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皓月为证结金兰下

当真是流年似水,日月如梭,从穆长风求药入仙阁至此已近一年半载。这一年又过半的时光,可谓是尝尽了苦与涩,辛与酸。

这摘星阁上下,对穆长风不是视如敝履,就是嗤之以鼻,避而远之都算的上是善待。唯独柏星竹、青云儿、吴立对他没有这份鄙夷不屑,而且还都真心待他。青云儿是因穆长风这一年多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吴立除了一同入阁的那份感情,更多的还是出于对穆长风的一种恻隐之心,柏星竹倒是从初见便未动摇过的,对这个心性过人,坚韧如磐石的小师弟的欣赏。

三人都有着一颗纯良的内心,也是三人的真挚让穆长风感深肺腑,就是冰疙瘩也该融化了。他举起酒坛,仰头将坛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坛看着当空明月。

穆长风借着酒劲儿,不觉眼中已泛起丝丝泪花,也终是卸下了那至深的防备:“从记事开始,便被噩梦缠身,记忆中的童年只有整夜没完没了的哭闹。也许是哭的闹的,心也累了倦了,我便把自己关了起来,连话都不说,所有的话都在心里对自己说,大家都以为我是哑巴,最后甚至连父亲都以为我是真的哑了。

那时,在大家眼中我就是异类,是被恶魇缠了身,跟我在一起是会倒霉运的,所以我也没有朋友,除了父亲,所有人都对我避而远之。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整天都说个没完的孩子,他并不觉得我是厄运化身,每天都找我说话,慢慢的我也不再闭口不言,话虽也少,但总算也做成了正常的孩子。慢慢的人们也觉得我的魔魇散了,才开始慢慢的接纳了我。

可到了摘星阁之后,我就像又回到了从前一样,只想把自己锁起来,在阁中的日子便也成了我的另一个梦魇。从没想过这世上除了我爹和黑子……”,讲到父亲,穆长风不由得一阵伤神,“在这阁中居然还有人会把我当家人。”,话至此,情已深,一滴泪从穆长风眼角滑落。

柏星竹拍了拍穆长风的肩膀,忽的情上心头,对着几人道:“借着今晚的明月,我们结为金兰如何?”,这也并非是大师兄的酒过三巡,一时兴起,这三人却是在这一年多因穆长风走的近了许多。

此言一出,先是片刻的沉静,转而便是雀跃欢欣。当然这仅是吴立和青云儿,穆长风依旧是怔怔的,此刻却不知该是何种情绪去接受。

柏星竹率先伸出手掌,掌背向上,道:“我柏星竹。”

吴立一趋一步,伸出手掌搭在柏星竹手背:“我吴立。”

青云儿紧随其后:“我青云儿。”

穆长风略有停顿,最后也是伸出手掌:“穆长风。”

“今皓月为证,天地为鉴,我们四人结义金兰,今后天下一起闯,福祸一起度,义此生不负,情此生不变。”,柏星竹那让人如沐春风的话音中此刻多了份坚定。

月下四人合掌立誓:“义此生不负,情此生不变。”,这一誓,让四人无不是心血澎湃,久久不得平静,待圆月从没过山顶到爬上正顶头,激动的几人才渐得平复……

柏星竹看着满眼的挂花树,此刻借着纯白清澈的月光绽放着别样的光彩,不由心生感慨:“如今邪灵丛生,天下大乱,我辈修士不知能否守得住这繁华世间。希望此生有幸,能待到卸甲归田时。到了那一天,我便回到家乡蓬莱,每天观海听风,安至寂没圆去。”

吴立也备受感染:“要是有那么一天,我便同心爱的人隐居在山水间,做一对快活神仙。”

青云儿听到这,不禁眨着眼睛问道:“哎呦,要同谁做快活神仙呀。”

这一问让吴立脸颊泛红,害羞的道:“云儿师姐,都是我胡思乱想的单相思。”

青云儿啧了啧嘴:“哼,故作神秘。还有,你还叫我云儿师姐啊。”

吴立笑着道:“却是不该。即已结拜,那今后我们便兄弟姐妹相称了。大师兄最年长便是大哥,长风岁在其次便是二哥。云儿姐,你我一般,年岁相当,不知怎么论得大小。”

青云儿冷哼道:“怎么你都叫了姐了,还想反悔不成。”

青云儿的俏皮,逗笑了所有人。吴立赶紧故作恭敬道:“是小弟不懂事了,姐姐莫怪啊。”

青云儿努着嘴:“这还差不多。”,她顿了顿,神情中已不见先前的俏皮:“若是我辈真是退得邪灵,阻得太初。我便也去山水间自在快活,可我才不要谁陪着我。”

吴立笑着,转头对着穆长风道:“二哥,你呢?”

一声“二哥”让穆长风心头一怔,随即便觉一暖,思索了片刻道:“我不知道,也从没想过。”,此话后,也让几人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思。

刚刚摆脱了那无休往复的梦魇折磨,却到如今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有这些恶魇坠在心中哪还能有什么憧憬可言。世间事事都是正反两面,这颗心大部分时间都被不安、不快、恐慌、怨恨所环绕,是穆长风倾吐发泄这所有恶念的不详之所。也正是如此,才造就如今这颗坚若磐石,韧如蒲苇的道心。不过此刻,穆长风也思量起了那难测难知的将来。

沉寂少顷,穆长风道:“以后还长,我慢慢想。不过现在我想家了,想回家看看。明日一早便下山,几日前便跟老师告了假。”

吴立看向穆长风,道:“那二哥不参加阁中内选了吗?阁中都在传二哥已能修行,对于此事,一直想问都没问。我们几人也都知道,若是二哥不想说,再怎么问也是徒劳。”

穆长风轻笑一下,道:“我这点功夫,出了书楼便不好用了。”

柏星竹眼中忽的透出恍悟之色,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竹卷道:“长风,阁中共有三大秘典,星、月、清派各占其一。其中我月派秘典最为繁复,但上限也最高。只有经过了各派首座的重重考验,方可进行参悟。你先将这秘法牢记在心,日后或许能用得上。”

穆长风摇了摇头道:“大师……”,话到一半便又收了回去。

柏星竹笑了笑道:“长风,你我结义入心,又何必拘泥于称呼。”

穆长风心头一暖,便由心的道:“哥,不可。阁中自有规矩,不可为长风越了雷池。”

这让本就对穆长风赞赏的柏星竹,更加的赞叹不已:“长风,你让为兄的佩服。那这一卷踏月你收起来吧,踏月都是经口口相授的,并无卷载。这是我闲时默录下来的,本想着找个机会给你,今时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穆长风就算再冰的心也会被这从入阁起便丝丝不断暖流所融,心道:“能结此几人,真是上辈子攒下的福缘。”,不觉便已双眸泛红,但他却默而未语,最后只是深深的点头接过了卷轴。

四兄弟姐妹月下言欢畅聊,美妙时光总是稍纵即逝。玉兔向西坠,金乌从东升,星月高挂到月落星沉再到晨光熹微就在弹指间。

借着清晨的曙光,三兄妹送别了穆长风,各自回了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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