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我知道他受了伤的,但我当初发烧烧的迷迷糊糊的,也只在他身上闻到了血腥味儿。

加上他换了衣服,我根本不知道他的伤有多严重。

现在看到他胸前密密麻麻的伤口,就这么露在外面,一刹那,带来的视觉效果简直让我惊呆。

我怔了几秒,才慢慢上前去,低声问他:“你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他垂眸看了一眼胸前的伤,道:“没什么,雨天路滑,出了点车祸。”

“那别的呢?身上还有别的伤吗?”

因为出车祸一般不会只伤一个地方,所以我才会这样问。

但没想到,他居然反问我:“你在关心我?”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之前没有的欢欣和雀跃。

我一时没察觉到他这样的情绪,只安抚的说:“你先让医生检查一下伤,身上还有别的伤吗?”

他没回答我,我就直接问了医生。

“还有一些伤,但都没有胸前的重,不算太碍事,太太,最近一段时间先生是不能洗澡的,您可以帮他擦擦身子。”

我因为医生的话半天没反应过来。

看了看医生,又看了看陆辰华,最终还是沉默的什么都没说。

医生拿了纱布和碘伏,要给他清理伤口,他却抬起手挥了挥。

挥手的时候,又牵动了伤口,他痛得皱眉。

我看不下去,“让医生走做什么?”

医生已经出去了,他神态放松许多,看了一眼面前的纱布和碘伏,道:“你给我包扎。”

“我?”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眸子深沉了片刻,低笑一声,“你只见过沈子宴一面的时候,就可以给他包扎伤口,换做是我,就不可以了吗?”

我心头一跳。

“你知道?”

当时沈子宴情况危急,而且,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真的没人可以打电话,不会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求援’。

可那件事……

陆辰华怎么会知道?

我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陆辰华:“那次,不是沈子寒,是你?”

他眯着眼睛笑,“是不是我,又怎么样呢?总之是给你创造了机会,也亲手……给他创造了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滋味儿。

但不管怎么样,他把医生和佣人都赶走了,还不让人碰。

伤的又这么严重,不及时处理包扎,感染的可能性太大了。

好在他之前已经处理过一次,这次只需要换纱布和消毒上药就可以。

我有过经验,做的也没那么别扭。

包扎完伤口,我猛然想起什么,问他:“是、是我发烧的时候……”

他没说话。

但我已经猜出什么。

是我发烧的时候,还想让佣人瞒着他,他才在暴雨的时候开车回来,出了车祸。

我心里有些愧疚,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借着拿着药和纱布出去的时候,匆匆的逃离了陆辰华的房间。

直到出了房间,我才靠在墙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如果说那十七年的守望,我还可以用失去记忆来为自己找借口开脱。

那现在我欠他的……

该怎么还?

这人情要怎么还?才能还的清?

我就真的要把自己的一辈子给搭进去吗?可是,凭什么啊!

我做错了什么?

被催眠失去记忆,忘记了五岁时的一个承诺,爱上别人,和他生育孩子,是我愿意忘记的吗?

我也在试图站在陆辰华的角度去考虑。

我在想,如果我没有忘记那个承诺,如果栾家十七年前没有被灭门,我会不会和他一样,一起长大,最后走到婚姻的殿堂。

但我不知道。

我也猜不到后果。

我茫然的把东西交给佣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思绪一片复杂。

陆辰华自从那次受伤后,好像就变得特别忙。

我每天早上醒来的也不算晚,但吃早饭的时候,佣人就告诉我,他已经出门了。

至于去了哪里,她们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我。

我可以自由的出入庄园,但一想到这里不是我熟悉的江城和京州,我也没有任何认识的人。

即使有……

我现在也不是那么想见到胡荣华和沈子宴。

我给国内的付雯打了个电话,但这次,意外的,她没有接电话。

挂断电话一两个小时,她也没回电话来。

直到晚上还是失联的情况,我才真正的意识到,国内可能出事了。

我第一时间给栾青瑜打电话。

他倒是接了电话,只是告诉我:“小望和暖暖都没事,你别担心。”

“什么叫都没事?小望和暖暖怎么了?”

“只是白血病骨髓捐赠配型的后遗症,两个人都稍稍有点不适,因为小望和暖暖都太小了,付雯那边你联系不上吗?”他语气似乎还有些诧异。

“联系不上,我有点担心她,要不你试试联系她?”

“好,小望和暖暖这边有我照顾着,你不用担心,你在国外……一切还好吗?”

想起刚刚陆辰华的话,我心头一阵心烦。

其实我生下小望被抢走孩子的时候,我心里第一个怀疑的人,不是陆辰华。

只是后来在机场看到他带小望离开,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才认为他就是带走小望的人。

可现在他告诉我,那个人不是他。

真正想抢走小望的人不是他,给小望注射n87的人也不是他。

隔着太平洋,我都感觉到手里的手机在发烫,我甚至恨不得把手机扔出去。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挺好的,再说了,沈子宴现在不也在巴黎吗?有什么不好的?”

“你和陆辰华……”

“没什么。”我打断他,道:“你帮我照顾好小望和暖暖,等我拿到东西,就会回去的。”

他大概也知道,能让我不顾一切奔赴千里来到巴黎的东西是什么,也知道这东西对小望和我,以及对栾家的重要性。

这一次,就没有再劝我。

只是说,让我保证好自己的安全,必要的时候,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我心里尽是悲哀,“可是哥哥,你不是也把自己搭进去了吗?搭给了整个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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