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长生天的封印

崇京之中,废弃的皇家别府。

薛佑离四人正在望着被钢索囚禁在座椅上的西蒙斯,后者正要说出情报——一条他认为可以换来自己活命的情报。

“我对魔法理解不多,特别是东方的魔法。但是作为一个老佣兵,这么多年下来也认识不少法师,其中不乏对一些魔法造诣极其高深的人,其中一位据说他已经获得了法师协会的认证成为了一名魔法大师,这在我们那边可是十分了不起的。。。等一下,这位尊敬的女士,请你收一下爪子,我发誓我真的在招供很重要的情报。“西蒙斯看着龙爪随着召陵容眉头间的不耐烦渐渐冒出她的指尖,连忙叫到。

“继续说下去。”薛佑离示意召陵容稍安勿躁,毛毛躁躁的白发小龙女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后双手环抱。

一旁的宋清子看在眼里心中滋味万千。自二人在钵山居中第一次遇到召陵容,乖戾张扬的召陵容就从来没有收敛过性子,更不提会听从谁人的吩咐。

如今虽然面上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际上却对薛佑离几乎言听计从。

这二人好似天生一对。

她心头不可避免的闪过这个想法,短暂地刺痛了自己。

西蒙斯不知道宋清子心中万般滋味,但是却是知道自己再不进入主题,让面前握着自己小命的几人满意,他可能就要长久的感受刺痛,钝痛,和剧痛了。精明的佣兵隐隐约约感觉到面前几人中薛佑离才是主事者,急忙对着薛佑离继续说道。

“每位法师都有自己专精的法术,而我认识的这位大法师则是专精于一些古老的法术,他可以从那些曾经存在过的神灵身上取得力量,灌注入自己或者是旁人灵魂之中。“

借用神明的力量,这句话啊让薛佑离身后原本神色各异的三位女孩纷纷侧目。

修真之人,特别是东祖神洲的修士们,往往自视甚高,对于盛行西洲的魔法往往不屑一顾,许许多多修士一生都不会离开东祖神洲,或者是中柱天洲。自然也一生都不会接触到魔法这种他们视之儿戏的东西。

但是千奇百怪的魔法有时却具备让修士们觉得百思不得其解的效果,比如说使用源自神明的力量。

传闻道祖悟道前,世上有种种非人非妖的奇异存在,对于彼时懵懂弱小的人类来说无比强大,于是人们敬畏的称呼他们为神祇,对他们产生了崇拜敬畏。

那时正是万物初开,混沌迷蒙的太古,五洲四海之中可谓是漫天神佛。万物有灵,方方水土,万般器皿造物皆有神灵寄宿其中。其中有如同生南婆祖一样哪怕是真界霸主一样的地仙修士也不敢招惹的强大神祇,也有种种气力羸弱,神力微笑的小神。

其中有如同今日的绛衣龙王一样庇佑赐福的善神,他们赐予人智慧,与人分享属于他们自身的力量。传闻中那些太古的人族借以求得神力的仪式,就是五洲四海之中最早的魔法。

有了善神,自然也有占山为王,为祸一方的恶神。

然而很不幸的是,太古迷蒙时代的神祇们无论强大弱小,绝大多数都属于恶神。

有些恶神之强大远超当时尚未习得修仙真法的人类,存在生活的方式也远非人类可以想象。对他们来说,人这类蝼蚁,不,灰尘一样的东西根本算不上活物。他们只消是呼吸或者移动,就能将一整片洲陆上的人族聚落毁灭殆尽。

其余恶神并不一定比这一类恶神强大或弱小,却确实注意到了人,这种力量卑微却有心智神窍的生物。

其中一些恶神性格顽劣,只喜好作弄愚蠢之徒取乐。有些喜怒无常,发怒时便要人族偿命伏尸,血流成河。

更甚者只以折磨屠杀人类,食人血肉为乐趣,当祂们带着手下小鬼小仙如同天灾一样降临一个又一个的人类城市,留下的只有堆成山的残缺遗体和残垣断壁。

所以在道祖悟道,手握无穷奥妙之伟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身边的追随者们征讨八方恶神。

于是乎东祖神洲上无数顽劣凶残的神明要么金身陨落彻底消失,要么就是被彻底驱逐到五洲四海之外的天外世界之中。只有强大得令人匪夷所思,甚至连道祖都不能消灭或者驱逐祂,于是乎被道祖以诸般奥妙手段天地造化,打造了封印仙阵——归墟,将祂囚禁于深海之中。

