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 把天捅了个窟窿?

一听这话,十人全部慌了神,齐齐爆吼,相约发动倾力一击。

然而同一时间,乌疆却听刘恒悄然传音道:“还记得紫肌替死丹发作的感觉吗?待会我一倒,你就仿照那种感觉躺下,然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就算把你杀了,你都不能动!”

乌疆明白了,敢情要再次装死!

这一刻,他不得不佩服刘恒,明明之前就因为装死让这贵公子勃然大怒,已成逆鳞,刘恒却还敢故技重施行这等险招,未免太有胆魄了。

而角斗场的阵法,果然如苏管事所言,饶是他们都动用全力,引得诺大阵法亮起大半,依旧没能攻破。

与此同时,字符环绕的惊霄神尺一柄柄轰然落下!

“不——!”

“我不想死!”

没人想死,可这等绝境容不得他们活!

感受着神尺降下时的恐怖威势,乌疆心头骇然,只觉自己根本挡不住,唯独见到白先生,才勉强心安,然后牢牢记下了白先生的吩咐。

神尺轰中每一个斗士的瞬间,乌疆恍惚见到白先生的身躯突兀变得更矮小了,这种变化只是一瞬,好像之前为他挡攻击时也出现过一次,然后恢复如常,变化速度之快,令他直怀疑是否自己眼花了。可他来不及多想,趁着撞击时炸裂的光华把自己狠狠砸落到地上,然后屏息压制气血波动,更连心跳与种种脉动都给压制停下。

能骗过去吗?

乌疆心中紧张忐忑,看着白先生身上又出现一条可怖血伤,砸落到他身边,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了,强逼自己不再胡思乱想,“白先生说的,一定对!”

他打定了主意,就像白先生说的那样,哪怕被杀了也要一动不动,装死到底。

没有亲自接触过这一击,他不清楚这一击究竟有多么强。可是战力远在他之上的斗士们都在拼死反抗,终究挡不住神尺的神威,一个个被击中脑门,劲透识海,震碎了他们的心神,就此接连毙命。

为求真实,刘恒也特意卖了个破绽,任由神尺轰击在自家印堂,术法劲气直冲识海。可是这股力量一进入,就被充斥着《血炼功》圣卷内容的识海层层缠绕,威力莫名消减了大半,剩下那点冲到刘恒包裹在虚影莲花面前,还没击破莲花叶虚影就这样溃散,反而被莲花虚影吸收进去,也成了滋养神魂的养分。

得见这局面果然如他所料,刘恒彻底放下心来,顺势坠落,同样压制一切波动,再度装死。

其他人一样动过继续装死的念头,可这次神尺攻伐力度之强远超前次,对于他们来说,非得竭尽全力才有一线保命的机会,哪里还有耍弄心机的余地?

不全力抵抗,装死就将成为真死了,但全力抵抗,又根本扛不住神尺的攻伐,终究难逃一死。

很快,无论真死假死,角斗场里又安静下去,独有一具具身躯横七竖八躺在地上,都再无动静。

“好啊,这群家伙不想着把握造化,还敢蒙骗公子,简直胆大包天!”苏管事好像比那公子更加义愤,“能死在公子惩罚之下,算是便宜他们了。我们角斗场却不能容忍,改明天定要发兵,让他们村落全部为此陪葬!”

“如何惩戒,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公子声音淡淡,却是继续道:“日骑,菊骑,去查查都死了没有。”

“是!”

看台上两个沉稳的声音相继应诺,随后两道矫健或魁梧的身躯宛若利箭、大鹏,一个声势浩大,却飘然落入场中,毫无声息,一个飞纵而起,却是重重落地,让地面都为之一颤。

师境强者!

一听这声势,刘恒就心头微紧,待看见两人落下后朝散落的躯体走去,根本不去察验真死还是假死,对准要害就落下足以致命的重击,暗叹了一声,心情忽而平静了。

“无非一件小事,却是如此斤斤计较,只因为心头有一点不痛快,就连杀了面前所有人都不罢休,还要一一鞭尸,要株连全村老小。这等贵公子根本没把人当人,我若没见到也就罢了,既然见到了,还招惹到我头上,如何还能忍他?”刘恒拿定主意,随后不免暗暗叹了口气,“只想在恢复这段时间过点安静日子,也这么难吗?”

