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伙夫长
妤若守着头顶上那只“黑蝙蝠”，等啊等，差点等到花儿都谢了。
终于，前方隐约现出一团绿光，像夜里独眼的狼，缓缓移动着出来了。
“公子，找到宝了吗？”她冲着那边喊话。
“没……没有，连个屁也没有的。”李甲回答得很沮丧，让人听着一点也不像在撒谎。
不过妤若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他在里边捣腾那么长时间，又有辣么大动静，怎么出来时连个屁都没有呢？这话骗鬼鬼都不信！
若是平常，只要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上三秒以上，他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可眼下深幽的地缝里黑咕隆咚的，即使李甲就灰头土脸地站在妤若面前，有夜明珠的幽幽绿光照明，她也难从他灰头土脸的表情上觉察到说谎的迹象。
“真的吗？”妤若轻描淡写地质疑了一句。
“骗你干啥？”李甲冲她憨憨一笑。
“那你真不该到这里来，——都怪那枚可恶的铜钱！”看来她相信了他的话，还为他鸣不平。
“没关系的，我不后悔。”
李甲将夜明珠往她面前照了照说，“谁说探宝就一定要探出个金山银山？这不，空手出洞，也不挺有意思的嘛！”
“你的意思是过程比结果更重要？”妤若反问李甲。
李甲解释道：“这可是你说的，我的意思……是过程和结果一样重要！”
妤若看到他现在这副既狼狈又天真的模样，有种想要嘲笑他的冲动，可不知为何眼角却先湿了。
“好了，咱下去吧！”说着，她转过身子就要往出走。
“等等，”李甲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咱将这道石门关起来，让它恢复原来的样子吧！”
此时的妤若不再惧怕头顶上这只乌黑冰冷的“蝙蝠”，抓住它用力一扭，石门便轰隆隆从一边往另一边缓缓移动起来，最后完全堵住了地缝。
李甲用手里的夜明珠扫了一圈，只见“此路不通”四个字赫然刻在上面，仿佛在嘲讽着眼前的他。
妤若头一回操控如此神秘的机关，觉得这玩意挺好玩的，居然想要再搞一次。
李甲骗她道：“算了吧，这东西娇气，是很容易玩坏的。”
“你说这东西娇气？我不信。”妤若执拗地说，“坏了就坏呗，你不是说里边什么宝贝都没有吗！”
“就一次，你可要说话算话。”看她不依不饶，李甲拿她没法子，只好让她再试一次。
妤若像个孩子一样答应着，将石门打开又合上，这才心甘情愿地跟他出了地缝。
俩人好不容易从数十丈高的天然梯子上爬了下来，只见大狸猫不见了，只有一根扁担两口袋行囊原封不动地放着。
抬头看看天空，夕阳的余晖已经照在东边的山巅。原本定好的行程被耽误了，俩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李甲蹲在水潭边照了照镜子，洗了一把脸。妤若帮他扑去身上的尘土，嘴里念叨着大狸猫的名字，便从口袋里掏出老道士装的干粮准备充饥了。
李甲掏出一枚通宝钱仔细查看着，他还在想老道士给自己的这些铜板与刚才地缝里藏着的是不是一模一样。
“还是来点馕饼吧，公子。”妤若见他那一副痴迷样，便调侃道，“不就是一枚铜钱，怎么会让你废寝忘食呢？”
“咱还有别的什么能吃的吗？”
李甲心不在焉地将手里这硬食往嘴里塞了塞，又拿出来瞧瞧。他食欲不振，说实话，对这两天的路途上的啃馕饼喝凉水已经受够了。
“有，当然有啊。”
妤若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个回答完全出乎公子李甲所料。这也让他暂时忘记了铜钱的事，像个孩子一般睁大眼睛问她：
“你说的可是真的？在哪儿呢？”
妤若心说好一个天真的可爱的纨绔公子，你真是锦衣玉食享受惯了。这荒山野岭的，哪有府上那样的美味佳肴？
