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云中锡 VIII

“秋岚公主是谁啊?”出了门,我忍不住心下的好奇,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从前听阿妈说秋岚是我的姑姑,只是二十多年前便去了中原和亲,便再未见过了。”

和亲?我微微一愣,那不应该就是洛殷离众多庶母的其中一个吗?

“那婆婆许就是她的随身侍女——与阿依是一样的,和亲就是一辈子都再也回不去了。”半晌,泠鸢叹了口气。

“你还有我呢。”听了泠鸢一席话我心下也十分难受,挤出个笑容牵起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最起码我们在宫里还可以在一起。”

“嗯。”泠鸢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点点头。

正当我想拉起泠鸢的手继续向前走时,一阵剧痛突然从我的后脑勺袭来,我再也便没了意识。

昏迷中我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我仍然走在姑苏的街道上,耳边仍然响着那句话:

“渎川的木槿花最好看了……”

“渎川……”我喃喃着,猛地睁开了双眼,若不是我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我定以为我还在梦里。

眼前,真的是片木槿花雨,与我在梦中幻想的渎川的木槿花雨如出一辙。

虽没有那日西凌的花海那样美轮美奂,但眼前这望不到边际的石子路两侧种满了排排木槿,且都是白色重瓣木槿,谁说木槿便是朝开夕落?这明明还是深夜那木槿树上还满是花骨朵。

可此时此景,我也没那闲工夫欣赏眼前的一切,被绳子磨得生疼的手腕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我被绑架了。

“泠鸢!”见到正对着我的泠鸢奄奄一息,同样被捆了手脚,我顿时慌了神,看向眼前不下于五个的蒙面强盗:“你们是谁!”

“醒的还挺快。”为首的那个蒙面人一看便是这众多人的头儿,他身高五尺左右与洛殷离相仿,我定是被吓得神志不清了,否则为何还觉得他那双仅漏出的双眼还与洛殷离神似?炯炯有神如皓月,完全不像是那粗野的强盗匪徒。

“你们要做什么!”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知不知道如今天子下姑苏,你们竟也敢在天子脚边大行不义之事!”

“都到这时候了还打什么哑谜?”那为首的匪徒轻狂一笑,似是十分不屑地吐出四字:“皇后娘娘。”

他竟知道我的身份?我一愣:“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更应知道你绑架我会是什么后果!”

“皇后娘娘真是好兴致啊,深更半夜还带着其他妃嫔夜游渎川,身边竟无一人跟随。”

“你听清楚,你今时今地已然犯了死罪,你若还想保命就赶紧把我们放了!”

“你以为我会怕洛殷离?”他缓缓蹲下,猛地扯住我的头发,我忍不住吃痛起来,近距离看着他那双恐怖的眼眸里写满了怒火与不忿,甚至是无尽如深渊般的仇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今日若放了本宫,本宫便会求陛下饶你一命!”

“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似乎听了个多可笑的笑话似的,“皇后娘娘是觉得今日定能从这儿活着出去了?”

“我知道你绑架定不是为了钱财,本宫不知你与陛下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本宫消失已久,陛下定会发现,到那时你想收手便都晚了!”

“是吗?我倒真是好奇洛殷离他究竟多爱你。”

“你究竟是谁,这样的事与你何干!”

“皇后娘娘,她是你进宫前最得宠的德妃,我就好奇了一个深得你夫君喜爱的女子你竟也能和她成为朋友,我都怀疑你对洛殷离的感情究竟是真还是假。”

“是真是假都与你毫无干系!”

“你说——我现在就要了她的命,是不是还能帮你除了你身处后宫的一大劲敌?”

我眼睁睁地看着泠鸢脖子下那雪亮的刀刃缓缓逼近,有些慌:“你敢!”

“你若要挟持洛殷离,大可伤害我!不要伤及无辜!”

“伤及无辜?”他似乎怒极反笑:“你还真以为你在洛殷离心里有多大分量?我告诉你,洛殷离他只爱他的江山,他天生就是个寡情薄意的人,若将你和他的江山摆在一起,他甚至可以亲手把刀刺进你的胸膛!”

“我不知道究竟哪里得罪了你,我失了忆从前的事一概不知,你若是恨我那就要杀要剐随便你,你若只是想挟持洛殷离,那我大可以告诉你他是天子,天子岂是你能挟持的!他有有一千种、一万种让你痛不欲生的方法!”

“我多活的这两年便已是生不如死!”他手里的匕首似乎已经划破了我的肌肤,“你凭什么忘记,你凭什么还可以和他自由自在恩爱到老!”

“你究竟是谁!”我心下一惊,更加确定他定是我从前的相识之人。

“我是谁,我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他突然放下匕首,大手紧紧捏住我的下颚骨,用力之猛近乎要将我的下颚捏碎,他扭过我的脸强迫我看着这满街的木槿花:“你看啊,那是你最喜欢的木槿,我真高兴你什么都想不起来,这就是老天对你最痛苦的惩罚!”

“你——呃……”我痛苦地紧皱着眉,下颚的疼痛近乎让我窒息。

“你究竟凭什么、凭什么让别人为你而死,你有哪里好?啊!”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震耳发聩,我近乎要耳鸣。

“你放开她!”泠鸢不知何时醒了过来,顿时尖叫起来。

“泠鸢你闭嘴!”我用尽全力阻止她。

“你是谁?我是楼兰的公主!你大可以挟持我!我关乎着整个楼兰对祁朝的忠心!你挟持了我中原皇帝绝不敢轻举妄动!”

“你闭嘴!”那男子呵斥住泠鸢。

“你放她走,别伤害她!”事到如今,我已有些绝望,只希望不要连累泠鸢。

“她与你毫无干系你都可以为了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末了,他声音低沉下来,我清楚地看到他仅露出的双眼已经湿润:“可是对于亲人,你却连半分施舍之心都没有。”

亲人?究竟是什么亲人?

那段遗失的记忆,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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