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第二百六十章

“咳…咳…”

寂静中,冷情颇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再看西塞娅,仍仿佛没听见般愣愣望着自己,只得举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一边尴尬笑道:“喂喂喂,你可别当真啊,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西塞娅眨眨眼,总算回过神来,然而凝望冷情的冰蓝美眸中,原本满盛的悲戚,却渐转为深深的无奈。她轻轻叹了口气,捋着雪腮边略显零乱的金发陷入沉思,姿势旁若无人,一举一动若天鹅般优雅动人。然而细看上去,眸子却失去了焦点,仿佛未注意到冷情落在身上分不清欣赏还是贪婪的目光。

“你不说我也明白,你是担忧离开魔界的消息被我泄漏,我族会趁虚而入,再次压制人族发展。”先前旖旎气氛早已荡然无存,越来越尴尬的沉默间,就听西塞娅的声音突然响起。

冷情闻言一窒,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一点一点冷却,终是点点头坦然直承:“的确,我不能冒这个险。”

他直望进西塞娅动人美眸,毫不掩饰的继续道:“我人虽走了,却不容人族重被你族欺侮凌压,早做好种种安排以确保人族百年平安。百年后,若你族仍固步自封…”

说到这,冷情却有些发愣。他心知肚明,有自己留下的技术打底,人族的进步将会是突飞猛进的,或许数十年就换了个人间。

脑中一个声音反驳:“这不可能!地球人类发展了数千年才走向宇宙,海蓝星人类怎可能数十年就消化吸收这些技术从而胜过神族?”

“不可能?怎么不可能!你倒说说看,究竟古人聪明还是今人聪明?依我看…差不多~!要不z国古人怎可能留下这许多灿烂文化,以至千年后仍被后人敬仰?海蓝星人族,缺的不是什么智慧,只是技术基础和酝酿智慧火花的先进社会制度土壤罢了!”

脑海中念头电转,迅即重回到现实,他微微一笑,几乎已在脑中“看”到未来神族被人族欺凌的情景,表面却摇了摇头:“我也做好了安排,百年后将宇航及星际移民技术交予你族,算是对之前承诺有了个交代。至于你…带你一并出来,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因一念之仁放过你而导致我全盘计划的破产。”

眼前月神美貌无匹,此际黯然神伤的神态更惹人爱怜,令人恨不能用尽一切手段抹平她眉间忧郁,所谓“爱美人不爱江山”正指的她这种层次美女,然而此情此景,却不足动摇冷情硬如铁石的心肠!

西塞娅如何察觉不到他适才眼底滑过的笑意,和此时那线冰冷的坚决,她神情越显凄婉,心下哀叹这不可捉摸的命运,对他温和面容下隐藏的冷酷亦算是再次领教。此刻…除了叹气还能说些什么。

她垂眉不语,纤长玉指无意识玩弄着发梢,半晌才幽幽道:“罢了罢了,事已成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

顿了顿,她抬头望向眼前男子,面露难解之色,不甘心的追问道:“可我始终搞不懂,你明明不是人族,偏生对人族如此照看,后来又出乎所有人意料,成为人族生死对头--魔族预言中的魔神,为何偏对我神族有如此成见?”

冷情微微一笑,并未立即搭话,而是扭头望向窗外。

“月”光清清冷冷,照在基地各色建筑和不远处镜子般的人工湖上,在四周闪烁着粼粼波光的半球水璧映衬下,将万籁俱寂的基地渲染的分外神秘。人造月光透过巨大落地窗,亦温柔洒落在他如玉石雕琢成的英俊侧脸上,从他淡然面容和晶亮黑眸中,西塞娅分明察觉到一丝迷茫。

忽然,就见他自顾摇头,哑然失笑道:“岂止是你,我又何尝弄明白自己了?!不过人族是我初至海蓝星接触的第一个种族,和我又最形似,被我引为同族并没什么稀奇。后来魔族服软,不仅将我当作至高无上的魔神,对我所有决定亦完全顺从,如此情形下,你说,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

他扭头望进西塞娅若有所思的美眸,英俊面容上竟显出难得一见的失落,嘴里喃喃道:“算了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说来说去,三族都是氟星人一手创造,而你们所谓的创始神当初改造世界撒播生命种子,又哪安什么好心了?!”

