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对话李斯

甘泉宫朝会的第二天,秦政便带着一众大臣及随行人员前往咸阳,当日始皇帝出巡时,走的便是这条路。这一来一回,只是短短数月,却已经物是人非。随着李斯、赵高等人的伏法,始皇帝死而复生的的消息很快在关中大地传扬开来。

无数的人在质疑传言真假之时,都为这位带领秦国一统天下的君王,竖起了大拇指。在关中老秦人的眼中,始皇帝是无敌的,是不可战胜的,也是凌驾于诸神之上的存在。若是谁敢对始皇帝不敬,关中的老秦人会找他拼命的。

关中自古民风彪悍,在商君变法之前,秦国老百姓每年死于私相斗殴者,便多达数万人,只要一言不合,便是拳脚相加。但秦人的彪悍并不是窝里横,在列国征伐的战场之上,老秦人无疑是最有战斗力的,六国称秦为虎狼,可见他们对秦国的恐惧之深。

在商君之前,穷困的秦国之所以没有被六国吞灭,依靠的便是秦人的铮铮铁骨,宁折不弯;而在商君变法之后,秦国强盛更多的来源于雄厚的国力支撑,铁血的军队以及万世不移的法制。如此秦人加上商君之法,岂不是如虎添翼?

道路两旁的人不停的呼喊着“万岁”,用他们的热情来表达对始皇帝的敬意。秦政是不是的从王车之中探出头去,享受着作为人间帝王应有的待遇。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无奈,心中早已是雄心万丈。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哈哈哈,过瘾。”他强烈的感受到站在权利顶峰的快感,原来将天下掌握在手中的感觉,是如此的令人兴奋。

咸阳,地处九嵕之南,渭水之北,位于八百里秦川腹地,因其山水俱阳,故称咸阳,秦政细算之下发现,咸阳作为大秦的都城,已经有一百四十余年了,从秦孝公变法到始皇帝统一六国,咸阳城见证了秦国最辉煌的时刻。

从雍城、泾阳、栎阳,再到现在的咸阳,从筚路蓝缕到华夏安定,秦国是从无数的苦难之中,艰难的走出来的。

咸阳宫算不上是战国之中最华丽的宫殿,但却是最雄伟的。其规模之巨大,形体之复杂,布局之严谨,全都令天下各国望尘莫及。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尽显当时建筑工艺之精妙。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地抱势,勾心斗角,无不展示着当时工匠之心血。

秦人尚黑,王宫的整个建筑都以暗黑色为主,进入咸阳城后,顺着街道行走约十余里,便可直达咸阳宫,街道的两边都是整齐排列的民房以及商户,但大多都是关门闭户,相比一路上的热闹非凡,咸阳城中却显的民生凋敝,冷冷清清。

秦政眉头紧皱,双拳紧握。他明白,这繁华背后的危机,才是他该真正警醒的。

进入咸阳宫之后,外城与主城之间,是一条狭窄的过道,两面是高高的围墙,两座城门之上,都有千斤门、刺门、闸门三道机关,这三道门一旦闭合,任何外力都无法攻破,堵截在过道之中的敌人,也必死无疑。

进入内城之后,便能看见咸阳宫的主殿,秦政缓缓的走下车,看着眼前威严矗立,高耸挺拔的宫殿,此殿名为“四海归一殿”,殿名之中,隐含着始皇帝凌云壮志以及对天下归一的渴望。

秦政一步步的走上台阶,每一步都迈的及其沉重。走完最后一级台阶之后,一阵风吹来,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他暗自苦笑道:“原来在这就是高处不胜寒啊。”台阶一共九十九级,取九九归一之数。

回到咸阳之后,秦政开始着手准备接下来的朝会以及处置李斯、赵高等一应人等。赵高必死无疑,但在李斯的问题上,他显得有些犹豫,或者说是有些不忍。

“陛下,李斯求见。”

正在秦政一筹莫展之际,暂时负责宫廷护卫的王贲进来小声说道。李斯早在昨日便被护送回丞相府,一天的时间,足够做很多的事情,秦政之所以没有立即做出处置,就是想给李斯料理身后事的机会。

“快快有请。”秦政说着,便急忙来到门口迎接。

“臣李斯参见陛下。”

这是秦政第二次与这位大秦丞相见面,谁曾想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已经是两鬓斑斑,时间,对任何人都是的公平的。李斯这一生也算得上轰轰烈烈,若是没有最后的矫诏废立,他就会同商君一样,被载入大秦的史册。

“李斯,你老了,但大秦却越来越昌盛了,你的功劳,朕不会忘记。”秦政想替自己的先祖,感谢一下这个为大秦殚精竭虑的老臣,大秦正是有这样的臣子,才能成就这样的伟业。

“老臣自入秦以来,就将自己看做是秦人,为秦国,为陛下,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应当,不敢言功。陛下只要不怪罪,老臣便感恩戴德了。”李斯在此跪倒,向着秦政躬身下拜。

“朕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对朕说:凡成就大事者,需待机而动。当年穆公虽强,却未能统一天下,抛却诸侯争霸的原因,也是时机未到。秦自孝公以来,周室衰微,各国连年征伐。在列国的虎视眈眈之下,大秦力行变法,终成一代强国。大王恩泽万方,灭六国易如反掌,如今帝业已成,天下一统之最佳时机已到,请大王万勿迟疑。”

秦政将当年李斯对始皇帝的话一字一句的复述给他。李斯想起当年之事,泪流满面。他知道李斯的来意,也知道事情发展到现在,李斯必死,赵高必亡,若非如此,不能稳定朝局,非如此,不能安定天下。

“陛下.......感谢陛下宽仁,让老臣得以料理后事。如今不杀李斯,无以安天下,请陛下切莫优柔寡断。老臣愿以血肉之躯,震慑天下敢于抗秦者。”李斯从秦政一系列的安排之上,发觉了秦政想借此放过他这个老臣。但事已至此,即便李斯得以存活,又有何颜面立于世间。还不如死他个轰轰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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