走了?”

荆婉摇摇头,回禀道:“奴婢不知。”

萧澜下床,草草趿了鞋子,从窗口探出头去张望,目之所及都不见楚璃月的人影。虽说王府里多的是待客用的空余厢房,断断不至于让楚璃月无处安身,但是他就这样走了萧澜心里有点空空的。

但是很快,她的心被填满了。

清澈空灵的箫声悠悠而来,如空谷溪涧般沁人心脾,但细细品味便会发觉其中满满的幽怨之情。

“行啊,真有能耐,把《碧涧流泉》吹得像《湘妃怨》。”萧澜半是嫌弃道。

一曲毕,萧澜以为他便要停下了,谁成想,似乎都不需要喘口气歇一歇的,箫声又起,同样的曲,他改了调子,商音变高亢,而徵音微弱,以致其中孤苦幽怨之情越发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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