“嘿嘿~!”他苦笑一声,继续道:“你们三族只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显微镜下被观察的细菌,而我呢,也只是动了别人布局已久的棋子,如此而已,如此而已啊…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无知是福!”

最近发生的一切,西塞娅早由旁人口中知晓,整个星宗上下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对此惊天秘闻,众人不知作何评价,一致保持了缄默,西塞娅此时听他乍然说起,心内更是百味杂呈不是个滋味,哪还记得追究他对自己等同掳掠的行径。

“那…你对氟星人有什么想法?有没有想过哪天会回去?”既然说到这,西塞娅索性直言。说话间,她屈起双腿,抱膝望向神情似有所失的冷情。

冷情起身踱了几步来到窗边,继续默默凝望“夜”色中的基地,沉思良久,方释然吁了口气,悠悠说道:“虽说氟星人在宇宙中到处点燃生命和智慧火花的起意绝非善良,结果却令得无数星球不再死寂。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若无他们这种行事动力,又怎会有如今你们三族?一切不过是冥冥中的因果律在作祟。我想…将来就算某个星球进化出符合他们移魂要求的人类,以致被氟星人借体还魂,这种‘恶’和他们所行的善相比,仍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话虽如此,我却不能将自己和门下弟子置入险地,就算我星宗将来各方面的实力超越氟星人,也不会考虑和他们对着干,一切都由着他们吧。毕竟…连进化到神族这般地步的种族都无法满足他们移魂的需求,遑论更弱小的人族了。事实上…”

似借言语一步步拨开了脑中迷雾,他黑眸中恢复了一贯的清明,扭头望望美丽的月神,眸中已隐含笑意,哪还能见到先前的失落:“最初我被迫离开,的确有些忿忿,现在总算想开了。我说你呀,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必指望哪天我会杀回海蓝星了~!”

被他道破那点不轨心事,西塞娅顿有些讪讪,不由避开冷情灼灼逼人的目光,自己都觉软弱的微声反驳:“我哪有,你别乱猜!”

哈哈笑声中,冷情长身而起,走近床前毫不顾忌的拍拍她香肩,觉到她娇躯微微一缩,心下不无好笑,嘴中却道:“别想那么多啦~!既来之,则安之。事实上,如今星宗上下眼界大开,对神族并无多少敌意,而你又美貌若此~!别的我不敢保证,有一点却深有体会。人呐,对美丽事物是最没有抗拒力的~!”

西塞娅听的苦笑连连,摇头不语。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说?眼前男子肯为神族留条后路已是谢天谢地了!

见他不轨在前,此时却露出想走的意思,西塞娅面上没什么表示,心下却有些失落,忍不住忿忿思忖:“谁说的?你不就是有贼心没贼胆的那一个?!”

殊不知冷情已掌握洞察他人心念所想的思感,她心内这番嘀咕,如何能瞒过如今的冷情~!

冷情哑然失笑,瞥了眼她不食人间烟火的清丽容颜,以及似表示不同意而微微撅起的诱人樱唇,只觉唇畔仍残留着不久前的柔软香甜,心中忽而一跳,一时颇有些意动神摇,颇想再重温一遍那销魂蚀骨的滋味,略略犹豫了下,立即在心内痛骂自己:“冷情啊冷情,还嫌老婆不够多、牵挂不够多吗?你你你…你这都修的什么天道啊???”

看看西塞娅确有些失落,冷情心知肚明,她并非就对自己产生了情愫,如今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唔…和当初的六魔女颇有些相近呢~!

低头想了想,他并未立时就走,而是上下打量了西塞娅一番,忽然坐在床畔,不由分说便抓起西塞娅玉腕,正色道:“你别抵抗,我查一下你体内经脉和修炼进度。”

西塞娅被他突兀行径惊的身子一颤,总算强忍住诧异任他施为,就觉一股热流自腕间窜入,瞬息流遍包括翅膀在内的全身上下。正走神看他全神贯注的侧脸之际,就听他道:“这么着吧,给我点时间,我为你量身改造套功诀,以后呢,你用心练功,别再东想西想的了。”

感觉他仿佛对待小女孩般轻轻拍了下自己面庞,看着他笑嘻嘻的面容突兀消失眼前,徒留轻微气流将窗帘引得轻轻摆动…西塞娅怔怔许久,不自觉的轻抚脸颊,似乎那温滑触感尤有留存。再回首这晚经过,只觉如做了场梦,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这温柔男子…真是当初险些在长街上强暴自己的那个人吗???

