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029

富察皇后叹息道:“可惜文妃没有同胞的兄弟姐妹,这一嫁一娶间怕是很难对她有所节制。”

富察夫人却是笑道:“娘娘久居深宫怕是不知道,喜塔腊夫人多年未孕,就给身边的丫头开了脸,这丫头先开花后结果,都抱养在她的名下,但生下儿子后,据说产后不调,不过几日就去了,所以这两个孩子可以说是喜塔腊夫人一手养大的,那个庶女今年也有13了。”

“13吗?那想来是要参加明年的选秀的。”喜塔腊家抬了旗已经不是包衣籍,家里的女儿也不必再送入宫服役,摇身一变要参加三年一次的选秀。

富察夫人观她面色,试探的问:“娘娘是担心这喜塔腊家会把二小姐也送入宫帮衬文妃?”算算年纪,文妃也二十有三了,纵使膝下子女双全也不比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娇嫩,为了固宠再安排家里姐妹入宫也是有的。

富察皇后手指一下一下点在扶手上,“诚然八弟九弟都是本宫的弟弟,但是春和到底是本宫的同胞弟弟,自然会多偏他一些,本宫很不欲拿他的婚事筹谋,想给他挑个好的,叶赫那拉家的小姐,夫人觉得怎样?”

富察夫人略略思索一会,笑道:“娘娘能看中的,自然是好的,且他家女儿也多,就是等皇上挑完了再求赐婚也使得。”

富察皇后道:“宫中暗潮汹涌,本宫身旁又没什么伶俐人,也就静好是个念旧的,可怜她一直未有孕又不得宠,此次江南小选她妹妹也未被皇上看中,日后怕是要有许多艰难。”

“纯妃娘娘一心敬重皇后娘娘,臣妇会在力所能及的方面帮衬一二,不管成不成,那苏二小姐臣妇看着也很喜欢,就是拼着老脸为她求个侧室的名头也要将她留下来。”

“那一切就有劳夫人了,离中午尚早,夫人不如先去偏殿休息一会,免得劳累了。”

富察夫人谢过,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心的问道:“明年咱族里也有几个丫头,虽然是娘娘的叔伯,到底比旁人亲,娘娘觉得呢?”

富察皇后怔愣了有一会,并没有直接回答:“端看皇上的心意了,若是皇上无意,我们就是把人送到他眼皮子底下,也不会被他看进眼里。”

富察夫人叹气一声,见礼,“臣妇先行退下了。”

类似的问题在后宫各处上演着,辉发那拉夫人尤盛,一等娴妃将张贵人母女打发走了,立刻抓住女儿的手,急迫的问道:“太后她老人家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闻是你不妥惹恼了太后,她那天才故意抬了个婉公主来膈应你?”

“母亲慎言!”娴妃慌忙抬手捂住辉发那拉夫人的嘴,左右看了看人,室内的一众宫人这才一一退下,留珍儿珠儿守在门口,这才开口埋怨,“母亲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话?”

辉发那拉夫人急得来回走动,“哪还用听说,本来宫里就有个四公主了,太后又抬举了和亲王家的格格做四公主,这不分明冲着你来的吗?”

娴妃的双眸暗了暗,却还是宽慰着辉发那拉夫人,“母亲这可想多了,当日我也在,太后还是极为喜欢我们家四公主的,只是不巧挨着三公主,也是没办法的事。”

“什么没办法的事,唉,要是你当初生得是个阿哥,你在宫里就算稳当了,连带家里也跟着沾光,虽说翰林院是个清贵地方,离圣上也近,但也是个闲缺,你弟弟也一直是个三等虾,而你看富察傅恒都已经是头等侍卫了,可不就仗着有个当皇后的姐姐……”

“啪啦”却是娴妃将手边的茶盏扫到了地上,在辉发那拉夫人惊愕的目光里,她怒极反笑,声音温和,吐出的字句却宛若刀子,“母亲怎么只说富察家有个当皇后的小姐,不说说着皇后背后的父兄如何争气,一家子但凡是个带把的都到前线去了!你当皇上为何待傅恒好,那是把人养肥了,来年要往战场上送的,本宫倒是有心效仿孝武卫皇后,也要看讷里是不是有卫青之才!”

娴妃鲜少对自家人发这样大的火,往日里也至多柔柔的说一句“后宫不得干政”或者“我不想让皇上心烦”,辉发那拉夫人心中仍是不服,下意识便回嘴,“那你看那高氏,若不是她得宠,他爹能抬进镶黄旗,不就是会治水,谁不会?再说如今也无战事,送出去也就是摸个鱼,回来就是平步青云,换做是你弟弟也不是不可以。”

这下娴妃连笑都笑不出来了,“成,夫人您明儿就把讷里送去边境,只要他在那待上三年,本宫马上到皇上面前为他求个一官半职,就是比不上富察家的,也能为他求个佐领来!”

