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秋没有应答。
将葛拉西蒂亚花放下后，谢米们的精神明显有所好转。
花朵绽放成被荧白环绕的绿色光点，随着路秋的祈愿，缓缓落在了小刺猬们的身体上，进而消失不见。
伸手轻轻勾指挑蹭着其中一只的脸颊。
那只被他救回来，还处于新生不久状态下的谢米。
惹得酣睡不醒的小家伙眉头一皱，颇为不满地一脚把他手指蹬开。
看它的样子，貌似暂时还不愿从美好的梦境中醒来。
向尾喵看着路秋停在半空的手掌，后腿一跳，四只爪子紧紧抱在了上面来回晃悠。
“抱歉，N。”看着向尾喵玩闹的动作，路秋失笑道：“虽然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我还是无法答应你。”
N没有意外，抱胸颔首道：“可以给我说说原因吗？”
路秋点头，“你杀了那群人，对吧？”
N默然着没有回应，双眼落在路秋肩头不知在看些什么。
树叶沙沙作响。
伴随影光跳动，索罗亚克从树上落脚跃下。
动作轻快，无声无息。
然后，静静地看向路秋。
眼中没有憎恨和杀意。
对于主人选中的伙伴，它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考量。
先前也不是没有遇见过这般对象，只是这次的人似乎格外被前者所看重。
于是乎，索罗亚克盘腿坐在了N的身侧，与他一起等待倾听路秋接下来的话语。
偏头看了看突然冒出来的影子。
向尾喵轻柔地从路秋手上跳下，而后蹲坐在地上昂头与之对视。
‘你好。’
索罗亚克低头回应着看向自己的视线。
‘你能低下来一点说话吗，我看着好累。’
向尾喵建议性的要求道。
歪了歪头，索罗亚克双爪抱在身前，然后低下脑袋搭放在了上面。
态度很好，不过下降的幅度很有限。
毕竟它总不能在N的面前趴在地上。
那样做要是被前者透露给其它朋友，被知道了的话，自己是会被笑话的。
‘谢谢。’
向尾喵满意地摇了摇尾巴。
如果自己的仆人愿意答应对方的话，那它不介意把眼前这个家伙收做手下大将。
毕竟，它看着还挺厉害的。
不过自己以后肯定会比它还要厉害。
看着索罗亚克和向尾喵对叫着交谈，N突然没忍住出声笑了一下。
仿佛是泡沫中的错觉，一闪而逝。
在路秋疑惑看向自己的视线中，N恢复了冰冷神色，正视他道：“我做出的选择不过是和你一样罢了。”
明白对方所指的路秋摇了摇头，“我没有杀死那个家伙，解开绝对零度之后他会活下来。”
N没有反驳，同样也没有嗤笑。
并非是虚伪，而是他明白，路秋说得没错。
即使被仇恨支配，对方做出的也是区别于自己冷静下的选择。
那个人在自己出手之前的确还活着。
因此，他选择帮助其一把。
路秋深吸口气，肯定般的询问道：“城里的火不是你放的吧。”
他需要一个答案。
用来给亚美。
这是答应过对方要做的事。
N点了点头，“我没带着能放出火焰的宝可梦。”
“那会场里丢失的宝可梦呢？”
“在这里。”
说着，N不知从哪儿掏出来几颗精灵球道：“会场黑下来时，我让扒手猫帮我拿来的。”
“抢夺别人的宝可梦是违法的。”路秋道。
N点了点头，“可正如我说的，它们先前的训练家并不是配拥有伙伴的对象，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路秋看着他问道：“以怪盗猫八的身份？”
“不，是以我自己。”
N摇头说道：“怪盗猫八只是去将一些被人类蛮横抢走的东西还给宝可梦，我想他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出现了。”
“至于这些救回来的宝可梦，我会一一将它们送回原来或者是想去的地方。”
看着路秋，N平静道：“都在附近不远的位置，我之后就会去做。”
心底一叹。
哪怕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可对方给予的坦诚和信任，确实让自己有些感动。
如果是欺骗，那他不介意为此上一次当。
反正......自己还欠了对方半条命。
等解决身上的问题后，再去想办法还给N吧。
“刚才，在你昏迷的时候......”