他…怎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冷情也不知自己属于哪种人,他只知道,在哪里的生活,都是生活。

冷情也很清楚自己,终究摆脱不了人“喜新厌旧”的天性。

普通人不过百年寿数,大可谈什么坚贞、什么永远,事实却是…冬虫不可与夏语!

真正悠久寿命的前提下,任何事情都可能重复一千遍,一万遍!也既是说…只要活得足够久,总有一日会觉着腻歪,哪怕山珍海味、欲壑全填,又哪怕娇妻环绕、子孙乘膝。而这点,正是冷情最羡慕神族、精灵族的地方。

每念及此,冷情都会暗自腹诽:“他奶奶的!z国有句老话,说是老而不死是为贼,这里的老还不过是百岁概念!这两族究竟怎么打发日子的,竟然能活数千年?”

亦因如此,“星辰诀”的终极关口—破碎虚空,日甚一日的吸引着冷情去猜想、去揣测。

那扇“门”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一个世界???

那时的自己,会是以怎样的形态存在?

在那个世界,会遇见破碎虚空而去的灭情祖师吗?

时至今日,冷情才有些明白灭情祖师不管不顾破空而去的心境。

想归想,做归做,老婆该哄的也还是要哄。生命进化,不止表现于外在实力,又所谓“耕耘便会有收获”。在冷情辛勤“耕耘”下,包括蒙妮卡六位天使在内的众女,最近那是被滋润的容光焕发,个个似小鸟般快乐,相形之下,西塞娅因冷情那晚的“一念之仁”而被放过,倒是形孤影只,时时显出落寞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快乐的日子总是逝如流水,不知不觉中,已是三个月过去。

星宗上下已完全适应了新环境,“演武堂”、“科学院”、“制造局”、一系列大中小学校等新落成机构陆续成为热点,海底基地被取了个形象的名字:水晶城”,这颗为海洋完全覆盖的行星,亦被众口一致取名为“水星”,同太阳系没有水的水星比起来,可算真正的名符其实了~!

其间最轰动的一件事,发生在万人空巷的“演武堂”落成典礼上。

不出冷情所料,站立高台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小迪莉娅确有些怯场,台下眼尖的…甚至注意到她小腿都在打哆嗦~!

在坐在前排的冷情目光鼓励下,小迪莉娅深吸了几口气,总算镇定住心神。随着她歌喉初展,回荡耳边如天籁般的童音、闻所未闻的优美曲调,令所有人如痴如醉,深深沉迷在美妙的音乐氛围中。而小迪莉娅,亦随歌声渐渐放松,终于忘却一切,尽情演绎着她此生中第一个传奇!

她演唱的第一首歌,正是当初深深吸引住她的那首《tell me e why?》这首歌,更是炙脍人口,走到哪儿都能听人哼起。

不用说,其后只要是公众集会、落成典礼,小迪莉娅皆成为必邀嘉宾,而冷情和他一众老婆当仁不让成为幕后策划。唱哪首歌,该怎么唱,灯光如何布置,小公主如何打扮…为迪莉娅进行精心的策划包装,成为冷情一家子日常生活中最大的趣事~!

另一件极具喜剧色彩的事,是众女个个月信迟来,经检查,却是全部珠胎暗结,无一遗漏,就连身为精灵最难受孕的薇安亦包括在内。一待证实确有了身孕,众女皆笑逐颜开不用说,莉莉娅竟扑到冷情怀里喜极而泣。

原来…过去这么些年一直未受孕,非冷情不能,实不愿耳~!

一个阴郁念头随之悄悄爬上莉莉娅心头:为何…他的想法竟产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转变?难道…

此事本是极隐秘,孰不知“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不知怎的,风声仍然泄漏了出去,迅速传遍整个水晶城。

对着冷情,星宗众弟子仍面上无异,背地里却个个嘬舌,惊叹不已。一说起此事,往往便有人大发感叹:“乖乖咙滴咚,咱们宗主果真“功力”深厚,当世不作第二人之想啊~!”话音落地,旁人必然点头如蒜,附和不已,满脸更写满对宗主的真诚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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