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魂灵是个按摩师

“我当然不是。”暮秋打掉了泽伊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我累了,现在想要休息,请你离开。”

泽伊没走,他坐在她床边对她说:“你现在还不能睡觉,你得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囚所。”

泽伊口中的囚所就是关押米勒的地方,它位于皇爵城中城区的风袭堡。

为了确认米勒的安全,泽伊准备亲自去地牢里走一朝。他打扮成了医生,让暮秋打扮成了护士,两人连夜坐着马车赶往了那里。

一路上暮秋都被窗外那座瑰丽的城市街景吸引着,这里的建筑很像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只是它们把那种巴洛克似的风格发挥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现在虽然是晚上但天空那颗黄色月亮却又大又圆,它照亮了整座城市,使街道在没有路灯的情况下都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马车终于进入了风袭堡。守门的狱卒让车夫出示了通行证,然后掀开布帘往里面瞧了瞧。

“就你们两个?”

“就我们两个,我是医生,这位小姐是药师。”泽伊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这使他的模样出奇的斯文。

狱卒对不远处的守门人打了个手势,马车顺利通过了。

风袭堡周围高墙耸立,中央是个巨大的广场,它的地下就是囚所——关押教会重刑犯的地方。

马车停在了广场的南面,两人走下马车,另一名狱卒迎了上来。

“是安迪大人吗?这边请。”狱卒手里拿着一份官文,那正是泽伊让人以帝爵的命令送来的。官文上说皇室会派来一名医生和一名药师给米勒看病,所以狱卒没有为难他们就把他们直接带了进去。

进入囚所的通道狭窄而弯曲,他们下到负二层时狱卒将他们带到了一个机械设备前。那是个简易的金属板,面积可以容纳两人。暮秋跟着泽伊走进去以后,狱卒对上方喊了一声:“下。”

金属板像电梯一般动了起来,很快将两人带到了十多米深的地底。

泽伊的脸色随着板子的下降愈发的难看,当金属板停住后,他急不可耐地走了出去。

在他们眼前是个小开间,几名狱卒正围着一张桌子吃着饭,见有人来了,其中一人便放下餐盘迎了上来。

“通行证。”

泽伊将那证件递给了对方,对方把证件放到一盏悬吊的灯下看了起来。

“这官印不太清晰呀。”他摸着下巴说,然后将那证件递给了另外走过来的三人。

“签名也不太清晰。”三人中的其中一人道。

刚才最先接过泽伊证件的那人走到了回来,他站到泽伊跟前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要钱的动作。

泽伊当没看懂他的意思,道,“你们在怀疑它的真伪吗?”

“小兄弟,检查真伪是我们工作的本分,你可不要生气。”三人中年龄最长的一位走了过来,“这皇爵城每年送进来的罪犯成千上万,而我们这层是专收教会送来的人,主教有令,就算是帝爵亲自来了,这该有的手续还是得有的。”

他招了招手,身后一人急忙将那证件递了上来,“你看看,你这通行证签章是没有问题,但帝爵的签名就有些模糊了。”

泽伊对他笑了笑,“那大哥你要怎样才肯放我们进去见见那犯人?”

“小兄弟,其实我们都好说话,今天你要留几枚银币,这样如果上头检查我们也好有经费融通融通。这钱你肯定是不会白花的,要上头没人来检查我们也可以把它用在你探视的人身上,给他加点儿暖气或加个菜也是好的。”

泽伊依旧保持着平静,但站在他身后的暮秋明显感觉出了他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她急忙拉住了他的衣角,想提醒他保持克制。毕竟这通行证就是伪造的,而且事情要是闹大了让教会给知道了帝爵也不好下台。

见那小药师有所动摇,那老狱卒急忙道,“小妹妹,你们今天看的人可是教会特意让我们关照的重刑犯,知道什么是教会重刑犯吗?那可是通行证上需要双印才能探视的人,这通行证只有皇室官印,按规定还得有主教官印才行。”