想到这里，她故意指着远处一片好似挂在半空的树林子同他开玩笑道：“当然是真的喽，我怎么骗你呢，我的公子爷！那儿，瞧见了吗？那片山林里一定有野果子，说不定还会有山鸡、野兔呢！”
李甲皱着眼，努力地眺望着遥远的山巅，那里还真有一片茂密的山林。望着望着，他仿佛听到了树梢上成群结队叽叽喳喳的鸟雀，看到了林间披着五彩羽毛的山鸡和矫健地一跃而出的野兔。
当然，他还想到了山羊、麋鹿、野猪，甚至野狼、豹子和大虫。
“要是——，要是能带上打猎的弓箭，本公子倒想前去试一试，练练手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在天黑之前给咱俩带回来一顿每餐！”
李甲索性放下手里的干粮，站起身来比划着开弓射箭打猎的动作，向妤若表达着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之情。
“可——可是你没弓箭，还得在这里嚼干粮，我说的对吗？”妤若接着他没说完的话说了下去，示意李公子继续吃他的干粮。
“不，”李甲握住自己腰带上挂着的宝剑剑柄，认真地说，“我有宝剑，还怕吃不到兔子肉吗？”
“好了，还是省点心吧，我的少公子。”妤若用手捂着嘴巴笑道，“据小女子所知，男人这宝剑挂在腰上，是为了体现高贵的出身和儒雅的风度，谁还拿它去打猎宰野兔呢！”
李甲哈哈一笑，道：“多谢女施主提醒，这个本公子自然明白。可正如你所言，在此荒山野岭之中，高贵的出身和儒雅的风度难道能当饭吃吗？”
妤若听了李甲这话，反倒发自内心对他多了几分敬意，点头称赞道：“出来才几日，没想到公子的觉悟居然提高了不少！”
“如此说来，姑娘的意思——是同意本公子前去打猎了？”李甲跃跃欲试，等着侍女妤若的一句话，就像请战的将军在迫不及待等着主帅的令箭一样。
妤若不是不知道，二十六公子这个人永远说干就干，保持着那么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于是说：
“公子先不要冲动好不好？你瞧天色将晚，咱俩今日因为迷路来到这里，又因探险逗留多时，已经耽误了半日行程，看来今晚还得在此处露宿。难道你就忍心一个人去山林冒险，扔下我这个小女子孤身一人在这里？你就不怕——”
李甲打断她下面的话，楠楠地说：“本公子不……不是这个意思。”
他原本是因迫切需要改善伙食而临时起意要去打猎，也好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表现表现自己男人的担当与气魄，却没想到因此而要承担道德绑架的风险，只好作罢。
就在这时候，大狸猫回来了。
妤若这会儿心中正在替它担忧，怕它跑远了找不着回来的路，没想到如同有心灵感应一般，想它它便来。
这家伙不仅自己回来了，嘴里还咬着一只野兔呢！李甲着实吃了一惊，难道它真是一头神兽？它居然知道我想要的！
“嗷呜——”
大狸猫将猎物放在主人面前，叫唤两声，便蹲在一边舔食着身上的黄毛臭美起来。
妤若此时才明白，这小家伙是趁着主人不在去打猎了，看来它叼回来的猎物是给主人享用的！
“我的大狸猫，你真不简单！”妤若来到它身边，抚摸着它的额头，内心感动不已。
李甲一手提起兔子，一手握定宝剑，一边准备着剥去毛皮开膛破肚，一边兴奋地对妤若说：
“真是一只灵性的大虫崽子，看来这一路的伙食咱不用愁了！”
妤若开玩笑道：“没错，公子，你就封它个伙夫长当吧，它不会亏了你的！”
马上就有美餐吃了！
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之中，二人忙活着拾柴生火烤兔子肉吃，生活瞬间变得如此美妙。
不一会儿，炊烟袅袅，肉香缕缕，一条鱼又从水潭中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