于是乎千万神明并存于世的太古迷蒙时代结束了,后来的人们把这些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奇异诡秘之物称之为“太古神灵”,也就是大多数人认知之中的古神。

如今的世上除开海中的那位深渊女士之外,鲜有神祇存世。

那些曾经受人尊崇膜拜,受人畏惧的存在们只好苟延残喘于人迹罕至的各个角落,大多数是在北大荒洲和南千岛洲,乃至是西白夷洲的黑暗边境之外。

而那些敢于靠近东祖神洲和中柱天洲的古神们,则会被修士们标记为为邪祟祸害,出手围猎剿灭之。

反而是传说中司掌天地,续流大道的天帝,带来丰收与财富的绛衣龙王,为迷失亡魂引路,为冤死者复仇的黑纱观音长存世间。他们作为善神,仍然受到凡人,乃至是修士们的信仰与膜拜。

当然,其间也有论外,比如五千年前倏然出世,屠戮中洲万千生灵的蛮族之神——长生天。这位古神的强大毋庸置疑,无数中洲修士已经以生命为代价才将其堪堪封印在阿诗梵缇山下换来中洲的千年生息,死在蛮灾之中的修士间,甚至有数位陨落的地仙。

要知道在漫长的历史之中,造成了复数地仙陨落的大事件,也不过有道祖诛灭漫天邪神,精灵入侵带来的域外天劫,以及圣人一手掀起的诛仙大劫三件而已。

其中道祖诛神年代过于久远难以考证。

域外天劫则是让当时如日中天的东祖神洲玄界牺牲了不到十位地仙。

而在诛仙大劫之中,光是死在真魔剑主宋维微和龙族尊主赵翥无羽手下的东洲地仙就不止两手之数,何况二人背后还有战力高于二人,随手打落地仙的圣人本尊。

甚至是后来被玄门正宗从天外世界中召回,在阿诗梵缇山颠围攻圣人的足足一百位地仙之中,没有当场战死,战后也得以保全性命修为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此劫之中陨落的地仙,只怕是有一百之数,也不怪后来世间都称之诛仙大劫。

而蛮灾虽然与诛仙大劫无法比拟,但是当年有不止一位地仙战死,就足以说明蛮神长生天的强大之处。

因此当蛮神和“盗取神力为己所用的法术”放在一起时,才会让人如此心惊。

毕竟,那可是足以让登临尊位的陆地神仙身死道消的力量。

然而薛佑离几人,乃至中洲修士上上下下如此稳操胜券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黄金城主的法术和他求知若渴的蛮神神力之间,还有一道壁垒,一道绝对坚固的壁垒。

那就是当年谢赵宋三阀,在阿诗梵缇山下设立的封印大阵,那扇封住蛮神陵墓的绝对之门,葬藏邪大阵。

若是给世上的封禁仙阵做一个排名,榜首毫无疑问会是将生南婆祖封印于深渊之中的古阵归墟。

道祖在符箓一道还未开创的年代,就以符箓之外的手段设下了这道封印。令可怖诡秘的生南婆祖与深渊之中苦苦挣扎,直到下一位能与道祖比拟的人物圣人出现,才将这道不朽不灭的归墟封印击碎。

当年圣人带着追随者们远走中洲,还未羽翼丰满的圣人中了玄门正宗的计谋,被玄门正宗掌教圣人借助上古至宝“白玉餐霞”和归墟封印的力量暂时囚禁在深渊的入口处。而他的追随者们则是在深渊之外面对东洲玄界倾巢出动的地仙。

圣人眼看追随者们不敌,自己却无能为力。

为了在绝境死地保全手下弟子们的性命,阻拦东祖神洲的截杀。思想异于常人的圣人悍然于深渊中央击破归墟封印,令生南婆祖酝酿十万年之久无尽的怒火宣泄于深渊之外,将东洲玄界的追兵和隔开圣人与手下的至宝“餐霞白玉”顷刻吞没。

圣人保住了弟子和追随者们的性命,却发现自己错估了生南婆祖的力量。

眼看无边大海中浮起的无尽怨念和无穷邪力,圣人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于是孤身与生南婆祖硬撼一记,居然将生南婆祖压制回深渊之下,随后圣人又以自身开天辟地的符箓造诣再造了归墟封印。

然而匆忙造就的归墟封印只是残阵,生南婆祖仍然能通过归墟的残缺处向外界释放出一部分神力出来。

就是这冰山一角的深渊神力,仍然令整片大海从此成为了修士们的禁区。地仙之下的修士没有一人敢于在海域内动用天元运转功法,哪怕是当世最强的几位地仙,也少有人敢于直面这残缺的生南婆祖。