“大哥,主要是我们今天接到命令走得匆忙,身上的确没有带钱。”暮秋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药箱拿到了面前,“你看大哥,这里面只有一些药,如果不嫌弃的话这三粒气丸就送你们了。”说着,她打开药箱取出了那三粒金灿灿的药丸。

这药按泽伊的话说整个皇爵城一月也产不出十粒,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如果它们落到这几位狱卒手中,拿到黑市上一炒,那换来的钱够他们三年的俸禄了。

在场的四名狱卒围了上来,他们眼睛里流露出了贪婪的光,接着那老狱卒露齿一笑,“小妹妹,你这不是害我们吗?这东西我们拿来有什么用?就算给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把它拿去换钱呀。”

“就是就是,而且三粒我们怎么分呀?”另一名狱卒道。

“那你们要怎样才能让我们去见那位犯人?”泽伊道。

“要不这样吧。”老狱卒说,“我们哥儿几个在这地牢当差也十天半月了,这地方又潮又湿害我风湿犯了好几天了,最厉害的时候疼得我腰都直不起,要不小兄弟你自己先去见见那犯人,让小妹妹随我到旁边的屋子里给我治疗治疗腰椎,听说皇城区的药师神通广大,对风湿这类小病简直手到病除。”说完,狱卒准备伸出手去抓住暮秋,泽伊则先他一步将暮秋拉到了身后。

“不好意思,我这搭档还只是个医学院没有毕业的学生,才疏学浅,你实在想治腰椎我倒是可以帮你看看。”

老狱卒见泽伊一副不通情理的模样向着沙地啐了一口痰。他嗤笑一声,将那通行证往手心里一拍,道,“兄弟,既然这么油盐不进就请回吧,这证件还差个主教官印,等你们补齐了再来。”说完,他将证件还给了泽伊。

见那狱卒想走,暮秋一把拉住了他。“大哥你看这样行吗?你让我们先进去看看那犯人,如果他确实没有什么大碍我也好安心回来给你治疗腰椎。”

泽伊横了暮秋一眼,但她也不甘示弱的横了回去。他们要是就这么离开,这帮被他们得罪的狱卒不把米勒往死里整才怪。

就在泽伊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暮秋将他拉到了一旁。“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为了知道米勒有没有事,别把事儿闹大了。”

毕竟这里是对方的地盘,再这样耗下去打起来是迟早的事儿。当两人重新回来时,泽伊已经恢复了往日里漠然的表情。

老狱卒见这小姑娘挺来事儿的,而且她说的也在理。这地方自己说了算,他现在放他们进去,等他们出来这小子想反悔他就有理由让他尝尝满地找牙的滋味了。想到这里,老狱卒信心满满的对身后年龄最小的狱卒道,“带两位去,快去快回,时间不等人。”

小狱卒走在前方,泽伊走在中间,暮秋则背着药箱跟在后面,三人越往里走光线就越暗。

停在一道铁门前,小狱卒拿出了钥匙开了门。他点燃一盏油灯,然后请两人进了屋。

那是间十来平米的破屋子,一张石床紧挨着石墙。床上没人,在它侧面米勒半躺在一旁,见状,泽伊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将米勒搂在了自己的臂膀中。

“米勒?”

没有回音,米勒的金发憔悴的盖着额头,发丝透着水光。那是被汗打湿的,他全身都在出汗。

泽伊掀开了米勒额前粘着的发丝,将他整张脸转向了有光的地方,他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没料到米勒会病得这么重。

“给我水。”他对小狱卒吼道。

小狱卒犹豫了一下,接着听到对方吼了第二句,“如果他有什么事你们这群家伙就等着被教会收尸吧!”

