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您不是这块料欢迎讨论剧情

崇信,

占地接近一万平方米的县衙,又四分五裂的浩然正气牌匾下,是流贼席卷过后的满地膻腥。

象征着县老爷上班才能敲响的堂鼓两面皆破,里面堆满了屎尿与唾沫,唯独不见了两根棒槌。

崇信县衙墙体上的楹联也堪称一绝,不知何人这般有才,在象征着歌颂大明千秋万代的颂词上用烧黑的木炭在上面画了一幅女子在上的春宫图。

幸而,这都是表面。

流贼攻占崇信时短,终究因为李乘舟来的及时还有张自若的不愿妥协,这一座修建于洪武年间的古建筑得以大致保留完整。

但无论如何,经历了如今这一日一夜之间一系列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惊堂木前…

徐怀盛有些想骂人,李乘舟霸占了他的位置,其语气有些居高临下,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

但此时崇信已经受他控制,便是撕破脸来自己对他也无可奈何,所以才让这年轻人有些目空一切了吧!

然诚如是,如果是妄想着用这些外力来逼迫自己这位大明金科进士,要真个利用自己统治此地不免有些可笑吧!

“张榜安民?上报朝廷?却不知安得是谁的民,上报朝廷又是以谁的名?”徐怀盛貌似疑问,却竭力想要彰显其骨气的口气,饶是李乘舟神经大条,倒也听出了嘲弄。

“徐大人光复崇信,李某人驱除流贼,然后联手安置流民数万,此等事成,朝廷封赏,不是应有之意?”与徐怀盛夹枪带棒不同,李乘舟将功劳拆开,坦然回答;

大过变成大功,又符合朝廷下来的三边总督杨鹤的招安指针,徐怀盛说不心动自然是自己也不信的。

但事情到了今天,徐怀盛哪里还不晓得来龙去脉与其中利害,眼前之人是将将一个月内便胆敢在羽翼未丰的情况下敢拿崇信与自己做棋子的人,而若让他再安稳些时日,若还有狼子野心,其危害,远甚流贼。

徐怀盛摇摇头,身家性命在其手中,到底是将自己说服没有当场翻脸。

“时至今日,李团将还不愿还徐某人一个说法么?”不怕贼提条件,就怕贼不讲道理,见李乘舟居然要分润功劳,徐怀盛越加笃定,甚至还当面稳稳饮了一口茶。

“大人说笑了,莫不是以为乘舟有二心?”

李乘舟有无二心,这还用明说?见着漫不经心的年轻人,徐怀盛又感觉受到了侮辱。

刚欲开口,却发现李乘舟又确实是没有反叛的行为,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中恍然,这是吃定了自己不敢现在将他逼反呀!

但自己敢吗?

徐怀盛仔细想想,还真不敢。

然其人最好面皮,此时虽然晓得,却也不愿堕了自己官威,便斜着眼睛冷哼道:

“说说你的想法吧!”

“无非是一个官身罢了!

大小由朝廷看着办。而大人,只需要在县衙等着,其他安民除贼等事自有乘舟辛苦效劳。”李乘舟丝毫不在意徐怀盛的最后掘强,待说道此处,许是心中多少有些得瑟,不由道:“不瞒徐大人,周虎田等乡绅已经在我手中,其人几百年累积的财富足有十数万两现银,足以购买粮食养活很多人。而届时,大人若升官他处,乘舟自然厚礼想送,而若万一还在崇信,也依然还是在下的好上官。。”

明明白白,

李乘舟这厮居然将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自己堂堂大明进士,朝廷命官如何能被这竖子压在身下?怀着万般恼怒,徐怀盛近乎是咬牙切齿说道:“李团将这是求老夫办事的态度?”

“求你?徐大人莫非不愿?”李乘舟万般讶异,只见他露出满嘴的牙齿笑道:

“我听闻,大人崇信为官以来少有下得民间之举,仅有的几次也不过随周主簿等人一起同行?”

“权柄难握,乡绅防我过甚,哪里能随意!”徐怀盛闻言冷哼,道:“你问这个做甚?”

“到底是大半年光景啊,我看大人碌碌无为是真。”

“若不是你这竖子野心甚大,如今崇信不是老夫做主?”近乎是拍案而起,徐怀盛在礼貌的李乘舟注视下,越来越有了官吏威严,但想着眼前的年轻人只花了一月光景,便颓然泄气。

“徐大人该不是看到如今情况还以为靠你那几十上百石粮食能让李某人佣兵数千更破尽流贼,活捉周虎田吧?”

李乘舟摇了摇头,无视徐怀盛的行为道:“待去到让我告诉你结果吧!”

“若是崇信无我李乘舟,如今便是流贼攻破崇信,你徐怀盛夫妻便是身死也得受尽凌辱。且周虎田已经做好打算去平凉先行告状,届时你徐怀盛通贼误国之名将遗臭万年,直到子子孙孙无法抬头。”

双眼通红,已经打算鱼死网破绝不妥协的徐怀盛闻言倒是冷静了下来。

因为这确实是实话,而自己不按李乘舟的话,一切似乎也还可以变成现实!

清名与恶名一念之间啊!

饶是其人是心怀大志而来的徐怀盛,面对这种身后事,此刻已多了纠结。

但碍于身份,终究是没拉得下面皮给李乘舟道谢,恍惚间徐怀盛想着这些日子李乘舟的本事,犹还觉得不可思议,不由得语气软了下来劝道:“乘舟有名将之资,若为大明效力,如今又值多事之秋,何愁前途?”

面对徐怀盛突如其来的劝说,李乘舟显得万分诧异道:“大人所说,乘舟不正是在做么?”

徐怀盛彻底哑然,你那是正常人干的事吗?

给你民团身份你就敢擅自杀乡绅筹粮并练兵数千,而若给你一个总兵,那还下得了地?

然徐怀盛无话可说,李乘舟却话多。

“徐大人!你知道易子而食吗?”

“啊?”李乘舟突然问道,徐怀盛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了,大人是从南方来的,来崇信后又多在崇信运筹帷幄,定然是不知的。”李乘舟盯着徐怀盛道:

“简而言之,那就是只是锅里的一团肉嘛。”

“……”

“对了,大人见过千里平原所有的草根树皮被啃食殆尽的情形吗?”

“当然了,正所谓…”

徐怀盛并不喜欢被人牵着说话,正要引经据典,李乘舟却又打断道:“得得,想来大人定是听过,但那是只是圣贤书里面的内容。”

“大人,您远道而来,却在周主簿的遮掩下,可曾真正知道崇信如今人口几何,田亩几顷吗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一问一答间徐怀盛居然被李乘舟不温不火的气势所慑,只觉得一生白活了一般难受。

“历朝历代为官者不知凡几,然有名不过几人,其中留名青史者更是寥-寥-无几!

徐怀盛语气带着恳求,李乘舟却好不留情道:

“信我,徐大人,安安心心的认了李某人的这份情。至于如今这北地乱世,您着实不是这块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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