而生南婆祖的大部分力量,都还被埋葬在那个不完整的归墟封印下。

莫说是第一封禁仙阵,哪怕归墟为第一仙阵,也不会有人敢否认。

至于敢在归墟之下争夺封禁仙阵榜单第二位的仙阵,只有区区两个。

其一是玄门正宗的护山大阵,其二则是深藏在阿诗梵缇山脉之中的葬藏邪大阵。

传闻中那一代谢家南楼的阀主为了设立此封印耗尽心血,心智衰颓,修为跌落地仙。而在大阵完工的那一刻,无情的大道为了惩罚这位符道通神,窥破天机的谢家家主而降下化人骨血修为的邪雪天劫,这位谢阀阀主就面带满足的微笑这样坐化于漫天邪雪之中。

与这位谢阀阀主一齐埋葬于阿诗梵缇山下,长生天陵墓外的雪原之中的,还有关于这道封印的一切奥妙,包括如何解开这道封印。

是的,哪怕是设立封印的三阀自身,也不知道如何解开这道封印。当然,中洲上下也没有人会希望解开这道封印。

没有了本源的解法,恐怕只有道祖圣人再世,才能以蛮力打破葬藏邪大阵。

思绪至此,薛佑离摇了摇头,这西方白夷终究是见识短浅。

薛佑离宁愿相信东祖神洲再次举洲进攻中洲隐族,也不信葬藏邪仙阵会被打破,长生天的神力泄露。

看来这位死囚的招供,也不过是无用的信息。

薛佑离回头与宋清子阿素对视,发现对方眼中也都是短暂震惊过后的淡然和安定。

召陵容则是因为自己方才略微的失态感到恼怒,龙瞳爆燃打算让西蒙斯再尝点苦头,这一次,薛佑离不打算阻拦。

“你想说黄金城主想攫取蛮神长生天之力对抗我们。。。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薛佑离眼神淡漠,他布满伤疤的面庞此刻显得有些狰狞,特别是在西蒙斯眼中。这位曾经在黑暗边境之外出生入死的老练佣兵仿佛又看到了那些邪鬼恶兽。

“慢着。。。为什么?”西蒙斯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就被薛佑离无情的判决了死刑,他终究是西洲外人,不清楚葬藏邪仙阵的内幕。

“我们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你在这位姑娘扯掉你的手脚之前,最好还是交代一下黄金城主的饮食起居,生活习惯比较好。”一个哈欠之间,薛佑离又从办正事的正经神色变成了嬉皮笑脸的无赖青年。

虚惊一场,他心想。

西蒙斯面前只剩下召陵容熊熊燃烧逐渐迫近的龙瞳,他如今心中只剩恐慌,开始夹杂着西洲夷话开始胡乱的说出一些不知所谓的杂乱情报试图求饶,甚至真的开始对着薛佑离大喊报出在他曾经在黄金城每日的伙食如何,他曾经见过几次黄金城主这位幕后雇主。

“这么容易就说出口了,一定是假情报,我看这臭白夷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小召给他点颜色瞧瞧。”薛佑离也拿出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指着西蒙斯,这一下惹得阿素捂嘴轻笑。

只有西蒙斯能看到召陵容在听到这句话后,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手上的龙爪白鳞却并未褪去。

惨叫传出屋外。

“召陵容,等等。”出口喝止召陵容的居然是宋清子。

作为几人之中最了解西洲的人,她知道西洲的魔法不能以东洲与中洲修士们眼中的常理来量度。在西洲魔法师们看来,寻常步虚修士就能轻易做到的凭虚御空,五行道术是不可思议的,只有大魔导师才能完成的禁忌魔法。

然而有一些在修士们眼中不可逾越的高墙壁垒,却有可能被某个毫不起眼的低级法术轻松跨过。

比如葬藏邪仙阵。

宋清子只怕西蒙斯说的话之中几分是真,哪怕是只有一点点可能性,她也不能打个马虎放过去。

另一方面,心地善良心肠柔弱的她,也不愿见到召陵容如此无端折磨面前的可怜人——哪怕这人是杀死自己昔年几位同窗的凶手。

可谁知道召陵容听到她出声制止,下手反而更狠了,一时间西蒙斯惨叫不绝于耳。

宋清子气急交加又无计可施,转头一把抓住薛佑离手臂,急忙求援道“哥!”。

这一下却让召陵容立刻回过头来,眼神之凌厉让宋清子一下放开了抓在薛佑离臂上的手,让人怀疑召陵容是否用上了龙威。

宋清子尴尬地站在原地,阿素却也是个暴脾气。顷刻从内府之中化出了佩剑“臭泥鳅,想打架啊!”

