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两秒，唐昭昭的眼睛忽然亮起来，“那你的意思是，刚刚那两个美人鱼是男的？”
卡利卡亚点头，“是雄性没错。”不过他们可不是海神的孩子。
唐昭昭又问，“那他们漂亮吗？”
卡利卡亚想了想，摇头，“我也不清楚，你想看吗？”
“我还能看吗？”
少年回眸巡视了一圈周围的海面，颔首，“刚刚那里不可以，但这个位置应该差不多了。”
他说着轻轻挥手，唐昭昭感觉自己腕间一松，那个藤蔓编织的手链不见了。
人鱼追随着船只，海藻般长发摇曳，操控着水流，却发觉这片海域不再接受控制。
他们听从着古老海洋之神残留意志的召唤，要击落这艘从人类大陆驶出的船只，却无形间感受到水波中带着某种尖锐的波动。
人鱼警惕的瞪圆了眼睛，下一刻，身旁的同伴嗖的一声被引知不知从何而来的木条贯穿了腹部，整个鱼尾被生生撕裂。
海水中弥漫了浓郁的血腥味。
这是从哪里来的？
人鱼警惕地感受到了强烈的黑暗力量，他猛地回头，用力摆尾，迅速逃离这片本属于自己的海域，却在下一瞬间感受到了撕裂的疼痛。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也被贯穿了。
木船行驶在水面上，像是落入了一片孤立无援的落叶，纤细修长的人影站在船头手指尖，轻轻勾动。
“哗啦”一声，人身鱼尾的人鱼以串在藤蔓上的姿势被高举到空中，整张脸因疼痛而微微扭曲着。
唐昭昭看着眼前湿发紧贴，犹如水鬼一般的人鱼，心情并不美妙。
她想象中的人鱼是绝美精致的，而眼前这个人鱼皮肤漆黑嘴唇纤薄，尖锐的倒三角形牙齿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口腔中，还因为疼痛而呲牙，显得异常可怕。
藤蔓到了海中仍旧嚣张的可怕，仿佛八抓鱼一般紧紧的缠着那两只人鱼。
但更可怕的难道不是自己身边这个少年吗？仅仅只是勾动手指，那些人鱼就被串成了烧烤。
唐昭昭收回视线，失望有闪躲，“我不看了。”
少年一脸无辜，“不是你想要看的吗？”
唐昭昭捂住眼，“我现在不想看了。”
卡利卡亚淡淡一撇，那两条人鱼像是废弃的玩具一样坠回海面，“嗖”的一声，刚刚异常凶悍的藤蔓此时又变回了细软枝条的模样，缠在唐昭昭的手腕上。
嗅着血腥气息赶来的海洋生物撕扯着残破人鱼的躯体，原始的捕猎无声又凶悍，在船只下上演。
海洋上，月光将一切罪恶掩埋的悄声无息，只留一片宁静的银霜。
卡利卡亚继续说，“还有那些船只上运载的宝石，堆积在海底成为了冒险家寻找的宝藏。”
唐昭昭瞬间睁圆了眼睛，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卡利卡亚微笑，“说到这里，他们和你很像呢，都喜欢堆积宝藏，只不过……”他意有所指的看了她一眼，“海妖囤积的是真的宝藏。”
唐昭昭: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驶离了人鱼的海域，甲板上失神的人们终于清醒了过来。
大家面露困惑，迟疑地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总觉得做了什么梦。
船舱的驾驶室里，船员捂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臼了的胳膊躺在地上惨叫。
唐昭昭以为终于可以躺到船舱里睡一会儿了，船只却在这个时候又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
眼前的天空阴沉到像塌陷了一般，窒闷的低气压酝酿着巨大的风暴，卡利卡亚静静地凝望着不远处的海面，一道道巨大的浪花从平静的海面毫无预兆地掀起，直直朝着船只拍来。
船只又驶入了一轮新的暴风眼中。
远处的黑暗海洋泛涌起一道道数丈高的海浪，如果纳到海浪打过来，恐怕这艘木船会顷刻间四分五裂。
可即便在这种令人不安的情况下，卡利卡亚仍是保持着柔和的表情，扶着跟随着船只摇晃着险些晕船吐出来的唐昭昭坐回到最初的船舷上。
“为什么今天的大海总是跟这艘船过不去呢？”
唐昭昭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少年，后者无辜的回望她，露出温和的笑容。
她提起笼子，转向卡利卡亚，“我们走吧，你一定有办法带我们过去对吧？”
卡利卡亚诚心诚意的摇头，“我没力气了。”说完露出一个困顿的笑容。
不会是又要睡了吧！
唐昭昭举起手里的笼子，“那你把狮鹫放出来，它这两天长势喜人，让它带着我们飞过去。”
狮鹫听到自己被cue，顿时软绵绵的叫了一声。
卡利卡亚的笑容没什么温度，“不行呢，没力气了。”
“…… ”
唐昭昭上下打量他，眼中写满了’他好没用啊’类似的情绪。
终于，船舱的大门被猛地用力从里面推开，惊慌失措的人们跑了出来，在甲板上大声的喊着船舱进水了。
月光下，一条闪着粼粼波光的银色翼龙飞来，好奇地落在船舷旁，整个巨大的渡船都有一瞬间的摇晃。
“你是龙？”翼龙歪着头问。
本来就在躲避风浪的人们，看到了长着翅膀的银色翼龙落在船尾，顿时更加骚乱，当即有几个人尖叫着昏了过去。
唐昭昭对着龙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飞过去？”
唐昭昭苦涩的表示自己还不会任意化成龙形。
“这么笨？你只要想一想不就可以了吗？”翼龙说着抖动了一下，身体在一片柔和的光影调中变成了修长挺拔的少年模样。
他眨着眼睛指了指女孩，“你试试。”
唐昭昭鼓着腮帮子，在脑海里不断重复，’变成龙变成龙变成龙’
“噗”的一声笑音，唐昭昭立即瞪过去。
卡利卡亚一脸无辜的举起手，“抱歉，你继续。”
“不试了。”唐昭昭撅起嘴巴，拉着卡利卡亚的袖子，“大不了一起殉情。”
殉情？
化成少年模样的翼龙这才发觉船舷的下面还坐着一个少年，他被斗篷遮挡的严严实实，只余一截淡蓝色的长发垂在一侧肩膀上。
翼龙跳了下来，看到了那张斗篷下的脸。
“天翼种？”他发出惊呼，“你是天使？！”
唐昭昭:听不见听不见。
卡利卡亚瞬间收敛了眼中柔和的温度，银色的眼眸空寂无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翼龙感到周遭温度骤然下降，甚至连海浪都平静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