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还算坐得住，心里怒火纵然以高出三丈，但喜怒不形于色。
他森然的坐在椅子上，听完了整个事件的过程，未发一言。
沈远就远不比他的儿子那般冷静了。
他暴跳如雷，掀翻了一个又一个桌案，踢了晕倒在地的齐长庭一脚又一脚。
“孔福，拿我的牌子去请张院首来，老子还不信了，今儿治不活这个畜牲了！”
薛氏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狠狠的瞪了眼身后颓然无比的沈瑶，“兄长，弟媳求您了，都是弟媳教女无方，把瑶儿给惯坏了！”
“您是看着瑶儿长大的，她什么性子您最清楚不过了，只是日前一直与妤儿亲密无间，这妤儿忽然更她生疏了，她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做了这等错事啊！求求您放过瑶儿这一回吧？”
老母亲声泪俱下，听得沈妤险些都要被感动到了。
“放了她？”沈远的牙都在打颤：“若不是砚儿派人保护这妤儿，这个小杂种还能放过我妤儿一马吗？”
他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言辞中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话。
“妤儿这不、不是好好的吗？”薛氏卡住了喉咙，很难找出词汇来狡辩。
她冲着静坐在一旁的沈家二老爷沈健哭诉：“老爷，您快跟兄长求求情啊，瑶儿也是您的亲闺女啊……”
沈健是个典型的文官，对沈瑶的做法更是嗤之以鼻。tefu.org 柠檬小说网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等龌龊的事来。
沈远心疼沈妤全沈府都有目共睹，更甚者乃至整个朝廷都知晓皇帝和太后也把沈妤当成心尖上的肉肉。
他的“好女儿”，这是做了什么“光宗耀祖”的好事？
“哼！这都是你惯出来的，无论大哥如何惩罚她这个逆女，都是她罪有应得！你休想要我替她求情！”
薛氏敢怒不敢言的瞪了沈健一眼，紧咬着后槽牙，重新面向沈远：“兄长，就这一次，日后我便把瑶儿送去郑州我的娘家，保证她再也伤不到妤儿分毫。弟媳求求您了啊……求您了！”
沈瑶的身子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嗤笑。
“婶母……”沈远刚欲反驳薛氏，沈砚终是抢先一步开了口。
他的声音清冷至极，目光幽幽的看着沈瑶。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婶母与其哭求我们，不如回去烧烧高香，祈祷皇上不会知晓此事罢……”
“否则，侄儿怕二伯和三弟的仕途就此断送啊……”
他语速缓慢，但字字如珠，不断的敲打着薛氏最在乎的那层心房。
“难为三弟了，如此勤恳的在国子监……”
言谈沈健还好，沈远总不至于拉亲兄弟下水。
可提及沈博，薛氏嘴就像是被胶糊上了似的，果真就闭了嘴。
她瞳孔微缩，心思百转。
沈瑶终究是要嫁出去的，但沈博不同。
那是男丁，是要继承二房的嫡子。
况且，她心里还存着夺取沈砚世子之位的异想天开。
这……女儿和儿子之间非要做出个选择的话……
薛氏回眸看了眼沈瑶，此刻，沈瑶也正在凝望着她。
与她凄惨的外貌一样，沈瑶此刻的眸中，满是失望。
薛氏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了，沈博和她只见二选一，莫说薛氏，恐怕就连沈健，也都会站在沈博那一方。
更何况，是她捅了篓子。
薛氏心中尽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可她还想做着最后一丝挣扎。
沈瑶就像她精心培养了多年的花朵，还没到用武之地就让她放弃？
她怎么可能痛快言弃？
瞳仁一转，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的沈妤，薛氏灵机一动，立马冲向沈妤：“妤儿，好妤儿，二婶平时最疼你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嫉妒你才对你下手是不是？二婶求求你，救救瑶儿吧。”
“婶母！”沈砚低喝一声，精短的二字里听不出任何亲情，反而充满了浓郁的警告之意。
沈妤淡然一笑，轻轻推开薛氏抓着自己的手道：“二婶，子不教父之过，纸是包不住火的，妤儿很难保证皇帝舅舅和皇祖母得知这件事后，会不会对二伯降罪……”
她低垂的眼皮微抬，寡淡的看了眼沈瑶。
此刻，她的心中满是疑惑。
按照原书中一笔带过的意思，应该是燕决陷害她嫁给这个麻子脸的啊，闹了半天为何是沈瑶？难道说燕决是无辜的？那她在内心中憎恨了燕决这么久，岂非恨错了人？
“不不不，只要你去跟皇上求情，皇上那么疼爱你……”
“咳！”沈砚再次打断薛氏，他起身将沈妤拉到自己身后，冰冷的眸中已然被杀意填满。
“婶母，妤儿受惊过度，你就莫要再逼迫妤儿了，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
薛氏只知沈砚是个武将，她一后宅女子，哪里知道沈砚在皇帝面前有着多大的威信？
她不顾劝阻，一把推开沈砚，强扯着沈妤苦苦哀求：“好妤儿啊，二婶真的求你了，你就放过瑶儿这一次吧？”
“砰！”
又是一记闷响。
暴怒之人却不是沈砚或是沈远。
而是沈健。
见到眼前咄咄逼人的一幕，他强大读书人那高人一等的强大自尊仿佛受到了无比的摧残。
重重的一拍桌案，喝止道：“够了！瑶儿之所以会变成今天的这副德行，跟你也有着莫大的关系！都是你害得，你还好意思求人？”
“我、我，可我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瑶儿去送死啊……”薛氏哭天喊地的嚎叫，听得沈妤一阵头疼。
“二婶，您别哭了。”她微微侧移一步，站在沈砚的身旁，寡淡一笑：“要我替五妹妹求情也可，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二婶都答应你!”薛氏激动的道。
沈砚和沈远的眉心却皱得更深了。
直到听到沈妤口中的那个“条件”，二人的表情才稍有缓和。
只听沈妤淡淡说道：“只要五妹妹嫁给这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