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033阿满

“皇后娘娘,寿康宫传来消息说太后晨起觉得胸闷就免了今日的请安,还有……还有……传高贵妃侍疾,至于别的娘娘们,寿康宫说太后想要清净,也一并免了。”传话的玛瑙将头低下去,不敢去看皇后的脸色。

众人也下意识去看富察皇后,她面上笑容不变,甚至还柔和的嘱咐高贵妃,“太后身子不适,贵妃且多劳累些,若太后有什么要求,贵妃无法可想的,尽可来告诉本宫或禀皇上一声也是一样的。”

高贵妃施施然行礼,“能给太后侍疾是臣妾的荣幸,臣妾定然好生侍奉,绝不叫皇后娘娘辛劳。”

说是不用后妃们前去请安,但堂堂太后平日里稍有个不高兴都能让后宫上下不得安宁,更何况是病,连皇上都要丢下朝务拨冗探望,她们这群可以说是游手好闲的妃嫔哪敢真的不去寿康宫走一遭。

然到了宫门口,太后身边的嬷嬷客客气气的拦住诸人,“奴才请各位娘娘安,太后娘娘吩咐,皇后娘娘料理宫务辛苦,就不必侍疾了,太后娘娘还吩咐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见不得太多人,嫌闹腾,除了高贵妃,诸位娘娘也都请回罢,娴妃娘娘与文妃娘娘膝下都有皇嗣更不必来寿康宫,以免过了病气。”

特特点了娴妃与尔晴,却没提四皇子的生母嘉嫔,娴妃尔晴心中皆是一惊,对视一眼后又瞥了眼嘉嫔,她有些慌乱,太后说怕过了病气,那按理她的四阿哥更小更不该来,但也没点嘉嫔,若是有意,按理她都该过来请安以示孝道,饶是她再如何玲珑心思,在太后面前终归是要退避三舍。

前头富察皇后对着寿康宫微微屈膝见礼,“臣妾谢太后体恤。”嬷嬷默默让开身子,亦是矮身行礼,后妃们亦然,等皇后起身才起身。

“可传唤太医了?”

“已传了,开了汤药。”却不说病因与后续状况。

“那便请嬷嬷与高贵妃多辛苦些,本宫也会日日过来请安,若太后娘娘有何示下,尽管来长春宫通知本宫一声。”

嬷嬷忙道不敢,高贵妃并不言语,只象征性的做了个万福礼,富察皇后也无意停留,“那本宫便不打扰太后了,这就带着其她人先回去了。”

“娘娘慢行。”

富察皇后走出几步,忽然回头对着高贵妃身后的宫女道:“对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娘娘,奴才叫阿满。”

“阿满?本宫依稀记得你是秀坊的绣娘,去年绣的南海观音很得太后喜欢,你平日里不常在贵人面前走动,但太后最是慈祥和善,不必紧张,只需想帮着贵妃好生伺候好太后,若太后病愈,本宫对你也有赏。”

阿满慌忙推拒,“奴才一个下人,服侍主子是职责所在,岂敢邀功。”

富察皇后道:“是个伶俐的,贵妃真是慧眼识珠。”

高贵妃捏了捏阿满托着她的手,以示安抚,“皇后娘娘这是拿臣妾说笑了。”

阿满,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尔晴不禁皱起了眉头,此时才有种恍然的感觉,当初魏璎珞不正是因为阿满的死才入宫的,为了替这人报仇,甚至计杀了裕太妃,自此使得弘历弘昼两兄弟生了嫌隙,今生这人竟是到了高贵妃身边去了。

娴妃见尔晴少见的将情绪带在脸上,清了清嗓子,为她掩饰,“太医院都是千挑百选上来的国手,又有贵妃在旁伺候,想来太后定会不日痊愈,你不必如此忧心。”

尔晴回过神来,干巴巴的应道:“姐姐说得是。”旁人也都当她是被太后特意点名推拒宫门外,心中惶然,也不甚在意,富察皇后无别的吩咐便各自散开,三三两两的回宫去了。

回到延禧宫,陈贵人跟着尔晴回到正殿,亲手奉茶后,出言宽慰,“娘娘不必过于忧思,您到底是三阿哥和五公主的生母,太后娘娘看重子嗣,才多一句嘴,您看嘉嫔未被提起,这一路上都神思不属的,到让人看得心疼。”

尔晴抿了口茶,叹道:“本宫哪里是为了这事,到底是连皇上都要敬着顺着的老太太,她的吩咐本宫也只能遵从,只希望她老人家早日顺过这口气了,我们这些小鱼小虾才能跟着松口气。”

陈贵人闻言也是叹气,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皇后到底是皇后,一国之母,太后再如何也不能不顾及皇上与大清的体面,她们这些妃妃嫔嫔的放外头也就是可买可卖的物品,若一个不好,被拿去出气还是轻的。

尔晴看她忧心忡忡的,反而出言安慰,“是本宫不好惹得你也烦心,你早起一趟也是劳累,太后不适,皇上想来是没心情叫人陪驾了,你回去好生歇会。”