然而她出口就后悔了,帝都之中不能运化剑元天元,她是万万打不过真龙之身的召陵容的。

薛佑离头又大了起来,没想到审个犯人都能遇到这一出,看到召陵容嘴角咧起冷笑打算讥讽回去。他连忙开口:“停停停,几位祖宗,办正事呢。。。清子,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召陵容悻悻然走到宋清子和薛佑离之间,把二人距离隔开。她在瞪了一眼宋清子之后又猛掐一把薛佑离伤口,薛佑离的腰立刻弯了下去,疼得呲牙咧嘴的。

宋清子看二人打闹尬在原地,阿素收剑入鞘的声音惊醒了宋清子,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话要问。

西蒙斯又断了几根骨头之后已经是噤若寒蝉,他自觉意志坚定,在赵氏的龙威下却粉碎一地。于是乎他用看救星的目光看着宋清子。

“你可是亲眼见证了黄金城主成功攫取了长生天的力量?”宋清子清了清嗓子后开口问道。

西蒙斯愣了一愣,勉强摇了摇头,他坦言只在黄金城驻足半年后就被送到了听潮城和南海邪教徒们接头,准备陷害谷家将军府。

宋清子尽力忽视召陵容传来的质疑与嘲笑的眼光,继续问道“那这个消息难道是那位法师亲口告诉你的”

西蒙斯再次摇了摇头,“我和我的朋友,还有十几个刀客被黄金城主通过孤山,也就是你们说的阿诗梵缇山中的密道来到中洲,之后我和法师朋友就再没见过。我的老伙计留在了阿诗梵缇山中,我和那些刀客则跟着黄金城主的人跨越雪原进入黄金城中。

宋清子能感受到召陵容目光中的嘲讽变得难以忽视,语气也急了起来“。。。你到底有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想用来和我们换命的情报属实?”

“额。。。额。。。”哑口无言的西蒙斯忽然感到召陵容聚焦在宋清子身上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移了一寸,连忙大喊“有有有!有!。。对了,我想起来了,黄金城主的刀客每月都会秘密去往阿诗梵缇山中,当他们回来时。。。额。。总会异样的变强?”

西蒙斯终于说出了他真正想用来活命的情报,刚才他的话才说道一半就被打断(物理)。

现在他才重新整理起思绪,想起自己为什么方才如此有信心捡回自己的小命。

“变强?具体是怎么变强。”宋清子终于抓到了异样之处。

“变强有多快?”薛佑离冷不丁补充问道。“比之你如何?”

薛佑离其实清楚西蒙斯实力不俗,相当于元婴圆满修士。只是他一身本领八成都在那把被自己于听潮城一招不思归斩断的黑色巨剑上。这位西洲佣兵那一日过于轻敌,被自己用计斩了兵器,今日又遇到了完全克制西洲武士的龙族召陵容,才落败的如此之快。

若是手上兵器适合,今日恐怕只靠召陵容和不能运化天元的自己,宋清子,阿素三人还拦不下他。

“很快!非常快!我不清楚你们这些东方人如何增强力量,但是那种速度绝对是不正常的。我才到黄金城的时候那些了大多都还是些普通军士,可能比普通士兵强一些,用的刀法很独特。但是当我半年后离开那座城市时,我已经不能轻松应对他们手上的马刀了!”

“什么?”薛佑离问道,不太敢相信耳中所闻。

半年,由凡人至元婴修士都要认真面对的战力,何等匪夷所思的速度。

要知道房间中的四位年轻修士都是中洲的天之骄子,含辛茹苦常年修炼不辍,才堪堪到达结丹与元婴境界。而万里之外的黄金城中,却有人通过未知手段仅以半年时间就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此事必有蹊跷诡异!