路秋晃神之际，N突然开口将他叫住，而后对着谢米们的方向说道：“被你救出来的小家伙一直在恳求自己的同伴，从它那里，我知道了你做出的选择。”
“很不想承认，但我的确被火箭队利用上了。”
回想着在铁面忍者逼问下全盘托出的火箭队成员，N长出口气道：“那个人......那个叫阿波罗的家伙听到消息后，借用了怪盗猫八可能出现的机会，在人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时，同时在几个地点一齐出手，在纵火之后捕捉了想要阻拦的谢米们。”
“如果我......我是说如果怪盗猫八没有出现，那城市里的警官或许会先一步做出反应，抢先止住火势。”
说到于此，N双手抱膝缩靠在了树下，“谢谢你救出了公园里的宝可梦们。”
索罗亚克抬爪有心安慰，却不知怎样做起，又颇为烦躁的狠狠抓了几把头上的绒毛。
就在它的暗恨自责间，一道淡红色的身影从眼前的角落里飞跃滑过。
像流水，似流星。
“啪！”
结实的巴掌拍在了N的头上。
力度显然不小，以至于将那人打了个踉跄。
索罗亚克愣住，满脸写着的都是：
‘它怎么敢？’
“没事！”N抢先一步按下了自己的朋友，而后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向尾喵捂着额头道：“谢谢，不过我自己能好起来，下次别这样了。”
“对不起！！”
路秋在索罗亚克质问的目光下，于尴尬中一把抓回了自己的搭档。
扶了扶被打歪的帽子，N盯了向尾喵一眼，在那被揪住脖颈且毫无畏惧迎回来的目光下，重新振作起了精神。
虽然在路秋看来，过程中对方也没表现出太大失落。
“如果再给你重新来一次的话，你还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吗。”整理好情绪的N开口看着路秋询问道：“假如这一次我不会出现的话。”
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思量了一遍。
从头开始，一直到冲出火海后撞见火箭队。
“会。”
他斩钉截铁道：
“并且我会做得更好。”
N微微一愣，终于是止不住哈哈大笑道：“看来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在那颇具感染力的笑容下，路秋将脸埋在向尾喵身上，惊于对方变化的同时，也颇感无奈道：“可惜没有重来的机会，所以对于你最后的出现，无论多少次我都会说出谢谢。”
“我应该更早些来的。”
N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在路秋看不见的角度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在见到城里有火光出现后，我去北面救出了受困的宝可梦，期间遇见了一个搜寻谢米身影的火箭队成员，才知道原来发生了这种事。”
“不过北城烧起来的火中应该是没有出现伤亡。”
“公园那里也没有。”路秋摇头道：“当时除了谢米外，所有还留在那里的宝可梦都凑在了一起。”
舞会吸引住旅者们的同时，也叫来了宝可梦前去观看。
心里庆幸着，路秋与N相视一笑。
不过后者是晚了前者两秒后装出来的。
毕竟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蛮奇怪的感觉。’
夜里的风从树顶上空吹过，中途停下来几缕，在张望过后，紧接着俯身冲打在了路秋身前，令后者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也许是谢米们的力量还未彻底消散的缘故，此时虽然有些冷意，却也不至于过于难受。
回想着短短一夜间的经历，脸上的笑意渐渐收去，手指抓弄着向尾喵的额头，一点失落的意味悄悄生在了路秋眼底。
见状，N再度吹起了手中的树叶。
婉转的乐声如银丝般萦绕，回荡飘摇，且带着些许沉重惆怅之意。
动听，也很美好。
只是令听去的路秋更为难受了。
他怀疑对方是故意的。
许久，当第三次吹完脑海里仅记住那片段小调的时候。
N倚向月光，两指夹起树叶在路秋眼下轻轻摇晃，“要来试试么？”
点点头，伸手从对方手中接过自然赠予的乐器。
头顶树叶飘摇下，路秋忽然心有所感，循着传来的跑跳声转头望去。
“谢米——”
一只草刺猬迎头撞进了怀里，并把期间试图阻拦的向尾喵给挤到一边。
后者冷笑。
之前谢米们挤睡的草地上，已经清醒过来的它们乖巧分坐在那里，正向自己投以好奇和期待的目光。
“抱歉。”
N在他身后轻声道：
“我想，你今晚的观众当中，恐怕只有我一个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