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好疼，接着是脚。
为了不让她逃跑泽伊居然踩住了她的脚。他的力道在她之上，杀她简直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暮秋不敢乱动了。他兴许在气头上，毕竟是她未经允许就闯进了他的私人领地。
她冷静下来，不跑也不动，只是看着他。
身体不听使唤的颤抖着，她弄不懂为什么会这么怕他，恐惧像是针管中的药剂被人强行注射到了身体里。
他是泽伊吗？是他的话就没什么好怕的。
为了不让自己抖得那么厉害，暮秋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为数不多的笑话。
【一个人跑在黑暗里，死神拿着镰刀对他穷追不舍。然后那人刹住脚，转过身来面对着死神，对他大喊：“来呀，来杀老子呀！”
接着，死神停下了脚步转身走了，因为他不想让那个大喊大叫的家伙当他的老子。】
这是个很冷的笑话，但至少让暮秋平静了不少。如果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对着死亡狂笑呢？这样死的比较有尊严些。
拿定主意，她直视着他，这倒让对方眼睛里出现了一丝波澜。正是这一闪而过的波澜让他那张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有了一种人性。
是泽伊，她确定。
接着，一股微妙的力量从泽伊握着她的那只手传遍了她的全身。那力量像有自己的思想，然后左右着她的思想，她看他的眼神又变得不再坚定。
该死，这是什么状况？
她虽然不怕他了，但，但，但，她突然变得好像亲近他。
钠尼？不要呀！
她真的、真的很想亲近他——
不要呀！她不想
她再次用程暮秋式的超强自控力控制着自己。
她不要抱他，死也不要！
霎时，那力量比刚才增强了一倍不止，它在她身体里像病毒一般攻陷着她最后的意志。
别去想它！她告诫自己，开始在大脑里搜索着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任何东西。
泽伊是个同性恋；
泽伊是个讨厌鬼；
泽伊很像她多年前喂死的那条‘小旺财’；
泽伊
他突然靠近了一步，那雄性的荷尔蒙气息朝她迎面扑来。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他一定对她做了什么。长这么大她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失控过。
突然，他嘴角出现了一丝轻微的弧度，那分明是种恶作剧的神情。
这下好了，暮秋头脑里倏然出现了史上最能抵抗住这种诱惑的特效药——她爹。
她看他的眼神全变了，这与他想要的效果截然相反，或许正是她的这种变化超出了他的预期迫使他先开了口：“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这混蛋对她做了什么？
泽伊拿开了握着她的手跟踩着她的脚，瞬间，那股企图控制她的力量被抽离了她的身体。
他的表情恢复到了以往的漫不经心，眼神中那种若有若无的迷茫和对世事漠然置之的态度又出现了。
“你在想什么？”他重复道。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表示自己无法开口说话。接着，他伸出手去，食指按住了她的嘴唇，冰冷的触感穿透了她的身体，他的指尖像拉拉链一般从她嘴唇上方拂过。
“疼！”她喊了出来，接着是惊讶，她居然可以说话了。
“好了，现在你可以回答我了，你是叫暮秋吗？”他问。
“我叫程暮秋。”
“奇怪的名字，你不是以诺人？”
“我是奎恩人。”
他瞥着她，眼神让人琢磨不透，“奎恩？”
“对。”
他眯起眼，眼睛直视着她脸上每一处细微的表情，“那么你是怎么掉进以诺来的？”
“有人带我去了灵吸洞，接着我就掉了进来。”
“谁带你去的？”
暮秋正想说出米勒的名字时她突然打住了，没摸清真相前她还不能出卖米勒。
见她不语，泽伊又道，“看来不吓唬吓唬你，你是不会说实话了。”突然，他把她扛在了肩头。
“我不知道，我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我不是什么人形蝙蝠，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
霎时，那种无法说话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发出的所有声音都像一口吐不出的浓痰卡在了咽喉处。
他带着她向那个阁楼楼道走去，他不会是准备把她投下那片海吧？她挣扎着，身体却像被绳子绑着。
来到那个大窗框前，泽伊把她放了上去，冰凉凉的石窗框像他此刻的眼睛让她如坐针毡。海风在身后呼啸，巨大的海浪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谁带你来的？”他又问。
她可以说话了，但她不想说，也不能说。最主要的是她不相信他会真得把她推下去。
“你是怎么骗过所有人说自己是人形蝙蝠的？”
“我没有骗任何人，我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怎么会变成蝙蝠。”
他眯着眼，拉住她衣领的那只手紧了紧。一种平和的力量在她体内汇集，它们绕着她的心脏缓慢的扩散，如包裹着地球的大气层。
“礼教女官是你什么人？”
“你说什么？”
“你们两个是怎么这么心有灵犀、一见如故的？”
“我不认识她。”
暮秋的回答让泽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不认识？”他轻藐地说，“既然不认识，那么她是怎么在你不能说话的情况下知道你名字的？”
暮秋愣住了。是呀，来到这个世界后她除了当众喊过一声米勒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她的名字。那么那个女官是怎么知道她名字的？而且她好像一来就叫她‘暮秋小姐’。想想泽伊第一次叫她暮秋也是女官出现后，他或许是听到女官这么称呼她才跟着这么叫的。因为女官太像妈妈让暮秋从来没有注意过这种无关痛痒的小细节。难道她也是米勒派来的？这样她就更不能说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不认识。”
那只拉住她领口的手将她往外推了推，如果他放手她真的会掉下去。
“第一天见到你我就从你身上感到了魔咒的力量，不，应该是很多魔咒汇聚在一起的力量。你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不同派系的魔力汇聚到你一个人身上？你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在中了这么多魔咒的情况下怎么还能好好的活着？”
这问题她真的答不上来，她不知道她身上除了封口咒还有别的魔咒。
“她很像我死去的妈妈。”
他挑高眉目。
“缇贝拉女士很像我在奎恩死去的妈妈。”
他笑了起来，“她也告诉我你很像她死去的孩子。
“我没有撒谎。”
突然，他放开了抓住她衣领的那只手。她整个身体往后倒去，向着那片黑海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