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你们到处说我死了

星月帝国大学的南门正前方,跨过一条宽敞的马路就能看到一大片绿油油的青草地,青草地与发源于圣母山上的珍河无缝衔接在一起。

这片青草地向来是许多情侣幽会的场所,但现在却多了三个悲伤的人。

柳烟跪坐在河边,湿润带着腐殖质气息的黑色泥土脏了她的洁白长裙,膝盖塌陷进泥土里,一向注重‘雍容大气’的她却没有丝毫的在意。

今天的天气依旧风和日丽,日头正好,没有因为郑耀泽的‘死’落下半点雨。

柳烟心乱如麻,心中满是悔恨,只怪自己当初没有多多陪伴郑耀泽,若多多关心他,岂会一下子就如此想不开?

郑月泽安安静静坐在路边的石板椅子上,她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很安静,双眼通红,水面上波光粼粼,阳光照着非常好看,反射到她通红的眼睛上,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染上一层金色的木头,杵在那儿。

郑光宗焦躁得来回走动,嘴里发疯似的念叨着:“你小子指定没死!”

“俗话说祸害遗千年!”

他指着河面骂道,手指不停抖。

时值黄昏。

外语学院正在举行水上歌舞会,一艘雕刻着猫头鹰木制校徽的庞大木船,在珍河上游弋。

“风之精灵啊……”

甲板上,有一群身穿黑色礼服的人,像正在演奏的乐团那样,手持魔杖挥舞着,口中吟唱着魔法咒语。

普通船只大多依赖于自然风力航行,也只有人才济济的星月帝国大学,才有这样的能力,让魔法师们呼唤风力辅助航行。

如果用上郑耀泽的‘魔力金属心脏’机械装置的话,这艘船的动力系统就能迈入发动机的时代。

“郑耀泽,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邀请你到我的城堡。”

一位有着亚麻色长发的女孩倚靠在甲板围栏,微风吹拂着她的长发,飘过深邃立体的五官,散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

黄昏的阳光和她的亚麻色柔顺长发很搭,明明是深邃如刀刻斧凿般的立体面庞,在白色和黄色两种色调的映衬下,让她看起来柔得像能一把抱起来一样。

郑耀泽瞥了一眼,没敢多看眼前的伯爵家的女儿,她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好像藏着漩涡一样,让人忍不住想沉醉在里面。

“这种事情……”

郑耀泽想说这种事情不用太急,这才认识一天就邀请我去她家?爱意汹涌得喷薄欲出……

然而没等他说出婉拒的话,大船就驶过星月帝国大学南门。

岸边的哭丧声响彻天际,郑耀泽甚至还能看到有人在烧纸钱。

谁家死了人?

等等,这哭丧声好耳熟啊。

耀儿……你死得好惨呐。

郑耀泽嘴角抽了抽:“靠边,先让我下船。”

同行的人很诧异,按照原定路线,这艘船会继续航行到著名的旅游景点枫叶城,在那里会有一场专为他举行的盛大晚宴——但主人公都亲自要求下船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柳烟哭得泪眼朦胧,看不清前面的东西,只道是一艘大船往岸边靠过来,船上像是在开什么喜庆的宴会,碰杯声不绝于耳。

当下柳烟只觉得更加凄凉,正在祭奠我的好大儿咧,偏偏那些喜庆的东西要往这里凑。

屋漏偏逢连夜雨!

“娘,娘!”

还沉浸在自己情绪世界里的柳烟,被女儿郑月泽摇醒过来:“看那个人,好像是……弟弟?”

郑月泽说话带着明显的颤音,她怎么敢相信死人复生的神话?

“是咧,河神还我耀儿来嘞。”

柳烟喃喃。

郑月泽觉得和妈说不清楚,于是她扭头去找父亲。

“爹,弟弟回来了!”

郑光宗正低着头蹲在地上,杵着一根树枝在湿润的土地上写字,她凑近一看,原来是墓志铭的草稿“吾儿郑耀泽,天姿聪颖,一岁力能扛鼎,三岁识得圣人之言,五岁出口成章……”

听到女儿郑月泽的呼唤,郑光宗抬起头看着她,目光愣愣的,眼睛红红的:“莫安慰我了……”

“爹!娘!”

郑耀泽大声叫道,这一声久违又如晴天霹雳般的声音,终于将郑光宗和柳烟从情绪世界中唤醒。

他刻意叫得很大声,他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如梦如幻的泡沫,亲情柔软得可以触碰。

郑光宗手忙脚乱,一脚把墓志铭草稿给踏得稀巴烂。

郑耀泽瞅着泥土上的字迹打趣道:“爹,你不说我真不知道我这么牛。”

“我这不好好的么?哪里死了?”

郑耀泽白了三人一眼。

“那就好,那就好,活着就好。”

“就算没书读了,也别寻短见。”

“是啊,娘想死你了。”

……

“你们说什么呢?”

郑耀泽一脸无奈,指了指身后的船:“我还在学校好好的,谁说我被开了?”

郑光宗叹了口气:“儿啊,别安慰我了,我都收到你的退学告知书了。”

“我的申诉书,通过了,退学程序被撤销了。”

郑耀泽挠了挠头,又补充了一句:“这艘船上的同学都可以给我作证,这可是星月帝国大学的船只,没人可以随便仿造,绝无请演员诓骗爹的可能。”

“再者而言,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只需要去买一份《皇都日报》,就能知道真假了。”

郑耀泽一脸笃定。

“当真?”

三人一脸狐疑,难以置信,尤其是柳烟和郑月泽,娘俩可是事先了解过的,星月帝国大学自从建校以来,所有的申诉书只有一个最终归宿——垃圾桶。

“这么说,你是第一个?”

郑光宗突然觉得与有荣焉,脸上倍儿有面。

柳烟难掩心中的震撼,喜上眉梢夸道:“耀儿真是人中龙凤!”

郑月泽掩嘴轻笑:“弟弟倒是真的懂事了,了不得!”

看到郑耀泽安好,三人心情大好,当晚就在城里寻了一家最大的酒楼,豪横的包了最大的包间庆祝。

郑家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聚在一起了,尤其是郑光宗,常常跑船跑码头。

这样难得的机会,郑耀泽自然不会错过,欣然与家人共同庆祝。

酒席间,自是无话不谈。

“厉害,做了一个东西,就让星月帝国大学打破了建校以来的记录!”

“那东西叫啥?啥作用来着?顶十艘船?”

“不愧是吾儿……”

“我儿耀泽,大……大……之姿……”

郑光宗猛夸。

“咳咳,但是也不可太过骄傲自满……”

郑光宗多少沾点大男子主义,这种庆祝团圆的时候也喜欢教导一番。

今天的郑光宗放开了喝,没多久就醉倒在桌上。

柳烟伸出手轻轻拂过郑光宗的发丝,从里面挑出两根白头发扯掉:“你爹压力怪大的,他最近听说温德尔郡被国王赐封给一个子爵了,咱们郑家头顶上可是凭空多了一个土皇帝。”

郑耀泽刚想说那土皇帝是我,结果大厅里闯入一只鹦鹉:“郑耀泽,郑耀泽,晚宴要开始啦,马车停在门口啦!”

“去吧,你爹醉了,我和月儿扶他去歇息。”

柳烟朝着大厅门口努努嘴,她觉得儿子现在有出息了,当然是要多多参加应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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