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师道传承

“哦,哦哦!”</P>

老杨听的心神摇曳,把曹轩的每一个字都奋力的记在心间。</P>

禹之鼎……最牛气,画佛丁观鹏和画状元唐岱,稍稍差之一些。</P>

单论技法相对而言,郎世宁不够牛逼。</P>

他拼命默默的背着这些说法。</P>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P>

不同于后人好事者,往往单以名头大小和市场价格高低而论,所评选出的有清一朝,绘画十大画家,十大宫庭画师此类编纂出来的榜单和收藏口诀。</P>

谈画论道。</P>

唯有站在最高处。</P>

至少也是和那些声名赫赫的大画家,差不多的地位,才有资格加以评论。</P>

这种青梅煮酒,纵论天下书画名家的绘画得失的行为,非要大气魄,大学问者才能做的,往往也只有大师身边的亲传弟子,和他这样的身边人才能好运听得其间秘辛。</P>

因为有得罪人的嫌疑。</P>

连他们的自传,记录片,都不会提及此类细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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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这一生,不必妄自菲薄,规矩两个字,我做的不差,小时候打童子功,如今练了九十年,铁树也该开花了。可也因此拘泥于规矩法度之中。到了我前几年放下笔为之,到底有没有能够跳出樊笼之外,我也说不准。”</P>

曹轩摇摇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纵横笔法间的是非得失,恐怕得要后人去评说了。”</P>

“且看着吧。”</P>

老杨没有耍小聪明,在这里接口溜须拍马。</P>

老爷子虽自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P>

可老杨不会脑子抽了的认为,他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当那个旁观者。</P>

“你说,在你这个外人看来,我自己现在的那几个徒弟中,谁的天赋最高,将来的成就最大?最适合当我的接班人?”</P>

曹轩轻声问道。</P>

老杨呼吸停了一拍,眼神中晦暗难明。</P>

我来看?</P>

这可是个轻易答不好,就站错了队的送命题。</P>

曹老先生高深莫测的心思,他那几个徒弟恐怕也发了疯似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吧。</P>

论获得的荣誉和成就,年纪最大和最小的两位,林涛和唐宁两个人半斤八两,前者胜在资历,后者胜在身价。</P>

不过论财力,四个弟子里其他三位打包加一块,也比不过四徒弟刘子明。</P>

这些人中。</P>

其实也只有年纪仅次次于林涛的三师姐周茗,有点不显山,不露水的意思,几乎已经跳出了争斗。</P>

老杨很好奇,要是自己把今天这段书房里的谈话,曹老的口风,透露给那位刘先生,能换多少好处。</P>

老杨更想问问,对方愿意花多少钱,为了让自己在现在这样的场合美言几句?</P>

百八十万的,应该怎么都不会吝啬的吧。</P>

可惜,问不得。</P>

“不会是顾小哥吧?”</P>

老杨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奇怪的心思,鬼使神差的说出了听上去最离奇,最不可思议,看老爷子今天的样子,又似乎没有那么不可思议的答案。</P>

“我说的是我的弟子,为经那孩子,现在还不算我的弟子呢,头还没磕,茶也没敬,我怎么好把位置交给外人?”</P>

曹轩笑笑。</P>

他脸上那幅和蔼的样子,看上去丝毫都不像是把顾为经当成什么外人的样子。</P>

“当然我把他排除在我们今天的讨论之外,不是因为他没有这个资格,而是二十岁以下的画家,放在东方绘画职业传统观念里来看,就像是一个未长成的小婴儿。可塑性高,变数也很大。要是我明天就去世了,我是不会放心把我的所有绘画遗产都交给一个小孩子来继承。”</P>

“稚童携千金行于闹市,对我,对为经,对其他几个孩子,都不是什么好事。他的事情,我还要再去看看个五六年,才好说。”</P>

曹轩指尖捏着《紫藤花图》的一角。</P>

“当然,话也不能说死,今天能画出这样一幅画出来,也算是鲤鱼跳了龙门了。这样让我都觉得心潮起伏的画,他要能拿出三幅出来。我的位置,就是给一个小孩子来坐,又有哪个敢不服气?”曹轩又补充了一句。</P>

老杨想想,开口说道:“那我扪心自问,觉得应该就是唐宁小姐了。”</P>

曹轩没有反对,也没有立刻点头。</P>

他缓缓伸出了两根手指:“二十年。”</P>

“二十年?”</P>

“雏凤清于老凤声,想去接我的班,做不得禹之鼎,多少也得去做个丁观鹏、唐岱。”老先生轻声说到:“小宁天赋最高,正常讲,也要再打磨二十年,也许才能把法度文章做好。”</P>

“子明家境最好,含金衔玉,浪荡红尘,很有灵气,心气不低,天赋其实也不差。但也是因为如此,少了一分定力。就算到了我这样的年纪,能不能达到我的绘画技法,看运气。”</P>

“唐宁和子明两个,一个差静气,一个差定力。”</P>

“他们个谁能用大毅力捅破这一层窗户纸,谁就有资格去担起我身上的担子。”</P>

“到是周茗这个女娃,是我故人的女儿,才情家境都只是中庸,但却是在顾为经以前,几个小孩子里,让我觉得最静的一个,苦心人,天不负。也不是真的没有机会后来居上。”</P>

曹轩没有提二徒弟林涛。</P>

戒不了酒,手稳不下来,六七十岁的年纪的画家,以后也就很难再步步登高了。</P>

提起这个头发都秃了的“小孩儿”作甚?</P>

“总之,他们在等我做决定,我也在等几个孩子们,有谁能够给我惊喜。”</P>

“惊喜?”</P>

“一张……像为经《紫藤花图》一样的惊喜。重新总结一下这幅画,这幅画里笔法尺度皆一般般,唯独他以心血作画,以心声入墨,随心而动,随神而走。这一点上,有点‘得法自然’的意思。”</P>

“顾为经画画,所画的最好的一点,就在这里了。”</P>

“在这个闪光点之前,其他技法上的不足都只是小节。朱景玄在《唐朝名画录》里谈,所谓逸品,最精髓便是不拘常法这四个字。这说的不是技法,而是画家的心。保持下去,我对小宁的期望,是让她成为下一个技法无双,画出《圆明园四十景册》的状元唐岱。而顾为经,我则希望,没准他能更进一步……”</P>

“成为下一个禹之鼎。”老杨恰到好处的接口。</P>

“不,比那更好,是成为下一个顾为经。”曹轩神秘的笑笑。</P>

“他这幅画的真棒啊,我有点后悔,先看到的是照片,而不是绘画的实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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