辉发那拉夫人嗫嚅了半天,却是说不出要把儿子送到前线之类的话,娴妃也知道她把弟弟娇宠的不成样子,莫说是送去军营里,平日里就是划破点皮都能搅得阖府上下不得安宁,“行了,母亲也累了,先去休息罢。”自己丈夫和儿子是个什么德行,辉发那拉夫人比娴妃还清楚,最后不甘不愿的福了福身退下去休息了。

然娴妃自己却是有些意动了,尽管是随口一句,但是细细想来却是可行,军营是个历练人的地方,回来后大小也能领个正经差事,总比被人说是攀着女人的裙带上位要强,再则远离京都也远离了争斗,就算吃点苦头也是值得的。

这厢娴妃暂歇,那头张贵人拉着张夫人一回到宫室就让人退到门口,迫不及待的问起妹妹被怡亲王看上做使女的事。

张夫人想了想,道:“是有个自称是怡亲王府的管事说是看上了二丫头,但是老爷想着小主在宫里,那时宫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自然不敢擅自应下,就说还想留二丫两年给推了,过了段时日来了消息,老爷就给二丫定了人,这次没跟来就是为了备嫁,她还民妇给小主送她亲手绣的荷包,是二丫特意剪了嫁衣的衣角,说是想让小主跟着沾沾喜气。”

张贵人闻言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母亲拿出来红艳艳的荷包,心中既是高兴又是低落,“可惜我没福气去讨一杯喜酒。”

张夫人也跟着叹了口气,天子妃嫔听着尊贵,说穿了还不是穿不得正红的妾,生出的孩子也是庶子,若不是被皇上看重,张家在江南也是书香门第又小有祖产,哪里寻不到好的?

“小主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张贵人不欲母亲烦心,强撑起笑容来,“不过是宫里有些风言说怡亲王有意讨个使女,人云亦云罢了。”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长大后在血亲面前都是强说自己过得不赖,哪怕背地里早已是一穷二白,也要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张夫人见女儿不愿多言,便也不多问,拉着她的手细细问起她在宫里的起居,话题难免就绕到子嗣上来,“小主莫怪民妇多嘴,趁着年轻还是要赶紧生个孩子下来,也好终身有靠,小主能做到贵人想来皇上也是喜欢小主的,更该抓紧才是。”

张贵人心中苦涩,嘴上却应着,“女儿省得,只是先前中宫失子,皇上伤心,自然难免冷落了后宫。”

张夫人不太知道这些事,反过来劝慰张贵人,“伤心也是一时的,再则男人有几个管得住自己的裤腰带的?”话糙理不糙,说得张贵人粉面一红,张夫人今日也是为了女儿抛开了脸面,絮絮叨叨一些闺房中的秘招,只盼着女儿能早日得幸,进而一举得男。

张贵人低着头似是羞涩,眼中却是一片清冷与浓烈的恨意,若是自己当日没稳住被抓到把柄,只怕今日不止自己连带着自己的娘家都成了一具具白骨,苏静好,这笔账暂且记下了!

而尔晴这边也是老三样,喜塔腊夫人领着喜塔腊二小姐尔星,陈贵人与陈夫人也跟着先到正殿请安,尔晴温言道:“这一来一回也折腾了不少时间,等到午后怕你们母女也不得再私下说话,本宫也不留陈贵人与陈夫人了,不过本宫宫里的茶还是要请陈夫人用上一杯的,待会本宫让阿实给陈贵人与陈夫人送过去。”

陈贵人与陈夫人谢过,这才退下,一旁的尔星却是有些迷糊,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您既然要赐茶,想那陈贵人和陈夫人也不敢不接,再则您已经施恩,又何必再派人去打搅一回?”

喜塔腊夫人闻言噗嗤笑出声来,尔晴也跟着微笑,“那不如二妹妹好好想想,若是答对了,本宫就把那剩下的六安瓜片全送你。”

尔星眼睛一亮,喜塔腊夫人却是皱了眉,“六安瓜片便是娘娘这也没分到多少,哪里就全拿出来给这丫头了。”

尔晴道:“不过是一点子茶叶,本宫都一年多没碰茶水了,也习惯了。”

喜塔腊夫人想着因富察皇后悲痛不理宫务,以致尔晴怀胎八月时也未能入宫陪伴,心疼的同时难免带出些怨气,“娘娘受苦了,臣妇递了两次牌子,奈何宫里没允,也入不得宫,更不敢拿到朝堂上去说,娘娘实在委屈了,”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