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
除了故乡
我只为你一个人写过月亮。”
司机估计是个喜静的人，问了目的地以后就没有过多攀谈。
雨声窸窸窣窣，难言的沉默、空气中飘散的歌声和狭小空间里少年身上及外套上的柠檬香气都让她止不住心上颤抖。
恰逢山雨来时雾蒙蒙，少年一展眉那半城春色在她整个青春里翻涌。
身侧的忱澈半垂着头，薄唇微抿，碎发在额前搭着，更衬得皮肤白皙。像是察觉到灼热的注视，他忽地偏头，眼眸黑且冷，直撞进顾锦书眼底。
顾锦书慌忙别开目光，不自然地盯着窗外，不知少年唇角微勾，泛着几分深意。
车到小区门口稳稳停下，忱澈将手中的黑色雨伞递给顾锦书。
顾锦书抿了抿唇，正准备拒绝，忱澈率先开口：“车可以直接开到我家门口。”
隐藏含义是，这里离你家楼下还有一段距离，收下。
顾锦书思考了两秒钟，接过那把雨伞，她轻声道：“谢谢。”
仔细想来还有一些搞笑。
似乎和忱澈相处了这么久，她说过最多的话便是“谢谢”。
而他总是表情清淡地回答一句：“嗯”。
“再见。”
忱澈看着她，露出一个极为浅淡的笑容，却还是被顾锦书捕捉到。
见到他为数不多的笑容，顾锦书心底的喜悦被瞬间放大。
她打开车门，语气轻快地对他说道：“晚安啦。”
车门啪的一声被关上，顾锦书撑开伞对车内的忱澈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眼睛笑成了一道弯月。
出租车再次启动，顾锦书撑着伞走进小区。
周末她给他的那把伞，最终还是原封不动地回到她的手上。
路灯泛着暖黄色的光芒，竟是照亮了整个夜空。
一进门，正在看电视的张可茹就回过头来。
“诶？你哥没接到你吗？云寄看你这么久没回来，就知道你没带伞又没带手机，叫上你爸开车去学校接你了。”
“我跟朋友打车回来的，这是他还给我的伞。”
“那你下次可别这么粗心大意的，伞要备好，手机干脆就带去吧，咱家离学校路远，大不了不拿出来玩就是了。要是你哥一时半会请个假，你一个女孩子家也不安全，方便联系嘛。”
“好啦，我知道啦。”
母女俩唠嗑没一会儿，父子俩就回来了。
一进门顾云寄看到顾锦书就直接扑了过来，“好家伙，亏得我去接你，学校大门紧锁，保安大叔说里面没人了，吓我一跳。”
“我这不回来了嘛。”
“不行不行，下次我不请晚自习的假了。”
顾融和张可茹相视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等爸妈都回一楼房间睡了，顾云寄硬拉着顾锦书坐在二楼客厅看电视吃零食。
“你这身体还没养好，吃什么零食。”
顾锦书说着，把顾云寄刚搬出来的瓜子薯片都推到一边。
“哎呀，让我放纵一晚上不行嘛。”顾云寄打开一罐啤酒，倒了两杯，“何况我这几天不用那么忙了，咱兄妹俩好久没一起聊聊天了？我知道老妹最爱我了对不对？”
“吹牛你就会。掐掐手指大前天晚上才待在一起玩游戏，有多久？”
顾云寄倒是没在意，撕开大白兔奶糖的包装袋，笑嘻嘻地递到顾锦书嘴边。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加菲猫，顾锦书嚼着奶糖，吐槽着他的幼稚。
“哪里幼稚了？你不觉得它很像我们初中那会大路上遇到的那只猫嘛！”
顾云寄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露出了痴汉笑，说是看电视，倒盯着自家妹妹的时间更长。
顾锦书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笑了。
她记得她刚上六年级的时候的时候，两人一起步行上学。有一次路上遇到一只橘黄色的小流浪猫，像是才刚刚断奶，迈着蹒跚的步子朝她小跑过来。顾云寄一看乐了，扯了扯书包带子也小跑着迎上去。可谁知小奶猫看着顾云寄突然跑过来，吓得撒腿就跑，小爪子打了几个滑吓得差点摔倒。
你知道的，女生对这些毛茸茸的可爱玩意儿都没有抵抗力，当然——除了毛毛虫。
所以顾锦书轻轻伸手帮它稳住了身体，转过来冲委屈巴巴的顾云寄点点头。后者这才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摸过来，试探性地碰了碰小奶猫的耳尖，然后对着奶凶奶凶的龇牙咧嘴的小奶猫露出一个傻子般的笑容。
他细声细气地冲小奶猫说：“小猫不怕，你没有爸爸妈妈了，以后我就是你爸爸。”然后他指了指顾锦书，又接着说：“这是你妈妈。”
顾锦书笑了，纠正他道：“你傻呀，我是你妹，你要是它爸我就是它姑。”可谁知云寄小朋友并没有虚心求教的精神，他板起脸一本正经地问道：“如果你是它姑姑的话它就没有妈妈了，没有妈妈多可怜，你忍心看它没有妈妈吗？”
顾锦书无奈了，自知说不过他，终于没忍住笑起来，看着他满是怜爱地把毛茸茸的小猫抱起来：“小猫你别怕，你没有爸妈了我们来照顾你。”
他说得很认真，一下一下温柔地顺着小奶猫身上的毛摸下去，那没爹没娘的小奶猫在他怀里打了个带着奶味儿的哈欠，还长长地喵了一嗓子。
然后顾云寄就看着那个方向跳出两只凶神恶煞的大猫，弓着背朝他发出并不善意的呼噜声。
事后顾云寄来了一针狂犬疫苗。那小子疼得龇牙咧嘴还冲她傻笑，顾锦书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