西蒙斯也感到几人面色异常,感觉抓到了机会,连忙大声补充到“而且我离开黄金城已有半年之多!。。。。对了,其中还有一个年轻人,不是和我们一起从西洲来的,但是也和那些刀客一齐去山中。他的实力涨得飞快!特别是最后一次去山里回来的时候,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息,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石灰翁于廷益突然出现在房间之中,走到西蒙斯身前。

几人从上一轮的震惊之中慢慢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位前辈在一旁旁听多久了。

更令人震惊的是,于廷益忽然放开修为,浩瀚无涯的天元顿时充斥这间小房间,三女一男几乎都站立不稳要被这股天元扇飞。

而西蒙斯却没什么大的反应,他站在石灰翁释放的天元风暴中心,感受到了却是另一种气息——一种极其高贵,神圣,不容置疑的感觉。

就和那个红衣青年给他的感觉一致。

“你说你感到的气息,是否与这股气息类似?”石灰翁缓缓问。

“对的,有些类似。。。为什么?”西蒙斯有些呆滞,下一瞬间,他就在石灰翁神识冲击下晕倒了过去。

石灰翁瞬间又收齐了修为,薛佑离四人腿一软纷纷跪坐于地,大口喘息。

“哈哈,恭喜石灰翁前辈登临地仙尊位。”薛佑离最先反应过来,嘴上说的是恭喜,面上却是苦笑。

那股高妙,玄奥,又带着不可侵犯之感的气息,是为道韵,是地仙身上才能出现的神异气息,代表着修士有了合道飞升的资格,真正踏上了升仙路。

石灰翁于廷益还是渡劫宗师是入京城,驻守帝都数百年,早就成就了尊位地仙,却隐而不发。

但是现在却不是庆贺的时候,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一番对话之中暗含的那个可怕的事实。

阿素最先打破沉默。

“敌人之中,有地仙战力。”

谁也没能想到,这条至关重要的情报会被几人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获取。

黄金城中心,城主府,一处满是蒙尘的旧居之内。

一位红衣青年坐在桌边,于黑暗中久久沉默。

与城主府其他地方满室描金不同,这处旧居装点典雅内敛,依稀能看出曾经的主人是一位女子。

深呼吸,你似乎能闻到昔日佳人身上缭绕的柑橘芬芳,似乎房间主人才刚刚离开。

谢澜升当然记得这股味道,就在他的成亲大礼的哪天。

新娘子身上淡淡的柑橘芬芳沁人心脾,透过厚厚的红盖头,盖过了浓重的胭脂粉气。

只可惜世人都忘记了那一天是他成亲的日子,他们大多以两个字来称呼那一日。

倒谢。

一名高大肥胖的老者忽然推开房门,坐在了谢澜升对面。

“你应当只在哪一天见过我女儿一面,想不到却如此。。。”老人一声叹息打破了沉默。

二人之间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飘香在沉默中再次明显起来。

“不,我在那一天之前就见过她。”谢澜升忽然起身,走出屋外,右手在空中一抓,古剑泰清化形而出,被他别在腰间。

屋外即将破晓,有客人要到黄金城了。

“去吧,去吧。。。去向天下昭示你的怒火,你的仇恨。。。我们的仇恨,就像你曾经做的那样。”老人在黑暗中喃喃自语。

黎明破晓,谢澜升走到了阳光下,隐隐约约能看出他穿的衣服原本并不是红色,而是被染成了红色。

那是一件新郎官服,做工讲究,用料奢华。

却很旧很旧。

染红这件衣服的血之中或许有着那么一缕血迹,带着橘子的芬芳。

“去吧,去吧,去向那些帮凶,那些爪牙们展示吧。”黑暗中剩下的老人继续喃喃自语,破晓的阳光难以照亮门户紧闭的屋内“展示我祖先的力量,长生天的伟力把蛮族人的祖先从北荒大地的血和泥土之中捏造了出来,也能把人变回血和泥土”

随着谢澜升一步步走向城门,他的气息节节攀升,混杂着绽放开来。

首先是属于长生天的力量。

面对这股力量,人仿佛站在宽广无边的草原上,面前某一束青草上沾染着一滴血。而天上黑云压城,天,快塌了下了。

这是北荒之蛮神的伟力,构成了谢澜升力量的绝大部分。

其次是谢家秘术诡妙难寻的气息和零散而锋锐的宋家剑元,谢澜升寄宿谢家的时间不多,学到的却不少。

然后是——道韵,属于地仙们的高妙而尊贵的气息,代表着与大道的水乳交融,代表着在此方世界的法则之中,他谢澜升,占有一席之地。

谢澜升的道韵之中或许夹杂了太多蛮神的气息,但是确确实实代表着地仙境界。

最后,夹杂在这三股可怕而庞大的气息之间,是一股柑橘的味道,甜香芬芳,但是转瞬即逝便变为了血腥的回甘。

这股力量不在任何传承之中,却也存在任何传承之间。

没有任何道法典籍记录阐述这股力量,也没有那位大道宗师能教授这股力量,这股力量却在人间各处不断滋生汹涌。

——仇恨,我们称之为仇恨。

带着仇恨和剑,谢澜升走向黄金城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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