前面那些斗士,的的确确是真死了,饶是没死,也仅剩下最后一口气,奄奄一息,被新下场这两个侍卫补了重击,自然死得更快了。

然而早死的还能安详战死,这些晚死的,才觉得痛苦,因为他们都听到了苏管事的话。一想到因为自己,牵连一村男女老幼都要为之送命,或是怒极或是悔恨至极,俱都死不瞑目。

听命行事的两个侍卫却不管这么多,兀自一个个“查验”过去,查完一大半都安然无恙,谁想那身材魁梧的侍卫查到如若老者的一具躯体时,变故骤生。

“咦?”

他如若之前一般施加杀招,这“尸体”倏然动了,竟探出一只手掌,看架势试图握住自己的手臂。他见状冷笑一声,并不变招,只是瞬间加上全力,“果然还有试图装死的狗胆余孽!”

别说之前观战他看得清清楚楚,所谓斗士,全都是一群夫境巅峰的所谓强者,即便是师境强者,只要没超过三重境,又岂会挡得住自己这全力一击?

所以在他看来,这人宛若螳臂当车,该死还是得死,更显可笑!

可他万万没有料到,本该被他巨力崩开的对方手掌在握住他手臂的一瞬,竟变得仿佛铁箍一般,那种力量给他感觉好似巨浪狂涛,居然远在他之上!

“这!”

他惊愕万分,随即心头警兆狂升,知道遇上了实力深不可测的隐藏高手,正要挣脱对方束缚,急呼求救,对方另一只手已经狠狠轰中了他的胸膛。

亏得是打在胸膛。

身为横练武者,他胸膛坚硬如真兵,即便对方力量再恐怖,也顶多能震伤一些没有修炼到的脏腑和经脉,无法造成更重的伤害了。这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心头还在庆幸,可是转瞬后感觉到入体外力的异常,这庆幸顿时一扫而空,只剩下震惊与骇然!

怎么会?

这股力量不仅巨大,而且诡异非常,竟径直穿透了他淬炼得仿若真兵的皮膜胸骨筋肉,一猛子扎穿了他要到大师境才能修炼的心府!

心府被洞穿,除非有救生神药,否则便是横练武者也必死无疑。

可他双目睁得滚圆,至死都没有回过神来,不仅因为这死法令他意外,更因为这匪夷所思的锋锐力量!

世上,怎会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攻伐之力?

如此说来,岂非只要不是霸主,没把全身淬炼完毕,就根本无法抗衡这力量?

不,霸主亦有罩门,倘若用这力量攻击罩门,同样也难逃一死!

这简直是不该出现在世上的力量!

他心神大乱,连武道意志都因此崩塌了,浑浑噩噩捂住胸膛,惊愕望向面前渐渐变化成另一个模样的老者,至死都没能回过神来。

“日骑,怎么了?”

旁边矫健身影察觉异常,警惕询问,忽而见到日骑身下的一具“尸身”骤然窜起,立时大惊。

可这“尸身”的动作太快了,快到令人咋舌,饶是他反应不算慢,依旧转眼被对方近身,一根黝黑却短得怪异的棍子如电劈落!

“好胆!”

危急关头,这人并没慌乱,大吼一声,身躯骤然膨胀,筋肉虬扎泛起红光。一对大掌好似铁蒲扇,就朝短棍抓去。

“师境的横练武者……”刘恒音未至身先至,残棍继续砸落,“又如何!”

纯粹肉身的力量,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顺着弓体拳的发力法门爆发,又透过残棍狠狠扎进这人的手掌里。

穿透之力,是一种刘恒至今还没琢磨明白的力量,照说发源于生境练骨期,但凡这个境界之上的武者人人都会,但他用《弓体术》发出的穿透之力,显然和别人有天差地别。

至少别人的力量即便带有穿透之力,绝不能如此轻易地穿透横练强者堪比真兵的坚固肉身,劲刺要害!