陈贵人福了福,“妾身便不搅扰娘娘歇息了,妾身告退。”

待人走了,尔晴放下茶盏抚着额头细细回忆着作为尔晴时的记忆,无奈对于阿满她实在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个出色的绣娘,曾莫名其妙的被高贵妃寻了人打了一顿,再往后就是弘昼在宫中领宴后醉酒淫辱了她。

宫中但凡是个母的那都是皇上的,出了这等丑事,已经不是底下人可以擅自做主的,自然是要上报给富察皇后听的,若非富察皇后同情阿满,只怕阿满要直接被拖入内务府处死,可裕太妃却不依不饶,或者说裕太妃比她表现出来的更要胆小,她不能也不愿相信阿满没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也不赌皇帝对和亲王容忍的底线。

如果没有魏璎珞的执着,魏家还真就稀里糊涂的认了,把阿满匆匆下葬,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今生阿满还活着,太后与富察皇后之间波涛暗涌,高贵妃势头虽不如上一世,到底未失圣心,前朝高斌不倒,太后又刻意拉拢,一时间富察皇后也奈何不得她。

罢了罢了,想那么多也是无用,尔晴按了按眉心,唤来平儿,“我记得昨儿高贵妃似是去了趟御花园?”

平儿闻弦歌而知雅意,“奴才这就去御花园为娘娘好好挑拣几枝桃杏回来,娘娘,绣坊那边?”

尔晴摇头道:“富察皇后当场指出阿满的来处,自然是希望有人能帮她去查,高贵妃与她争斗多年,敲打几个姑姑绣娘还是可以的,这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秀坊呢!”

平儿一礼后正要退下,尔晴又唤住她,“不了,内务府向来为各宫择好花束,你还是直接去内务府走一趟罢,那个阿满本宫看着年纪也不小了。”明年就要小选,今年势必会将一批宫女放出去,这宫人名单都是提前拟好的。

寿康宫——

宫人小心地端上汤药,高贵妃以手背试了试温度,又端起玉碗抿了一口,这才呈给太后,“太后,这药就是要有点热的时候用效果最好,若是温了喝得倒是痛快,但肠胃还是会觉得凉。”

太后轻笑一声,“你有心了。”高贵妃一勺一勺的伺候汤药,即没有撒出去,舀勺的速度也正好,到让太后觉得比之身边日常伺候的宫女嬷嬷也没什么两样,一碗药很快见了底。

平日里伺候的钟嬷嬷极有眼色的呈上香软的糕点,却被高贵妃拦住,“太后,这糕点虽然甜蜜,却也只是甜在舌尖且这刚用了药极容易冲撞肠胃,不若进些蜂蜜水,清甜润喉,比糕点容易下咽。”

“你倒是机灵,呈上来罢。”太后年纪大了,用了药后乍然用甜点极容易反胃,却又耐不住口里的苦。

高贵妃笑若春花,对着外头扬声喊道:“阿满,快把一早备好的蜂蜜水呈上来。”

上好的枣花蜜以温水泡开,用白玉小碗装着,里头又加了枸杞、红枣,高贵妃又服侍太后用了一碗蜂蜜水,太后舒了口气,“你有心了,哀家觉得倒是比往常清爽。”

钟嬷嬷也在旁边附和,“可不是,奴才瞧着,太后的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高贵妃掩唇一笑,“太后这可夸错人了,臣妾笨头笨脑的哪里想得到,是这个丫头有些机灵,这碗蜂蜜水也是她煮的。”

太后这才把目光放到阿满身上,“这宫女看着眼生,之前怎么没在你身边看到过?”

各宫都有自己倚重的大宫女,平日里日常随身伺候都是身边得脸的大宫女,但又不是铁打的人,难免有个休息的时候,贵人身边又离不得人,自然会有别的宫人顶上。

高贵妃道:“太后您可还记得去年圣寿节,有一副南海观音绣像您看着很是喜欢,对,就是这个丫头绣的。”

太后圣寿节收的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更何况知道她好佛,外头呈上来与佛有关的怎么也有个几十件,她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嘴上却是,“哀家想起来了,那副绣像是难得,那观音的白褂用些微色差的白线一层叠一层,竟像是晕染上去,你怎么突然想起她来?”

高贵妃哎了一声,“太后您也知道,臣妾向来不喜秀坊做的衣裳,觉得死板,都是让自己房里的针线丫头裁的,昨日又是皇后的千秋节,正所谓与民同乐,对宫人们就放松了些。

不想幽兰那个死丫头与人玩闹时一个不注意把自己的手摔折了,那手扭得跟鸡爪子似的,送去太医院瞧了,太医说就是好了莫说是针线了,就是寻常重活都干不得,臣妾无奈就命人备了份厚礼,将人提前放出宫了。

阿满的手艺又是太后都说好的,臣妾就问秀坊的方妮子把她要到景仁宫来,太后觉得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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