小狱卒果然是年纪太轻经不住他这么威胁,于是急忙转身去找水了。当小狱卒将找来的水递给泽伊后,他把水端到了米勒的嘴边企图喂他喝。

“别喂他水。”暮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她觉得这一幕简直像在梦里见过,她走过去放下药箱,拿掉了泽伊手里的那杯水。

“你做什么?”泽伊问。

“让我看看。”

暮秋把手伸向了米勒的衣领,然后挨个儿解开了他上衣的纽扣。如她所料,他胸前有个黑色的印记,那印记使他周围的皮肤像火环一般呈现出了鲜红色。

“这是什么?”泽伊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印记,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但他隐约感觉到了米勒虚弱的根源都由它而起。

暮秋不知道如何回答泽伊。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吗?那这东西难道不属于以诺世界?她思量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泽伊,如果她告诉他,他会不会觉得她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但目前的情况看来救人比什么都重要。

“是鼻涕蝙。”她说。

“什么?”这名词激起了泽伊不小的震动,“鼻涕蝙?”

“对,是鼻涕蝙。”

“你怎么知道?”泽伊嗓音里透出的微妙变化并没有引起暮秋太大的注意,她用指尖碰了一下米勒胸口的那处印记,那地方很烫,像个烤火炉。

“我在几天前见过这东西,有个青年胸口也是这样,胡安告诉我那是因为他中了鼻涕蝙的毒。”

“胡安是谁?”

看来不把在乌遇到的事情告诉泽伊她是无法说服他相信自己了,于是她大致将那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但省略了米勒、小托、白狼、白面人跟那片叫图尔的森林。

“你是说矮人有解药?”

“我不敢确定,但当时胡安是这么说的。”

“你们的世界也有矮人?”

“那不是我的世界,那个世界叫乌,胡安说它位于我的世界跟你们的世界之间。”

泽伊将怀疑毫无保留的展露在了脸上。现在不管他信不信,她都得让他把注意力转回到救人上来。

“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让米勒退烧。”

她的话让泽伊思考了片刻,接着他放下了米勒站了起来,走向了小狱卒对他说:“让你们的狱卒长进来。”

不一会儿那老狱卒便带着其余两人来了。

“怎么了?”他问。

泽伊没有回答他,他走近他,那身高比对方高了一个头。这近距离的身高比显然让老狱卒感到了压力,他退后一步,抬起头望向了眼前的年轻人,道,“你想怎么着?”

“我要带他走。”

“你开玩笑吧兄弟?”老狱卒一脸讥笑,双手叉着腰道,“这可是教会的重刑犯,是你们想带走就能带走的?”

泽伊取下了自己的眼镜,他用做了手脚的灰色眼睛望着对方,那眼神暮秋在那个小隔间里见过,它的光像死神。

“他病得很重需要特殊护理,据我所知明天教会就会对他进行审判,我刚才帮他看了一下,如果两个小时内他无法得到及时的医治,那么明天出息教会审判日现场的就会是具尸体。” m..coma

“你吓唬我呢小兄弟?”老狱卒皮笑肉不笑,“你叔叔我可不是被吓大的,这监狱比他病得重的家伙老子见多了,那眼睛都没了,半条胳膊吊在肩膀上就剩一层皮连着,连想叫都叫不出声来。”说着,他指向一旁的米勒,“而他胳膊腿儿完好无损,发了个烧你就告诉我他活不过今晚,你蒙谁呢?”

话音刚落,泽伊打了个响指,老狱卒身后的两人便走向了米勒将他抬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老狱卒正想上前阻止,泽伊又打了一个响指,那小狱卒便一步向前一巴掌甩向了老狱卒。老狱卒瞪大了眼睛正想给那小狱卒还上一巴掌,泽伊再一个响指,那老狱卒伸出的巴掌便啪得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暮秋愣住了,她完全没有分清形势,而泽伊已经拉住了她向囚所上层走去。两名抬着米勒的狱卒跟在了他们身后,而那老狱卒跟小狱卒则停在原地,像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

暮秋被泽伊这么拽着很不舒服,她凄惨的喊道,“泽伊你干什么?”

“你不喜欢给人按摩吗?既然这么喜欢就回家帮我按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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