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父女

火坨坨暗自运功,想把体内的真元重新聚集起来,居然不能回应杨睿的关切,无法开口说话。

燕千里道:“火坨坨,你又何必行无用之功呢?留你一条命,赶紧回白虎山养老去吧。”他顺手一指杨睿,道:“这小子是祝教主志在必得之人,我们得把他带走,还有这个姓萧的死妮子——”

蓦的,一道耀眼的炫黄之光从天而降,一下子盖住了燕千里——燕千里的话音也戛然而止。

炫光在燕千里的头顶急旋,期间夹杂着刺耳的叮叮当当之声。

燕千里手忙脚乱地也在打转——他是在应付突如其来对他的搏杀。

莺莺冲上前,加入了战团,以二敌一。

杨睿和萧如期赶紧将火坨坨扶在一旁打坐,二人面面相觑。不禁又惊又喜,一下子居然呆住了。杨睿定睛才看清楚,原来炫光之内的那团黄影竟是清歌狂,不禁失声叫道:“萧——萧前辈!”

清歌狂苦心孤旨、怀着旷世仇怨跟随负琴生修仙十九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杀死所有的仇敌。

在数月前的绒栀王城,清歌狂平生最大的仇敌、胞弟萧木被祝亥事先用冰火覆天蛊处死。

清歌狂一直耿耿于怀——他曾经无数次想象着如何亲手杀死萧木,可是最终这个令自己九死一生的大仇家却并没有死在自己的手里。

对于清歌狂来说,世间还有两路仇家——雍丘王城的姒氏皇族和白虎门。

——姒鸿当年为了修杞、虞两国之好,欲将逃难而来的萧清歌献于虞国;而白虎门虽然对自己没有特意加害,却在那件事情上表现出了他们的懦弱,使得自己的挚友祝亥以及他的同门师姐花千千、无辜的山民汤氏祖孙俩也遭受了牵连,因此,白虎门同样对自己有着深重的罪孽。

绒栀王城一别,杨睿与姒朔等离开了王宫,回到了雍丘。清歌狂随即被负琴生带走,但是仅仅过了数日,清歌狂便挣脱了负琴生的束缚。

负琴生是清歌狂的师傅,原本他是可以降伏清歌狂的,但是清歌狂却执意要走,他甚至对负琴生以死相逼。

“好自为之,你走吧!”负琴生说道,他知道如果强留清歌狂在身边,以清歌狂一意孤行的性格,他必定会自毁而死。

清歌狂内心的积怨太深了,他怨恨世界上所有的人,包括他曾经的恋人霜月。

——自己的女人霜月尽管是受了萧木的欺骗,但是在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居然也和仇人渐渐相爱了,她又是何等的下贱?

燕千里和莺莺双双夹攻清歌狂,瞬间便尝到了苦头。

论实力,燕千里和莺莺同属七夺教四大恶使之列,单独挑任何一个出来都可以完胜王城内如石英这样超一流的高手。

莺莺本以为会很快就可以将这个从天而降、莫名其妙的怪人给斩杀了。从莺莺的内心来说,她有绝对的把握。

然而,乍一交上手,莺莺立即就改变了自己的判断,继而刹那间心头涌现出了一丝恐惧。这种恐惧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莺莺以闪电之速扑向了清歌狂,她攻出的白刃大法第一式,原本以为可以一击必杀,哪知道对方对她的一击不避不让,直接伸出手里的一杆玉箫随手一划。

箫未到而气先至,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道一下子压得莺莺喘不过气来。

邪气?魔气?妖气?

——都不是,是仙气。一股纯阳纯刚、至正至猛的杀人之气。

莺莺暗叫一声“不好”,想抽身已经晚了。

与莺莺相比,燕千里的处境更为艰难。他在转瞬之间已经被迫接了清歌狂的五招,虽然手忙脚乱地保住了性命,可是他的印堂、肩井两处也着实被对方的玉箫戳了一下。

燕千里感到天旋地转,体内虚空,整个人犹如一只狂风之中断了线的风筝。

清歌狂面对七夺教两大高手的围攻,没有丝毫的压力,居然形同儿戏,这令在一旁的火坨坨极为惊讶。

火坨坨心道:“我十几年未下白虎山,没想到天下竟然出现了这样的高手。看他的身手,虽然凌厉凶猛,却暗藏着一派翩然仙气,莫非是青龙门的人?”

青龙门是仙家别派,江湖上很早就流传着一句话,叫做:“白虎门的剑,七夺教的毒,青龙门的丹术,藏娇楼的巫”。火坨坨曾经听先师喜厌道人说过,此四大派别虽各有所长,究其源头却均出于“道”,每逢一甲子,四派即聚于“回春山”论道——上次“回春论道”之时,火坨坨还不是白虎门的掌门,他没有资格参加,由其师喜厌道人带着师弟聋琴师同往。

也就是在那次盛会上,虎山三圣之一的聋琴师被青龙门的负琴生一眼相中,传授了他的琴艺,让聋琴师受益终生。

火坨坨此时在暗自调息,口不能言。他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在打斗,又听杨睿叫了来人一声“前辈”,料想此人应该是友非敌,不由得心头宽慰了许多。

萧如期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喘着娇气,似乎内心无法平静。

杨睿知道,眼前的这位绝世高手就是萧如期的亲生父亲,此时他的出现必定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女儿——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要来杀了自己。

忽然,莺莺一声尖叫:“杨睿哥哥救我!”

杨睿定睛看去,只见燕千里已经倒地不起,不知是死是活。

莺莺则被清歌狂一把拧着脖子,手足颤抖,犹如一只待宰的山鸡,眼睛里散发着绝望无助的神色。

清歌狂本就身形高大,此时更是威风凛凛。他一手拎起娇小的莺莺,一手执箫,正目空一切地看着火坨坨等三人。面色铜黄如蜡,没有丝毫表情。

杨睿急叫:“萧前辈手下留情!”

清歌狂像扔垃圾一样,随手将莺莺掷在了地上,缓步朝萧如期走来。走到萧如期的面前,道:“跟我走!”

萧如期漠然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清歌狂道:“我救了你们三个人的命。”说着,他面对着火坨坨道:“火掌门,二十年前,你面对一个人的生死,漠不关心,而二十年后,这个人却救了你的命。”

火坨坨点点头——此时他已经猜到了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

清歌狂又面对着杨睿道:“还是二十年前,你的父亲衡将军受命残害过一个无辜的人,同样,我今天也救了他的后人。”

杨睿面有愧色,道:“萧前辈不计前嫌,功德圆满,晚生感激不尽!”

萧如期盯着清歌狂,恨恨道:“可是你杀死了我的母亲!”

清歌狂脸色的肌肉微微颤动了一下,道:“她该死。普天之下,凡是背叛过我的人,他们都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萧如期噙着眼泪叫道:“谁让你来救?我是生是死,与你何干?”

杨睿道:“如期,你不可对萧前辈太无礼。”

清歌狂一愣,对杨睿道:“她以后就交给你。如果你让她受了半点委屈,后果很严重。”

杨睿愕然,道:“我——萧前辈你——”

清歌狂独眼一翻,道:“看你结结巴巴的,胆小如鼠,我清歌狂怎么会有你这样窝囊的女婿?”

萧如期又羞又怒,叫道:“你——你瞎说什么啊?”

清歌狂哈哈大笑,笑的声音不大,却余音浑厚,响彻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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