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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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没走几步陆宴冷不丁开口:“沈娘子是一贯将人当成掌中玩物来消遣的吗?”

凉风习习,面上的那层薄纱微微拂着脸颊,感受到后背那道似被什么猛兽死死盯住的视线,沈仪华极为欢愉地轻笑出声,“如缇帅所见,有情人之间的一点小情趣罢了,缇帅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成全吧?”

果然是教坊司下贱伶人的出身,如此轻浮。陆宴冷哼道:“陆某确实不解风情,小娘子下次要与郎君调情,逗郎君拈酸吃醋还是另选他人为好,陆某无意夹在魏王殿下与沈娘子之间供你们取乐,还请沈娘子体谅。”

沈仪华笑笑,不置可否,仍随着陆宴的步子走着,少许,开口道:“缇帅今日来行辕,打着为九殿下所托的幌子,是为了什么?”

这女子好像天生就有那么一种本事,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切都能被她的眼睛洞穿。经过这几次过招,陆宴直觉此女的危险,自己自打来了这里就被她一步步牵着鼻子走。

陆宴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与己身无关的事情,沈娘子还是少打听为妙,当心引火上身。”

“多谢缇帅大人的提醒。”沈仪华道:“不过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引火上身,最不喜欢听的也是别人的提点,总要让我亲自试上一试才好罢手。”

见陆宴不语,沈仪华才说:“锦衣卫前日死了一个属下,死因连大人都没有判断出来,所以大人今日趁此来了行辕,还盘问了我的侍女。怎么,大人是在怀疑什么?”

陆宴被她一语说中,猛地顿住脚看向沈仪华,狭眸微眯,习惯性地将手中的刀柄握住了,语带威慑道:“私下调查锦衣卫,沈娘子好大的胆子!”

他这话说的狠,对沈仪华来说却并没有威慑力。她从台阶上迈下,轻笑道:“缇帅息怒。锦衣卫乃是天子暗卫,我哪有那个本事,能在锦衣卫中安插眼线,私下调查?再说此事放在以前可是要下诏狱的,我岂敢呢。”

大晟的锦衣卫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私查锦衣卫是可以直接看做探听圣言,甚至不需要确凿证据便会被下诏狱。但这是在陆宴之前。

上一任锦衣卫首领便是借此铲除政敌异党的,后来李荣廷的父亲李叔正升任内阁首辅之后带头上书,直言锦衣卫代替天子行权,实为犯上,乃大不敬。

李首辅此举召来了锦衣卫的打击报复。当时事情闹得很大,那些锦衣卫的番子日日巡逻在各大臣的府邸附近,一月内以同样的罪名接连处置了三位朝臣。李叔正堂堂首辅,下了朝还要被押解到锦衣卫诏狱中去问话。

眼看着事态越来越不可控,朝中文武百官纷纷上书,圣人却置之不理。最后还是李家靠着裙带关系,走了贾妃的门路,在贾妃的调和下圣人才下旨处置了锦衣卫前首领,并削减了锦衣卫的这一隐藏职权。

沈仪华当时听东宫的几个小内监聊天议论这件事,说:“不都说宫里那位贾妃娘娘狐媚惑主,以郡王妃身份入大内侍奉圣人实在不堪的很,那些言官到现在还多以此劝谏圣人呢,怎么这次看,倒是她久了那些人的性命。”

那个时候在她的眼中,一切都非黑即白,于是便跑去问那个人:“一个人,人人都说她是坏人,但是她却做了好事,为什么呢?”

那人反问她:“明珠儿觉得好坏善恶该如何区分?”

她答:“行端坐正,众人称颂便是好,反之,为非作歹,恶名加身,为世人所厌恶便是坏。”

“这是世人的衡量,我是在问你,你自己要如何回我?”

那人望着她,目光温和,但是她却紧张了,怎么也答不上来,思虑良久,只好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但你却人云亦云,据此判断一个人一件事的好坏善恶,那你怎知世人不都是如此分辨呢?明珠儿,凡事不得,求问己心……”

天还未亮,更声响起后,沈仪华轻柔的声音飘在夜色中:“缇帅大人,事随时移,锦衣卫早已不似当初了,你也还有未竟之事,这个时候跌下马来可不是一件好事情。想必正是因为这一点,你的人才会在梅娘刚一到长安便将她抓进了诏狱,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审梅娘没用。”

她站在台阶下,毫不畏惧地仰首望着陆宴,轻笑道:“真正有用的人在你面前呢!如你猜测的那般,贾巍的死我可是一清二楚,大人将我抓回去受审如何?您试一试,万一我就开口招了呢?”

陆宴到此时才彻底明白过来,这个女人是真的将他们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贾巍之死,石府灭门,乃至如今的尹春之乱,她好像每件事都置身事外,但每件事都参与在了其中。她在这里面到底扮演者什么角色?凶手?谋士?还是别的什么?

他辨不清!这是他执掌锦衣卫以来第一次对对手感觉到畏惧和恐怖。他的眼睛里简直要迸出火来,“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疯子,贱人……还有什么?缇帅大人啊,就没什么别的新意了么?这些我早就听腻了。无所谓,疯子如何,贱人又怎样,朝廷这潭水终究是浑不见底了。你做不了什么,内阁也做不了什么,世家和长安的那两位皇子当然更不可能!”

沈仪华明明笑着,但眸子里却像是被寒意浸透了,“尹春,东南,这里的形势早已脱离了朝廷的掌控,世家这次借着剿匪往尹春调兵,实则是为了做什么,大人比我更清楚,一旦此次让他们得逞,不光盐铁走私线路,连带整个东南水运都会被毁掉,那大人送往长安的证据便是废纸一张!”

沈仪华朝陆宴走近几步,拱手做礼,缓和了声音继续道:“正是因为大人持身中正,我也才有今日之言。昭宁九年之前,大人便已在锦衣卫任职,当知东南互市的开通凝聚着前人无数的心血。大人一直怀疑我别有用心,今日我便坦言相告,保住东南水运,使其不要成为党争的牺牲品,这便是我的用心之一,是为公。”

陆宴顿了一瞬,往下迈了一阶,语气也软了下来,接话道:“但你也说了,这只是用心之一。”

“当然。大人也看到了,我是九殿下的人。”沈仪华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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