这简直就是一种专门针对人体的可怕功法,只要还有罩门与弱点,必然深受其害,这一点体现在横练强者身上,更像是天敌一般。

恰如此刻,菊骑就感受到了与日骑之前相同的诡异,那力量径直顺着手臂,直刺向自己尚未修炼过的脏腑和经脉,一击受创。他心头掀起惊涛骇浪,双手一麻,那短棍其势不减,正砸向他的脑袋!

亏得他身经百战,反应如若本能,下意识猛偏头,然后这一棍就砸在了自己肩膀。又是那种诡异巨力,如长针直刺进体内,两度创伤,让他忍不住一口混杂脏腑碎块的鲜血就喷溅而出。

“好恐怖!”

只此一击就把菊骑的所有斗志全部击溃了,他深深知道,这绝对是他无法抗衡的敌人。可是这时候想逃生,也要看对手允不允许,一棍刚下来,对方一曲膝,猛然顶在了他的咽喉!

这是横练武者常见的一个罩门,直到霸主境才有些功法可以炼化消除,这里受了重创的瞬间,菊骑就生出明悟,自己要死了。

果然,罩门处那种诡异巨力横冲直撞,迅速顺着自己经脉冲涌,将自己浑身各处罩门一一冲溃。而表面上看起来,他被重击打得弯腰弓背,迅猛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角斗场一块厚厚墙壁上,发出打雷般的恐怖轰鸣。

“没想到,里面居然还藏着你这样的强者,竟能偷袭击晕日骑,击飞菊骑,真真不容小觑。”公子的声音从高空传来,依旧从容淡定,“不过他们,可不是这么容易击败的。”

“菊骑,这人就交给你了,日骑那个废物,从今天起就留在这里吧。”随后,公子转头瞥了眼苏管事,“至于这人,加诛十里。”

苏管事心头一凛,随便一句话就是加诛十里,以钟亦县附近的情况来说,这意味着又将多出上万人承受这无妄之灾,因一个他们甚至完全不认识的人而死。可既然是这位公子开了尊口,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能恭敬应是,再无二话。

“一开口就加诛十里?”

场下,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引得他们再度望去,正是如今闯下弥天大祸的那个家伙,语气听来满是凶煞,在跃起的同时一声厉喝,“那我就先诛了你吧!”

“这真是白发吗?”陈梦踪掩嘴惊呼,只觉对方现在,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了。

苏管事倒还依稀记得,这人原本一头白发,好似垂死老者,如今却模样大变,金毛遍体,身躯不胀反缩,面容近妖。除此之外,看不出实力有什么变化,好像依旧是个横练武者。

那面向公子倏然跃起的姿态,初时真真吓了苏管事一跳,转而回过神来不免嗤笑,“这莽夫勇气可嘉,却傻到冲撞师境护院阵法,公子且安坐看戏,看他怎么撞个头破……”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因为这人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残破黑棍,猛然打向护院阵法,让整个阵法倏然大亮,亮光中恍惚生出道道恐怖裂痕。

然后,这号称能挡下所有师境攻击的强悍阵法,就这么成片破碎,轰然爆散。

这人反手用棍点了下一块阵法碎片,借力跃向更高处,苏管事才从震惊中吓醒了,急忙厉吼道:“竖子岂敢!”

陈梦踪也被变故惊起,忧急唤道:“公子小心!”

那公子同样呆住了,直到危机转瞬迫近,那与生俱来的危机感逼着他从痴傻中惊醒,这下哪里还保持得住原有的镇定与风度,边驾驭巨扇急退,边朝后厉喝道:“还不快来护法!”

如果苏管事没有说谎的话,这人一击打破了师境阵法,岂非说明这是大师境强者?慌乱中,这公子甚至来不及想,一个大武师境强者怎会躲在如此穷乡僻壤的小小角斗场里,心神只被三个字彻底笼罩了。

大武师!

实则仅剩下三名侍卫,反应比他更快,不等他喝骂,已经发力冲来。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由于事发突然,没人预计到这人竟能打破阵法,待到变故发生才赶来,反应速度已经落了下风。更何况两边的速度有明显差距,若是没有意外,这人绝对会比三名侍卫更快赶到公子身前。

见状,苏管事气急败坏,喝骂出声,“你个杀才,你敢动公子一根毫毛,就是把天都捅了个窟窿,别说你担当不起,咱们钟亦县都要因此完了!你听清楚了,这公子可是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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